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和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没有人能逃脱自己所做的一切带来的后果，即便，您是天子。www.ych009.com”

祁铭仿佛看见方一大师站在身边，对他重复这一句话。

“大师，您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阿弥陀佛，皇上，问贫道是没有答案的，这个问题需要问您自己。”

“可是，朕，不知道。”

“不，您知道。”

祁铭苦笑一声，方一大师真的能琢磨透人的心。

他觉得自己有错，可是他不愿意承认。

他是天子，是这个王朝的主宰。

他怎么能有错呢？

半个时辰后，祁言押着祁林来到文延殿。

“跪下。”

祁林瞪着祁言，心中不忿。

但面对着祁铭，他还是习惯性地下跪。

祁铭在二人身上打转许久，抿唇，一言不发。

片刻，对祁言道:“你带着人都下去吧。”

“是。”

祁言离开后，殿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端王，你就没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祁林自嘲一笑:“儿臣现在已经是一个罪人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吗？”

祁铭不怒自威:“你在怨恨朕？”

“儿臣不敢。”

“不敢？”祁铭接着道，“所以还是有，是吗？”

“是。”

祁林本不欲开口，但想到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和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的对话了，忽然间内心的悲愤不平涌上来。

“儿臣想问，父皇究竟把儿臣当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自然是将你当做儿子。”

“儿子？呵，父皇说这句话不觉得亏心吗？您摸着自己的良心问自己，您真的有把儿臣当做儿子来看待吗？父皇的儿难道不是只有太子一个人吗？

皇家无父子，儿臣明白，不是儿子就是臣子。

可父皇也真的将儿臣看做臣子吗？父皇会给臣子该有的信任和关怀，可给儿臣的呢？是无尽的猜疑和打压。”

祁林说到这里，瞳孔发红，眼泪夺眶而出，仍旧狰狞着面孔，继续道:“那么儿臣在父皇心里究竟是什么呢？是父皇一时兴起宠幸的嫔妃生下的孽种，是下人，还是一个从来入不了你眼的废物？”

“混账，大逆不道？”

祁铭站起身，扬起胳膊，抬手朝祁林脸上挥过去。

祁铭自幼习武，这一巴掌打过去，直接将祁林抡倒在地。

祁林的脸立刻红肿起来，非常鲜明的巴掌印留在脸上。

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笑了出来:“怎么，父皇说不出话来了，是被儿臣说中了吗？”

祁林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在祁铭身前，一字一句道:“父皇当年不也是走过这样一条路吗，儿臣只不过是在走父皇当年的路啊。弑君弑父，父皇是在说儿臣，还是在说您自己呢？”

祁铭哑口无言，却又勃然大怒。

他的皇位来得不干净，可当年知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

祁林又是如何得知的？

此时他心里已经全然没有对祁林的父子之情，也全然将方一大师所说的话抛在脑后，对着门外大喊道:“郑越，拟旨，将三皇子贬为庶人，囚于端王府，终生不得外出。 ”

祁林却对着个结果很不满意，对着祁铭行礼，道:“父皇还是赐儿臣死罪吧，您不是掌握了儿臣的生死大权吗？”

祁铭未说话，扶着额背对着祁林。

郑越知道皇上是有意留下端王的性命，但端王如此激怒皇上，皇上若是一怒之下，做了错的决定，便都来不及了。

“快来人，快，将殿下带下去。”郑越对着门外的侍卫喊道。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能够再乱了。

宫里的皇后、宫外的安家，以及在陛下心中永远是根刺的洛王殿下

郑越弯着身子，轻轻抬头看了祁铭一眼，在心里叹息:“皇上，好像老了”

“郑越。”

“在，皇上。”

“你去传旨，皇后身体抱恙，移居安宁殿休养。”

“是。”

“德妃教子无方，贬为答应，送入冷宫。安家首告有功，令端王和端王妃和离吧，其余人，该杀的杀了，该留的留下吧。”

祁铭抬起头看向窗外的阳光，有些睁不开眼。

“朕，有些困了，你也下去吧。”

“是。”

郑越缓缓退至殿外。

祁铭方倒在榻上。

今日还真是缓和，可他为什么觉得这么冷？

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端王有争储之心，老六是不是也有？

太子是不是真的能堪当大任？

洛王这些年来真的毫无叛逆之心吗？

千头万绪涌入他的脑海，却理不出一个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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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

祁林被带走后，祁墨拥着沈南溪准备离开，被安念拦住。

“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没有兴趣听。”

沈南溪不理安念，拉着祁墨的衣袖继续往前走，将安念甩在身后。

“沈南溪，你站住。”

她一边转身，一边对安念道:“你真的很烦。”

直到转过身看到安念手里的东西，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你从哪拿到的？”

“你现在愿意和我谈谈了吗？”

沈南溪沉思片刻，对祁墨道:“王爷，您先回府吧。”

祁墨仿佛是被钉在了原地，不肯移动一步。

他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本王也无事可做，便陪王妃一起吧。”

安念冷笑:“女儿家的事，洛王殿下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本王和王妃夫妻一体，怎么能说不关本王”

沈南溪忽然伸出手拉住祁墨的袖子，祁墨便停住了话头，看向她。

沈南溪冲偷偷祁墨眨了一下眼，道:“王爷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安小姐何必生气呢，王爷本就是要回府的，是吗？”

“是。”祁墨语气极为无奈。

祁墨看着沈南溪和安念离开的背影，待两人出去长公主府，才命苏宝跟上去。

虽然沈南溪让自己安心，可是他还是做不到，放她一个人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