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老王妃几欲疯癫，她站起身来，面容扭曲地吼道:“你当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不过是庆安帝身边的一条狗，还是一条肮脏的狗，哈哈哈哈……”

她仰头大笑，“同进同出，内藏龌龊，这才是王室最大的丑事！”

赵夜脸色阴沉，看着她如同看一具死尸。m.czyefang.com

老王妃疯癫至狂:“当年裴老将军身死一事，可是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裴绮羽，你竟然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厮混在一起，你如何对得起裴老将军！他死的不值啊……”

裴绮羽上前一步，厉声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老王妃像是听不到她的话，爱怜地抱着绍王的人头，喃喃道:“儿子，娘来陪你……”

头颅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鲜血立时四溅。裴绮羽被扯得身子微晃，她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赵夜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笼在怀里。

裴绮羽狠狠闭上了眼睛，抱住了赵夜的腰，嗅着他身上安宁的味道，平复着心头翻腾的暴戾。

老王妃绝望之下抱着绍王人头碰壁而死，省了东厂不少麻烦。

留下人打扫现场，裴绮羽和赵夜走出了绍王府。

在听了一耳朵王室秘辛，裴绮羽觉得自己被老王妃派人绑走的事情没有必要深究原因了。

“阿羽……”赵夜欲言又止，顿了片刻，“我找了大夫给你看眼睛，你随我一同回府。”

没有等到想要的，裴绮羽有些失望，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你信了她的话？”赵夜目露焦色，随即苦笑，“信了最好，裴老将军的死的确和我有关。你要报杀父之仇，只管来我杀我……”

“赵夜，你到底想瞒我多久。”裴绮羽打断他的话，“你不说我不会强迫你，但你不能阻止我去查。”

赵夜看她:“不必再查了，裴老将军的确是因我而死。”

“原因呢？你为何杀他？”裴绮羽压下满腔怒火，“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我爹对你很好，你发烧，他整夜陪着你，我对你说句重话，他都不许。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了你，竟让你远在千里之外还不忘筹谋算计他的命！”

赵夜目光沉沉:“是我心眼小，他当年气我走错路打了我一巴掌，我一直都记恨着，有了权势之后，我自然要寻法子整治他，我没想要他的命，是出了差错，才害他身死……”

“编的可真像。”裴绮羽冷笑，“我来说吧，你是当年先帝属意的十一皇子，我爹忠诚先帝，拥护你，可惜最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纵使你成了赵夜，还是有人不放心，我爹不过是站错队的牺牲品……”

“裴绮羽！”赵夜眉眼冷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的小命不想要了，你要把南风的命也要搭进去吗！”

裴绮羽后退一步:“我的儿子是我生我养，就算我是为了报父仇连累到他，那也是他的命！没有我爹，就没有我，没有我，何来的他！”

说着，她眉头一扬，“怎么，赵掌印心疼自己的儿子了？只要你承认南风是你的儿子，我立即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亲自将人送到你府上！赵夜，你敢认吗！”

夜风凄凉，半晌无人言语。

裴绮羽冷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扯拽向后。

赵夜抱着她，颤抖的手死死箍住她:“阿羽，阿羽，不要报仇，好不好？我陪着你和南风离开这里，或者你拿我的人头去祭拜裴老将军都可以，不要报仇，好不好……”

裴绮羽很生气，但赵夜的眼泪滴到她脖颈处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心软了，转过身抱着赵夜，她眼圈也红红的，偏头亲了他一下。

“阿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这回，我也是真的生气了。”

裴绮羽生气了，月白道人送来的药也不愿意吃，撑花吓坏了，哭得三行鼻涕两行泪，跪在床边不起身。

眼睛时好时坏，她也是无所谓，将南风丢在提督府也不要了，一个人跑回将军府裹着被子就是睡。

她想不通，想不明白。

赵夜为什么要瞒着她，为什么阻止她调查真相，就因为怕她最后查出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是，她现在一闭眼就是父亲被刀剑砍成碎块的尸体……

流霞过来看她的时候，裴绮羽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直接拥被而起。

“你瘦了很多，”流霞是个实诚人，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道，“你和他吵架了，是不是？”

裴绮羽瞧着这个美若天仙心智却很单纯的女人，挠了挠头上的乱发:“他和你说的？”

“他不和我说话的，是我自己猜出来的。”流霞抿了抿唇，“他这些天都住在宫里，昨天回来一趟就急匆匆走了，他瞧着比你好些，瘦了些，不过，人还是很好看的。”

裴绮羽听到说赵夜瘦了的心里难受，咬着牙硬撑道:“你来给他当说客？”

“什么是说客？”流霞捏着果子吃，很不解地问道，“你们吵架了，为什么不在床尾打一架？”

裴绮羽也是满脸不解:“什么？”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在床尾打一架就和好了。”流霞伸出纤纤玉手落在裴绮羽的手背上，“子春说最近没有床单洗，很是无聊。为什么每回你去，他都要洗床单？”

裴绮羽觉得自己脸皮厚真是一件好事，不然真的没脸面对这个心思至纯的小姑娘。

扒拉两下头，裴绮羽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透明的玉质瓷瓶递过去:“小霞，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乌国的？ ”

流霞接到手里看了看，摇摇头:“不是。”

不是？

那晚竟然不是乌国太子派人过去取她的血？

那会是什么人？

裴绮羽百思不得其解，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门被敲响。

“绮羽，我买了城南那家臊子面，你起来吃点。”

是孔姜。

不知道孔姜最近在忙些什么，裴绮羽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孔姜的声音传来，裴绮羽还没有反应，就瞧见坐在床榻边的流霞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她三两步跑去将门打开了。

孔姜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还是一个面容娇美的姑娘，顿时后退了一大步。

流霞倒是落落大方:“孔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裴绮羽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手一顿，这两人……认识？！

孔姜紧张又尴尬，想行礼，手里又提着东西，手举起来又放下去，就在他踌躇之下再次举起手的时候，流霞提着裙摆，走了出去，扬手接过孔姜手里的臊子面，娇艳的芙蓉面上满是期待。

“孔将军，你打算什么时候向裴将军表白啊？”

正在套靴子的裴绮羽一个站立不稳，咚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