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喟叹般的“日久生情”，让乔可言脸红了个彻底。www.muyuwenxuan.com心脏“砰砰”搏动得大声，似乎太阳穴都跟着抽抽，一路没敢抬头。

卫见瑜看得好笑，但也没有说话，任由这种脉脉的暖意在狭小的车厢里流转。

直到车停在了乔府门口，张叔叫人的声响从外面传来，乔可言才如梦方醒，一下蹿出了马车，几步跑回了房间。

张叔一脸茫然:“王妃这是……”

“无事。”卫见瑜笑意盈盈:“羞赧了。”

这丫头，表白心意的时候胆子大得与那绚烂烟花无异，这会儿听一句“日久生情”便臊成了如此模样，真真是可爱。

卫见瑜的眉眼都有喜色。不是大喜过望的喜，是偷偷藏在心里回味的喜。张叔总听自家婆娘添油加醋地说道二人的甜蜜，这会儿看到卫见瑜的反应，自然而然地就懂了。

又是年轻俊男美女的小情趣！

“王爷留在府里吃晚饭不？”

“嗯。”卫见瑜点头，然后又补充:“晚膳时再来。”

要是现在去寻乔可言，她指不定把门锁上不让进去呢！古灵精怪的性格很是吸引人。

说罢他便又踏上了马车，在张叔的目送下走远。

不是去干别的，只是救灾的任务，还任重而道远呐！

卫见瑜愁苦地捏捏眉心。

“到县令府。”

“是！”

走到王家门口，下车的空档里，王夫之已经从里头迎了出来。他匆匆忙忙，气还没喘匀，想必是没料到卫见瑜又会回来。

“有失远迎，请王爷恕……”

“免了，天灾之内，不重虚礼。”

王夫之直起了腰。卫见瑜仔细瞧了他的脸色，面容发白，神情仓惶。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问，王夫之就先说道:“王爷此番折返，是有何等要事？”

“哦，有一些想法。”卫见瑜决定先说正事:“边走边说。”

王夫之忙侧身，让出道来。

一路上，两边都是来来去去走动的仆人，各个都闷声低头快步而行，只在遇见两人时才轻声问安，然后又快步走远，很是忙碌的样子。

“本王想到一个点子。”

卫见瑜思索了许久，还是觉得让他自己来承担可能的风险:“将待在各地领救济的妇人们鼓动起来，做些活计。譬如织补，或者做粥食。”

王夫之瞧着很是惊讶，清瘦的脸颊看着更加枯槁:“昨日里说教青壮劳力做泥瓦木工，着实是王爷的良策。这让妇人也……王爷恕罪，下官不是驳斥您，让妇人抛头露面，属实是难免遭人非议！”

“本王理解，所以才只让妇人做织补一类的工作。”

卫见瑜仔细想过乔可言的提议。他看得出来，乔可言的思想绝不是一个深闺小姐会有的思想，而是一种更超前的、不知结果好坏的思想。

在这种天灾，或是别的人祸面前，不会有更坏的结果，卫见瑜愿意试一试。但前提是，用自己的名义试，怎么说也要把那丫头摘出来。

那丫头，有时候是让人刮目相看、突生惊喜的，有的时候又傻乎乎、一往直前的无畏样子，看得让人怪心疼。

唏，想远了。

卫见瑜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

王夫之冷静了下来，盘算着这事的可行性:“这人员……这安排……这紧缺……不是不行……”

王夫之有个习惯性的动作是左手扯右手的袖子，这么多年也没改过来。卫见瑜曾经观察过，判断那是写东西时怕袖子沾到墨水，故而左手会提着右手垂下的布料。卫见瑜认为，那是惯于习字作文的紧张，只要他思绪一重，他就会下意识地抓着。

果真，王夫之又抓着了。

不过卫见瑜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真是尽心尽力的好官。

“王爷预估这安排几日要下达？”

“你看几日比较合适？”

“两日！”王夫之笃定地说道:“大部分妇人都会织补，只需拟定收发布品的人员和日程事宜，不需很久。”

卫见瑜很是满意:“时日确实不需很多。只是你可还忙得过来？本王瞧你面色不佳，可不要先病倒了。”

“这……”王夫之有些赧然:“王爷，下官……哎，下官这是被家事闹的，不提也罢。王爷宽心，下官定不会误了救灾之事。”

一说家事，卫见瑜瞬时就想到了上午见到的王经纶。那少年，气质干净又任性，让人头疼但又舍不得打骂。似乎乔可言还有点关心他？

嗯，说不定可以当个聊闲话的由头。

“本王相信你是尽职尽责的好官。方便的话，家事也可以跟本王说说，能解决的，本王都尽力。”

“这……”

王夫之在心中揣度着卫见瑜这话的用意。上司关心下属家事，一面可能只是显示自己仁德的客套之语，一面却可能是拉到麾下、不能有二心之意。希望探寻和掌控你的家事，就是希望拉拢和摆布你的人生。

看见王夫之的反应，卫见瑜心道自己真逗。什么时候学会的把下属的家事当成了贴上去哄人的手段？

他说道:“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你可以当本王没说。”

“不不不，王爷能关心下官的事，下官很荣幸。”

王夫之在这之前也就见过卫见瑜一次，只有青年老成、胸中城府颇深的印象。这次救灾期间，一样是面容严肃、话语不多，但他感受到了卫见瑜爱民如子的拳拳之心。

总归都是闽地的官员，再中立能中到哪里去？

王爷是个有才干的，信他！

“其实是我那儿子……”王夫之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又跑不见了人影。总往药材里钻，能成个什么事！”

“你想他如何？”

“自然是存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的愿望。”

卫见瑜不置可否。读书出头或是武艺超群，然后登大雅之堂，这大约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存的愿望。

“老夫教不了他什么武艺，只希望他能多读读史、多念念书，不能安定天下，也至少能够抚顺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