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街东侧黄榉如意门正是右佥都御史的府邸“张府”。www.muyuwenxuan.com

主屋卧房内室泛着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儿，昭楠正跪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伺候御史夫人裴氏汤药。

“噗！你是要烫死我还是怎地？！”

挥手将药碗打翻，药汁泼了昭楠一身！昭楠低头不语木木跪着。

“我还没死呢！你做这副守灵的样子给谁看？！”

裴氏怒目吼道:

“我且问你！你那两个好妹妹何时上门来给恪仪赔罪？”

昭楠依旧不动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不清面目表情。

“我让你不说话！”

裴氏抬手就冲着昭楠的脸招呼过去！

“阿娘！”

暗红色衣衫飘然而至，张恪礼挡在昭楠身前，裴氏一巴掌恰好拍在他的身上！

“阿娘力气十足不似病弱！”

“什么时辰了？还不去上朝？”

“有些东西我找不到可不就来问阿娘要人了？”

裴氏皱眉道:

“自己夫君都伺候不明白！我就说乡下女子上不得台面，你当时非不听！”

“好了阿娘！她不懂您多教教不就成了！我先带人回去，再晚便耽搁上朝了！”

说完拉着昭楠的胳膊低声道:

“走吧！”

昭楠起身低头对着裴氏一礼跟着张恪礼退了出去。

“你就不会说两句好话？犟在那儿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恪礼边走边道:

“恪仪虽说脾气骄纵了些却是官家女儿，被你那两个妹妹欺负的脸都哭肿了！你就让她们上门与恪仪说句软话，小女娃儿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就得了？非要闹腾的家里整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么？”

二人回到自己屋子，昭楠给张恪礼系好冠带整理好朝服，转身去柜子翻找衣衫。

“我与你说的这些你听到了吧？我知这段时日阿娘脾气差了些，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且忍忍，待今年我外放出去，便自由了！”

屏风后面昭楠换着衣衫还是没有回应他，温文尔雅的张家二少面上不禁露出急躁，声音比之刚才大了许多: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能不能回我一句？！”

说着便大步朝着屏风走了过来！

昭楠从屏风后面出来，面无表情直视张恪礼平静道:

“要迟了！先去上朝吧！”

“你知道我要迟了还不快些回话！”

似乎察觉自己态度恶劣，张恪礼整理官帽缓和语气道:

“你就按我说的做！”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去。

昭楠看着男人的背影眼里伤感一闪而过，随后又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直至午时，见到下学回来的儿子张慕席，昭楠脸上才显露出来些笑容。

“今日学的可都弄懂了？”

“自然懂的。只是未能背诵下来。”

“孰能生巧。多读即便自然便能默下来了。”

“是。”

“阿娘，祖母可好些了？儿子是否需要去拜见？”

“别扰了祖母休息，阿娘去时自然会帮你问安。”

“那儿便先行退下温水去了。”

“嗯，先小睡半刻再看书不迟。”

“儿知晓了。”

儿子温顺乖巧勤奋好学，昭楠甚感欣慰。抬头看着日头又要去主院伺候，眼里坚毅之色渐起。

为了儿子那些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京都百姓别的不说对于朝政的敏感度定然是高于其他州县人民的，尤其是今年。

上半年老皇帝沉疴难起缠绵病榻，虽是广寻名医却是药石无灵，只是等着那一刻罢了。

结果等来的却是皇子们的夺嫡之争，直至老皇帝驾崩宣布四皇子登基，持续一年之久动荡不安的朝堂才算安稳。

临近年底辞旧迎新之际，京都百姓自然期盼着能好好过一个大年。无奈现下仍在国丧期间，是以近日全京都百姓颇为关注的就是紫丹楼上挂的是何样式的灯笼！

昭焕和青艾听的有趣，青艾忍不住开口问:

“灯笼能有什么讲究？”

“自然是有的。”

禹清微笑道:

“大圆且亮并挂至顶层自然是国遇喜事，比如皇帝大婚或是打了胜仗；小方且暗并挂至中层是平日；若是我们见不到灯笼便是国之哀事。当然这时并不是不挂灯笼，不过是灯笼挂在一层，外面的人见不到罢了！”

恰逢傍晚三人此刻正处于二层，昭焕青艾不由抬头望向紫丹楼，果然暗色天光的映衬下紫丹楼中层的灯笼亮光很是微弱。

“那何时会知晓呢？”

“二十八这日便可知晓。”

“算起来也没几日了。”

“不仅如此，开年是开年是庆帝君临天下的第一年，意义非同寻常。想来那些个附属小国也会前来祝贺。”

“那京都定然更加热闹！”

青艾一脸向往:

