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这一晚原本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起来迎接新年第一天。www.junyiwenxue.com

可昨晚一番闹剧后，秦桑失眠了。

清晨的第一缕曦光洒向卧室，如往常一样温暖舒适，可她的心一夜之间却判若两人。

之前还能避一避，因为他退让的态度让她觉得还有点维持现状的可能。

可现在，他不再模棱两可，明明白白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秦桑想了一夜，新年第一天一如既往地早起刷题。

边刷边焦虑。

隔着门，听到外面的人吃完早饭关了门的声音，才放下手中的笔。

早饭还是老样子，可今天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吃起来味如嚼蜡。

主卧的房门打开，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转了个身去了卫生间。

秦桑假装没看到，只专心低头吃饭，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正吃着，大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年初一，还有人上这儿来？

秦桑放下手中的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门外来人穿着厚实的黑色羽绒服，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看起来简单朴实。

猫眼里看不太清楚，有点糊。

这人她有点眼熟，之前可能见过。

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结果。

秦桑迟疑了下，还是开了门。

见到开门的人是个女孩，女人眼里明显惊讶了下，接着很讨好地笑了笑，手上拎着两个红通通的礼盒热情地挤了进来。

罗维正好从卫生间里开门出来，看到门口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里有些生疏和距离感。

罗母仿若没听到话里的意味，把手中的礼盒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你昨天没回来，我过来看看你。”

她看了两眼站在旁边正呆愣的秦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秦桑登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摆手。

“不不不，没有没有，你们聊。”

说完，连忙端着还没吃完的粥和早点，脚步飞速地回了房。

罗母看着她飞奔回房的背影，在背后打量了她好几眼。

“坐吧。”

罗维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罗母瞅了瞅他的脸色，伸手接过茶杯，堪堪松了口气，在沙发边缘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

“昨天怎么没回来？”

罗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

“找我什么事？”

“你这话说的，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罗维不语，吸了口烟，吐出的白烟顺着他的脸庞缓缓升腾。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

罗母轻轻将茶杯搁在桌上，咳了两声，有些尴尬。

“过年你没事也要回来看看，你爸也挺想你的。”

罗维夹烟的手微微顿了顿。

“爸他最近还好吗？”

见他主动开口询问，罗母顿时笑开。

“好哦，好得不得了，就盼着过年你能回去看看他。”

罗维在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语气平静。

“等过几天我再回去。”

这般谈话后，刚刚的尴尬消散许多，气氛里的冷淡和僵涩也缓解了些。

罗母稍稍放松下来，端起茶杯又喝了口水，悄悄打量起房子里的装饰。

她来得次数不多，上次来这里还是一年多之前，那时候这里冷冷清清的。

现在不仅阳台上摆了许多花花草草，连晾衣架上晒得衣服都多了许多。

这环境一看就知道，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绝对不短了。

她又喝了口水，试探着开口。

“刚刚那女孩，你们是…”

虽然前些年有矛盾，但是终归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罗母停了下，意有所指地继续说。

“你爸老在家念叨，什么时候你结婚了他也算放下心头的一件大事了。”

见到他逐渐沉下去的脸色，罗母即时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客厅里气氛又陷入之前的凝滞，她今天来主要是被叶宝真逼着来要钱的，她不想过来，可儿媳天天在家骂吵得不得安宁，连年也不让她好过，没办法，她只能被逼着来这边。

他最近几年才回来，生意也做得越来越大，可即使这样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一分钱。

六年前他受了重伤，托人上门来拿钱付医药费，他那时候赚的钱几乎全交给她了，但是叶宝真一听需要那么多钱，坚决不同意，立刻把人赶走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再去医院看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儿了。

这件事成了这个家和他之间的一道不可跨越的深沟，她是做母亲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也从小养到大，心里有愧，眼下又要开口要钱，她属实张不开口。

气氛僵住了。

秦桑回了房，心不在焉地迅速吃完了饭，还是忍不住，贴着门仔细听了一会儿，可是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大门开动的声响，人好像离开了。

她虽然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但是人进来后她还是认出来了。

听到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心下有些疑惑。

就这样走了？

她还以为至少得吃顿饭，这才几分钟。

可是他家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关系很不好，具体的他也从来没说过。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初四。

今天要去拆线，秦桑这几天因为他那晚的话，几乎每晚都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

罗维早已经在门口玄关处等着了。

见到她出来，提前开了门先走了出去。

秦桑在玄关处拿了条围巾，又戴上帽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外面天寒地冻，过年这几天温度骤降，又连续了好几场雪。

钱塘很少下雪，但今年却格外的冷，雪薄薄一层堆积在路面上，视野里雪白一片。

大过年的，又刚刚下了大雪，外面人烟稀少，四周都透露着凛冽的深冬气息。

从空调房里出来，虽然穿得厚实，但刺骨呼啸的寒气还是一股股地往身体里钻。

秦桑往暖和厚实的围巾里缩了缩，抬眸看了眼身旁的人。

他没她裹得厚实，只穿了一件简单款的深灰色羽绒服。

呼出的热气因为寒冷凝结成了白汽缓缓漂浮在空中。

他个子高，从她的角度去看，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上染了一层薄薄的凝霜，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睫毛微扇了下，黑眸低垂，朝她看了过来。

秦桑立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走快几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罗维垂下眼，脚步跟了上去。

车子里的空调刚开，温度还是很低，皮垫坐上去冰凉。

特别是人没有了走动，静止地坐着，血液循环不畅，身体就更加冷涩。

皮垫的冰凉透过裤子钻进腿里，秦桑坐在副驾驶上不适地动了动。

身旁准备开车的人停了下来，身体突然朝她这边倾身过来。

感受到身旁越来越近的身躯，秦桑身体有些微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