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见过那种很多人一起放孔明灯的场面。www.zhaikangpei.com”乔可言想起了在现代的海边，大家放飞几千个孔明灯的样子:“就像满天的星星。每个人都很快乐，每个人都很憧憬，觉得愿望飞上天空了，那不久就会实现了。”

卫见瑜道:“你想放？”

“倒也不太想。”乔可言挠挠腮边:“我觉得我的愿望靠孔明灯实现不了哈哈！”

愿望是什么呢？乔可言心想:无非是回到现代，过回正常生活。就想在休息日的被子里窝着睡懒觉，在办公室里埋头苦干，在大商场里买买买，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爸爸妈妈。

“这种虚幻的东西自然不可靠，自己努力才是正道。”

“知道了卫老师，啊不是，卫夫子！”

见乔可言似乎一下没了精神，安安静静抱着膝盖坐着，卫见瑜问道:“怎么？对江景很失望？”

“有一点。”乔可言点头:“我以为会是欢声笑语、跑跑停停的样子。”

“换个方向，往背后看。”卫见瑜稳稳地转身，变成背朝江滩的方向坐着:“这边是主城区，才是你想看的东西。”

乔可言依言转过去。那缓缓的动作间，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就像是一幅色彩对比强烈的画卷在她眼前缓缓打开。先是与别地一样的漆黑，慢慢地出现橘黄的暖光，然后画卷的正中心呈现在她眼里——是温柔、暖和、热闹的色泽。好像是你在黑暗中看向爆发中的小火山，别的一切都失去了吸引力。

他们坐的房顶不够高，看不到街道里的游人如织，也看不到推着小车架着小棚的商贩。但光线的色泽已足够描绘了场景，那一定是合家团圆、幸福快乐的画面。

“去过京城吗？摘星楼。”

乔可言摇头:“没有。”

“京城最高的建筑，是年节帝后宴请文武百官和家眷的地方。”

乔可言笑道:“那你一定上去过很多次。”

卫见瑜点头，说道:“年节的时候，京城也会放烟火，有各地进贡的，也有外邦送来的，各种样式、各种颜色，很是好看。”

“在摘星楼上边吃饭边看？”

“嗯。烟火会把京城照得如同白昼，污秽无所遁形。抬头看，是璀璨的天空，低头看，是黎庶的大地。”

乔可言在心里想象那个场景。

京城必定是比榕城更繁华的。大街小巷里，孩童们握着糖片你追我赶，间或停下来舔舔吃两口；妇人们挽着装着花的篮子，互相逗趣，聊聊首饰、谈谈布匹；男人们或许坐在酒馆里，或许站在大门前，三三俩俩谈论着家国大事；老人们也在摇椅间吸着烟袋、喝着热茶，晃晃悠悠里，烟花绽放时，已是百年。

而卫见瑜就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着百姓，看着子民。

乔可言憧憬道:“那是人间烟火繁华。”

卫见瑜调整自己的衣摆，平静接道:“不，那是身肩责任重大。”

“咦？”

“位置不同，所见不同。你我是闽地的王爷王妃，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闽地百姓的生活，一举一动都有人揣测和模仿。上进者以此为榜样学习，急功近利者也会顺着献殷勤。为官一方，庇护一方。能身先士卒、公正勤勉，让百姓们每一个节日都安安心心在家中城里观赏烟火，已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

乔可言一下呆住:“你……在京城，在摘星楼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不是。”卫见瑜瞥她一眼，然后直视远方:“在摘星楼的时候，我想的是全璋朝的百姓。远到大漠，远到南海。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富贵贱，都是本太子的责任。”

乔可言忽然就看到了十七八岁的卫见瑜。那时的他必定是青春昂扬、意气风发，坊市间能整顿治安，朝堂上能舌战群儒，前线里能带兵打仗，灾区内能抚慰人心。

那是太子的责任和光荣，是属于卫见瑜的责任和光荣。

她突然就能理解卫见瑜平日里的古板严肃了。

皇城长大的天家子弟，每一个偏好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会被谄媚之人怂恿。只有克制、公正，才能不留人口舌。何况他还是个本身就有极强责任感和身份认同感的人，身处这样的时代，必定会成为这个时代的“楷模”。

“你要是当了皇帝，那一定是个好皇帝。”

“仅此一次，不可再说。”卫见瑜道:“被人听去，可是谋反大罪。”

乔可言眨眨眼:“那你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卫见瑜定定看了她半晌，一字一顿，认真道:“是。如果本王坐到了那个位子，一定会是个好君主。”

声音不大，但十分坚定。就像单枪匹马站在海边，对着汹涌的波涛宣誓道:“终有一天，我要将你填平！”

海浪无畏，人心更是坚定。

乔可言想起了卫见瑜为她怼乔可心的样子，想起了他为自己盘头发的样子，还有奋不顾身给小孩儿挡钗子的样子。

虽然外表古板严肃，但是内心温柔善良。

帅哥老公怎么会有错呢？错的当然是这个时代落后的思想啦！

烟花乍起，坐在没有遮盖物的房顶，它仿佛触手可及。

绚烂得就像是他们光明的未来。

乔可言突然笑出声，猛地站起身来，借着烟花爆开的巨大声响大喊:“我喜欢你！卫见瑜我喜欢你！”

她起身的时候太快，根本没站稳，趔趄两下往后摔去，被卫见瑜慌忙接住。

“你乱叫什么！”

乔可言倒在卫见瑜怀里大笑，摸着他红了的脸颊道:“夫君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与你无关！”卫见瑜把她的手拿下，收好放在腹前:“不要再做，很是危险！”

“你没听见吗？我喜欢你！乔可言喜欢卫见瑜！”

“你！”

烟火璀璨的光芒照在乔可言的脸上，忽明忽暗，映出了满面的真诚、满眼的爱意。

“我想好了，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把你追到手，然后陪你回到那个位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