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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没有直接去咏青家,他骑着自行车先去了发小志强家,新生跟志强同龄,打小就形影不离,志强因为新生走了,不知哭过几回。m.bokuwenxue.com新生这样做有自己的考虑,新生是面子薄的人,他心思缜密,情感细腻,他在来的路上就琢磨,爹带回去的消息虽然没经过证实,但是无风不起浪,我到了春城第一站不去咏青家,我先去找志强了解了解情况,万一事情是真的,我就不去咏青爹家了,既然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何必再去找不痛快?不如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从此把咏青忘掉,闷着头回家得了。
志强从田里回到家刚刚喝口水,新生进了门,志强扔下水瓢,冲过来一把抱住新生,一个劲摇晃,嘴里语无伦次地说,你小子一走就不回头了,你知道我为你哭过几回吗?我还寻思收完玉米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能回来看我,我太高兴了。新生等志强摇晃足了,冷着脸问,你知道咏青去哪了吗?我是来找咏青的。志强松开胳膊,一把把新生推出去,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小子不是回来找我的?我还恬不知耻地美呢!你找咏青啥事?新生说,你就把你知道的咏青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我,行吗?志强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哦,你找咏青,你来晚了,上午那会儿咏青出嫁了!
"出嫁了?"
"一点不假,出嫁了!"
新生好像被人当众扇了一个嘴巴,既疼痛又觉得羞耻。他是一个自尊心强的孩子,他虽然知道没有人知道他和咏青的秘密,但是他还是感觉到被羞辱了。他在心底认为咏青今生就是他的人,娶她只是时间问题,咏青许下的诺言音犹在耳,现在却把我新生抛弃了,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听说她是失踪的还是和人私奔的,怎么又成了出嫁了呢?"新生暗自咬牙恨恨地问。
"先是跟人私奔人间蒸发了几个月,今天突然又出嫁了,情节过于离奇,真是匪夷所思。具体的内情咱也不知道。"志强说,"欲知详情,我建议你去咏青家问问她爹,她爹肯定掌握着第一手资料。"新生表情麻木,两眼发直,身体僵硬地转过身,出了门推车就走。志强跟在后面问,你去哪里?回家还是去咏青爹家?你回来一趟不容易,今晚留下来我们两个聊个通宵呗!新生毫不理会,只顾骑上车出村而去。新生没有奔回家的方向,他拐弯去了一个大水塘,这个大水塘是当年人民公社大集体时,生产队浇灌田地用的,塘水深不可测,面积也有十几亩地大,四周有高高的护堤,堤上杂树丛生,茅草过膝,荆棘茂盛,新生小时候经常和志强他们去塘里游泳,在历经多次危险之后,新生成了一只水鸭子,开春水暖时他就开始游泳,一直游到秋后,实在无法下水的时候。这次新生抱着必死的心推着车,沿着被人踩出来的小道,上了护堤。下面就是一湾深绿色的塘水,新生想,我是春城的人,生于斯长于斯,最后这一百多斤还是还给这片土地吧!人们往往受到打击时都会产生这种念头,新生只想到自己解脱了,就没想想他的爹娘如果失去了他会怎样。他本想纵身一跃跳进塘里,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水里泡大的,这么跳进去想淹死也难,他停止了跳跃的动作,解下鞋带,裤带,把自己绑在自行车上,要让自行车把他坠入水底,同时也有了陪葬品,一举两得。新生着手实施他的自杀方案,把腰带和车子绑牢靠了,刚想朝水里蹦,一只手揪住了他,把他连人带车扔在草地上。新生定睛一看,是志强。新生说,你小子有病啊,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寻个死而已,碍着你什么了?你干嘛拉我?志强过来踢新生一脚说,不是我有病,就是你有病。你就这点出息,有本事好好活下去,做出一番事业,将来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你这一死,人们都会笑话你是懦夫,窝囊废,就是咏青知道了,不但不会为你难过,只会庆幸自己没跟了你,她会因此而看不起你。起来,你要是不在我家住一宿,赶紧回家吧,你爹妈不定多着急呢。
新生咀嚼了一下志强说的话,解开绑带,人车分离,说,志强,我走了,放心!他骑上车,一路洒泪,到了窑厂家里,连哭了三天,他不再哭了,继续开始他的工人生活。
其实,咏青在祝家庄流的泪不比新生少。祝寿因此醋意大发,对咏青拳脚相加,险些把咏青肚子里的孩子给踢掉了。祝寿咬牙切齿的说,啥时候打到你说忘了新生啥时候停手。咏青想,打吧,你打吧,我为了新生挨打,虽苦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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