“我倒是想看看那番国公主长和模样，据说与我们的样貌十分不同！”

“这我真是不清楚了！”

禹清笑道，见昭焕依旧托着腮望着紫丹楼，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

“想起什么了？”

昭焕回神笑道:

“无事。”

见禹清满脸不信，昭焕老实交待:

“就是想起之前在书中读到的一句话。”

其实是忽然想起前世的某一年年夜，她跟随孩子们来大街上看灯会，正巧遇见京都第一花楼的惊鸿楼头牌表演，那头牌自然是武卿。

“曾是惊鸿照影来。”

昭焕喃喃道。

“嗯，这句颇为不错！”

“曹操”声音突然传来！

只见武卿双手扒着窗棂正待跳进来，奈何手上用力却不得而入，不由气道:

“刚才的鹅腿儿你是白吃了！”

窗户底下传来禹澈吃力的声音:

“才不是是快点！”

禹清无奈上前拉住武卿的胳膊轻轻一提，武卿才跳了进来，禹澈紧随其后！

“真是有样学样！钻完狗洞再跳窗户！澈儿你是出息了！”

“哎呀！不是怕影响你谈情说爱我才帮你带着澈儿的嘛！”

武卿不耐烦的打断禹清的训斥，对禹澈使了个眼色，禹澈心领神会走到昭焕身边小嘴一憋大眼里满是委屈:

“嫂嫂你看！我这手上衣衫上都磨破了好疼”

“哼！勿做那一副小女儿的矫作模样！”

禹清冷哼瞪着禹澈。

“你别说澈儿！瞧他这手上真的满是伤痕，还有两个血泡！衣衫也别穿了，快换件新的！“

昭焕拉过禹澈的手，满眼心疼的吹了吹！

“我带澈儿去上些药，顺带换件衣衫。”

青艾拉着禹澈离开，武卿轻声细语的道:

“朱雀那边刚得一子，应是大圆灯笼，新晋一位才人，至于玄武嘛”

禹清眉毛一挑看向禹清:

“如何？”

“就这些，剩下的我不高兴说！”

听着没头没脑的对话，昭焕开始糊涂越到后面越心惊，难道这所有的消息，都是武卿探得的？

“姐姐，你这样盯着我瞧可是需要帮忙？比如”

武卿特意瞥了禹清一眼又做了一个“刀切”的手势，坏笑的对着昭焕道。

“噗！不用！不用！“

禹清面色铁青瞪着武卿:

“说完便可以走了！”

“切！爷还不想留呢！”

武卿白了他一眼，起身将带来的包袱丢给禹清，转身一条腿便搭在窗户上。

“走大门！”

禹清没好气的道。

武卿停下动作，昭焕以为他会乖乖听话，谁知对着自己抛了个媚眼儿，道:

“刚才那句是怎么说的来着？”

“嗯？哦！曾是惊鸿照影来，这句么？”

昭焕被问的莫名其妙。

“那就叫惊鸿楼吧！谢谢姐姐了！”

说完妩媚一笑，昭焕只觉眼前一花，武卿立时消失不见了！

惊鸿楼

惊鸿楼？！

这他

前世被誉为“天下第一楼”的惊鸿楼，名字居然是这么来的！

那边禹清将武卿丢来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里面居然还有带着两个清晰牙印儿的半个馒头！

昭焕瞧见不由失笑:

“这都是去干嘛了！”

禹清也一脸无奈，从里面找出两个小册子读了递给昭焕。

册子上鬼画符般的圈圈点点看的昭焕一头雾水:

“这你读懂了？”

“嗯。这是发现了个可以打猎的好地方，这是吃到了京都一绝烧鹅，这是结识了新朋友，这是去了咳咳咳“

自然是去了不宜昭焕知道的地方！

禹清掩嘴轻咳以作掩饰。

“无拘无束，甚是潇洒啊！”

昭焕故作不知叹道。

“这有何难，你若想，我们也可以到处走走看看。”

“嗯。”

昭焕微笑点头，眼睛被另一个册子封面上的红色印记吸引住了:

“为何这里是红的？”

似是沾染了血迹。

禹清将册子从前至后速读一遍，又将另外一本册子匆匆读过，渐渐敛去笑意。

正好禹澈换洗了衣衫回来，禹清问:

“今日你与武卿都去了哪里？”

“卿哥哥带我去靖凌阁吃烧鹅了呀！”

“前几日呢？他常去的地方是哪？”

“就是肖将军常驻的禁卫营后面的大树呀！”

禹清顿生不详预感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昭焕禹澈大气儿都不敢出的齐齐望着他。

敲击声忽停，禹清找到那半块馒头掰开，里面掉落一张纸条儿:

“不好！赵将军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