邪清从一大早就觉得心神不宁，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问了旁人都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m.youminggu.com

他这一次的闭关并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出去，前前后后所有的伤势加在一起，前些日子又身心劳累，让他的旧伤有些复发，实在是难受。

“对了。”邪清叫住了正要出去的婢女。

婢女垂着头不敢看邪清:“魔尊还有什么吩咐？”

邪清动了动唇，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他其实是想问问颜陌现在的情况，可是又突然想起来，照顾他的这些人都是些凡人女子，也没有什么消息来源，便只好作罢。

在魔族里面，都是些可怜人，还是不要让她们卷入更大的纷争。

虽然说照顾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熟人比较好，可是邪清作为一个半路出来的魔尊，没有谁是他的熟人。

不过他一个人待惯了，还是觉得一个人舒服些。

邪清脱光了衣服一脚踏进了备好的浴盆里面，水里的药液钻进了身体里面，药液很不精纯，刺骨的疼。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他要赶紧出关。

他只有稳住魔尊的这个位置，未来的某一日才能给颜陌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庇护。

更何况现在心里的这种不安越来越浓烈，他直觉应该是颜陌出事。

只是如今他的身子并不能让他立刻赶到颜陌那里去。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种心悸是……”

一名白衣男子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正在给一位老大爷把脉。他突然心里出现了一股很不安的情绪，虽然一闪而过，可是还是被他捕捉到。

他自从离开御虚峰之后，他就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大夫，我这个病很严重么？”老大爷见他面色凝重，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我，我就是最近有点咳嗽，也没别的事情……家里还有小孩、老母亲，我不能有事的大夫。”

白衣男子:“……”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这给你开个方子，抓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衣男子强行压制住了心里的那一股心悸，把剩下为数不多的老百姓看完病之后便赶紧收了摊子准备离开。

“今天不看病了么？”

白衣男子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不看了，明天赶早。”

“叶涵羽。”

“这一次，你会选谁呢？”

妄再一次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似乎对于之前颜陌做出的两个人都死的决定很是不满意。

他随手化出美人榻，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颜陌做出的决定。

他知道凭颜陌现在一定是无法想以前一样做出决定的，而且就算是以前的那个决定，他也是不公的。

妄看着颜陌轻蹙眉头的模样，瞬间觉得心情很不错。

他非常、非常讨厌颜陌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永远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哪怕把他创造出来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好像什么都知道。

等了许久，他听到颜陌说:“当时真不应该让你拥有神智。”

妄听罢，“嘻嘻”一笑，撑着头道歉，语气中却毫无道歉的意味，“那可真不巧，我开灵了很久才跟你讲的。”

他化出人形的时候，离他开灵已经过去了数百年，所以颜陌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奈何他。他那个时候甚至把颜陌会的东西都学了一个七七八八，完完全全可以蒙蔽一个并不熟悉颜陌的一个人。

颜陌微微沉着眼眸，墨恒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用传音给颜陌说道:“我有办法可以救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就交给你了。”

他本是好意，但是哪里晓得颜陌居然婉拒了他的提议。

墨恒微微一愣，对面到底是何方圣神，会让颜陌产生一种就连他们两个人合力也打不过的想法。

颜陌微微摇头，拦住了一些冲动的墨恒，望向了远处的虚空，沉默了一会，没有叫出他的名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哦？”

片刻之后虚空里面传来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听上去还是一个没有及冠的小孩，他听到颜陌的话，语气听上去很是轻快。“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你做个选择。”

颜陌:“……”

他只是猜到了这几次幕后的人是谁，但是从来没有想到祂会直接了当的告诉自己，“对没错就是我，你咬我啊”这样的话。

让颜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有人，包括十二仙宫里面的所有人都没有听过祂的声音，只有颜陌。

就连妄也没有听过。

颜陌先是沉默了一会，望着前面的虚空露出一个冷笑。“怕你不成？”

有种的就再给我劈九百九十九道天雷，最好把我劈得魂飞魄散。

颜陌的目光落在了妄的身上，抬起了手臂。微微一用力就把妄从美人榻上掀飞了出去。他手指再一握，又把人吸进了自己的手中。

他眼睛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微微垂眉。

真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走上这样的一步呢。

“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身上便散发出了七彩的光，七情六欲，贪嗔愚痴，化作一缕缕七彩的光尽数钻进了妄的身体里面。

颜陌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除了那一身冷笑之后，他就一直板着脸。

妄也没有想到他决定得会这么快，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颜陌就一股脑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庞大的情绪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很轻松的和颜陌所有的情绪迅速融为一体。

妄本就是颜陌抽离出来的所有一切情绪欲望修炼出来的，他就像是颜陌的一个容器，帮他收纳消化一切他不能自己处理的一切。

司浔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着一切。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听魔尊偶然的提起过一些事情。

魔尊告诉他，曾经的颜陌不是他看到的这样，他说他很羡慕他能看到颜陌的一颦一笑，比他好太多。

那是什么时候呢——

深夜。

今日是颜陌的生辰。

司浔拜入颜陌门下已经很长的时间，但是颜陌似乎都没有时间来教他，就留着他一个人在御虚峰上生活。

甚至很长的时间都看不到颜陌。

可是每一次，他只要能见到颜陌的时候，他的师尊就总会想办法逗他开心。

今日的无华仙门很热闹，主峰上的声音传的很远，就算是在御虚峰上也能够听到那些来自四面八方来贺寿的人的笑声。

司浔还未及冠还不能饮酒，他就早早地离开了主峰，一个人回到了御虚峰上。

御虚峰上安静得很，只能听到虫鸣声，时不时有鸟儿从林子里面飞过。除此之外就只有司浔一个人的脚步声。

“哟，这不是望月的小徒弟么？”

黑夜里面，邪清就坐在树干上，晃着腿看着他。

司浔只是见过这个男人两次，而且他都是和师尊走的很近，很少看到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司浔的脚步一顿，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邪清从树枝上跳下来，往司浔面前这儿走了一步。

他一身的魔气，司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邪清见状，便停住了身子，四下望了望，选择了一个好去处。他抓住了司浔，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御虚峰的峰顶——悬崖边上。

他很不客气地就坐在了最外面，把腿落在外面，手臂撑着地面，抬头看向了漫天的繁星。

司浔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

突然冷不丁的听到他说道:“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司浔:“？”

“羡慕什么？”

邪清头也不回，“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师尊。”

司浔:“……”

说起这个，他就有了很多想说的话。

他走到了邪清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的身边，双腿露在外面，轻轻晃了晃，反驳了邪清的那些话。

他才不会觉得自己的师尊有多好，经常不在自己的身边就算了，就算是生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跟自己讲，他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知道颜陌的生辰。

邪清:“？”

邪清有些惊讶的看着颜陌:“他今日生辰我怎么不知道？”

司浔默默地看了一眼邪清，“说明咱们都不重要呗。”

“是吗？”很显然邪清是不会相信这样的一句话。

颜陌这个人刀子嘴刀子心，不过偶尔还是会心软一两次。他当初既然默不作声地把司浔救助出来还把他带回来无华仙门，收他为徒，教他法术，已经算是心软至极。

“你师尊他么……”邪清顿了顿，“你不要用常人来看待。”

邪清远远地就看到了手中拿着两坛酒往御虚峰过来的身影，飘逸的银色长发在风中飞舞，让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司浔并没有看到颜陌，他反而是问邪清，“为什么？”

“他以前不会笑的。”

邪清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后就从他的眼前消失。

再然后，他终于看到了颜陌，邪清就跟在他的身边。

颜陌把手中的酒丢给了邪清，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和他在今日主峰看到的似乎有些不同，没有那么完美漂亮，反而有些真实。

似乎是他经常看到的笑容。

司浔:“……”

他的师尊以前为什么不会笑呢？

司浔还没来及的说出口，就听到了颜陌和邪清的话。原来今日不是他的生辰，原来他的师尊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为了应付别人，他胡诌的一个日子而已。

难怪，他从来都不肯告诉自己。

司浔刚准备从悬崖边上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重，往山崖下滚落下去。

他吓得闭上了眼睛，觉得这一次真的是凉透了。

可惜还没脸着地，就被一个带着芍药味道的怀抱狠狠地抱在了怀里。

——如同现在一样。

他的师尊把他护在了怀里。

带着浓烈的芍药花的气味。

芍药，本应该没有香气，或许是闻得多了，他总觉得这股香气格外沁人心脾。

司浔回过神来的时候，殷星澜已经乖乖地站在地面上。他瞬间明白，他的师尊或许是选择了他的小师弟。

颜陌的手臂上沾满了血迹，如雪的长发也沾上了血，看上去很狼狈。

“师尊……”

司浔轻声唤了一声颜陌，他的师尊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答他的话，却是眼神微微疑惑地看着他。

颜陌只是轻轻用力，便将他从黑气之中拉扯出来，两个人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

司浔终于是察觉到颜陌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黑气吞噬，露出了后背。一条条狰狞的疤痕宛如千足虫一样爬满了后背。

颜陌却好像并不在意一样，随手化出了一件新的衣服。

面前那个和颜陌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正满身血迹的正躺在美人榻上，一双眼睛半眯着看向了颜陌。

颜陌站在他的面前，声音波澜无惊，毫无起伏，“你自己回去还是我帮你回去？”

司浔这才注意到这个人身上有一个血窟窿，还在一股一股的往外面流血。他一只手捂住了伤口，露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无奈笑容。

“呵。”

妄冷笑了一声，在颜陌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里面把到嘴的话吞了进去。

颜陌不等他的回答，一挥手就把他连同美人榻一起带走。

“走。”

颜陌简单明了地只说了一句话，也不管身后的人能不能跟得上，他自己倒是转身离开。

司浔顿了顿，望着颜陌的背影，转身搀扶起了殷星澜。

殷星澜和司浔走在一起，看了一眼颜陌的背影，低声问司浔:“师兄，你没事了吧？”

司浔摇了摇头，“没事。”

他想起之前给殷星澜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感到十分的抱歉。他给殷星澜道歉，并且向他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相同的事情。

殷星澜表示十分的理解。

其实要不是他早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恐怕也会和司浔一样。

“颜陌！你为什么做事又不与我商量？！”

黑色的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向。

颜陌微微抬眸，“你脸皮厚，说不说都一样。”

结局都一样，不会变的。

颜陌抬起脚，和邪清擦肩而过。

邪清忍了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对，我脸皮厚。”

“那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在一起？”

（不想码字的第三天，本尊累了，本尊想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