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看起来小的兵器，威力都比看着大的兵器小！”

我将清晏手中的软剑接过，暂时放到一边，从一旁架子上拿了一副普通的弓箭递给清晏。www.xinyishuwu.com

“晏儿，你看到前面的那个柱子了吗？

你之前是不是也看过父皇怎么射箭的。

你现在试着用手中的弓箭射这个柱子。”

我给清晏用的是符合他年龄用的那种弓箭，太大的弓箭他也拿不动更别提开弓射箭了。

好在这个训练场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都有，不然我还得从别的角度来劝说他。

清晏接过这副小弓箭，上手掂了掂，露出欣喜的神色，看来这副弓箭他觉得使用着最好。

他的小脸上满是严肃的神色，嘴紧紧抿成一条线，显然是在回忆怎么使用弓箭。

过了一会儿，清晏有了新的动作，他慢慢搭弓上弦，张开整张弓，将弦拉开。

由于之前并没有让他锻炼过，清晏的气力也只能堪堪将弓弦拉到一半，再想拉开些却是不能了。

嗖——

箭支没有像预料的那样射出去，而是，像一个喝醉酒的人一样，飞得东倒西歪。

无力地飞着，在距离柱子还有一半的距离时，就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地上。

清晏握着弓的手垂了下来，嘴角一直抿着没有松开，显然他对自己射出去的箭不满意。

我没有对他射的箭做点评，而是递给他我之前选给他的手弩。

“晏儿，你试试这个。”

清晏一言不发，将手中握着的弓放下，拿过了手弩。

手弩不重，就算是清晏这种九岁的没有经过训练的孩子也能轻易地举起来。

清晏依着我的话举起了这支十分小巧的弩箭。

“端平，正视你的目标，直接击发。”

弩箭上的机括十分浅显易懂，清晏一拿到手就能明白怎么用，不用我再教他怎么发射。

随着一声机关的清鸣声，飞速射出去的箭支就笔直地钉在了前方木质的柱子上。

清晏的手也随着发射机括的振动一抖，但是这些冲击不会大到让人把手中的弩机脱手。

“大皇姐，朕射中了！朕真的射中了！”

清晏的话中露出喜悦和不可置信，他一扫之前颓唐的神色，眼中满是惊讶的目光，更是十分欣喜地看着手中的弩箭。

“是啊，晏儿做的很好。”

清晏活动了活动手腕，把手弩紧紧抓在手里，反复地观看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大皇姐，你真的没骗朕，它真的要比那个大的弓箭厉害。”

“而且，它还有一个好处，不知道晏儿发现了没有？”

“还有什么好处……”

清晏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弩箭思索，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

“朕不明白。”

“大皇姐，你还是直说吧，这弩箭还有什么好处。”

“弩箭和弓箭相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从前没有使用过弩箭，也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也能快速地学会使用弩箭射击。

晏儿，通过刚才的使用，你应该也发觉了。

即便是你是第一次使用，大皇姐并没有教你怎么用，你就自己会了。

不仅射出了箭支而且还没有脱靶，精准地钉进了柱子里。”

我走上前示意清晏跟上来，他直接和我一样走到了柱子旁边。

“晏儿，你把这个钉在柱子上的箭拔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把箭拔出来。”

清晏闻言直接上手抓住箭支后面的箭羽用力一拽。

钉进柱子上的箭经受这一拽竟然纹丝不动，还是紧紧地插在柱子上。

清晏不相信这个箭支拔不出来，又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去拔这支箭。

可是弩箭射出去的箭支依旧丝毫不动，只有箭羽因为人的用力拖拽，显得有些变形。

“大皇姐，这箭拔不出来。”

清晏现在的话早就没有了失落，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探究。

“晏儿，你之前用的普通的弓箭，如果不是刻意练习是不能射中目标的。

很多军中的箭手，也多是对弓箭感兴趣的人，是自小就多年练习。

或者是加入军中之后，由专门的教头专门教导的。

还有部分是一些猎户世世代代相传的手艺，他们不受军中的训练也能很好地使用弓箭。

一般征来的兵丁，如果没有经验和天赋是不能当箭手的。

所以军中要培养箭手总是会在新招募来的兵丁里，让他们尝试使用弓箭。

只有那些有天份的人，才能被选中，其余的人都只能是步卒。

可是大周军中的弩队就不同了，他们只要求和会使用弓箭的人一样身体健壮，视力较好即可。

并不需要提前就会使用弩机等物。

因为这些可以在加入弩队之后学习，而且上手很快，没有什么人学不会。”

“弩箭还有一处与弓手不同的就是。

弩手在使用弩箭时，不像弓手要将上弦装箭和纵弦发射当成一个动作行云流水的完成。

弩手可以在射出弩箭之前就将弩箭装填在弩机之上。

这样在使用弩箭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击发。

就像晏儿你刚才那样，弩箭是我提前装好的，你只要扳动弩机上的机括，就可以使用了。

而且另一方面，对手臂力量的要求也比弓手要小很多。

像晏儿你刚才，是不是感觉到拉开弓很是吃力，拉不开弓，就代表着你射不出箭来。

即便是勉强拉开了一部分，那以这种方式射出去的箭，也没有力道。

根本就打不到射中物体的目的，往往飞到半路就会落在地上。

所以同样是经验不足的弓手和弩手之间，弩手使用弩箭比弓手使用弓箭的命中率要高出很多。

除此之外，在军中他们还发明了很多方法，他们认为还可借助臂力之外的其他动力。

例如以足踏的方式来张弦，能达到比弓更远的射程，这样弩箭就可以射中更远的东西。”

清晏听得入迷，不由得追问道。

“那大周军中能不能将兵士从上到下都配上弩箭，这样大周的军队就无敌了。”

我看着清晏期盼的目光，笑了笑。

“这就是弩箭的缺点所在了。”

清晏有些疑惑，他不了解弩箭，只知道弩箭能带来更大的威力。

“弩箭的威力和准头都这么大，怎么会有缺点在呢？”

“因为弩箭和弓箭相比，虽然弩箭的威力远大于弓箭，可是它造价太贵始终没有办法取代军中使用的弓箭。

即便是弩箭能够比弓箭射的更远，更加精准，对敌人更有杀伤力，大周的军队除了弩队之外也不可能为每个兵士配备弩箭。

弩箭的制作以及修理弩箭所耗费的银两都比弓箭的大。

弩箭有机括弦和主体，这些机括往往都要用精铁来制作，耗费的成本和人力太高。

而且就算是以大周的力量来看，想要大量制造精铁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弓箭制造就比较便宜了。

弓箭本身就是由弓弦和弓组成的，不要求用特别特殊的材料。

所以弩箭的复杂程度是远高于弓箭的，制作成本肯定也是比弓箭高出很多的。

由于打仗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消耗国家财力的事情，大周每一次和周边的这些势力开战都要从国库里面支出大量的银两。

还有弩虽然威力大，但是安装速度慢，一些熟练的弓手搭箭发射的速度，要远远快过弩手换箭的过程。

弩箭只能在第一波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使用，在敌人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偷袭才能取得效果，所以没有取代弓箭的位置。”

清晏看着手中那个小巧的弩箭沉思，我也没有催促，清晏他需要自己思考。

只有不断地自己思考他才能真正具有对各种事情的决断力。

末了，清晏抬起头看向我，不甘心地问。

“那弩箭真的不能在打仗的时候全程使用吗？

它的威力这么大，要是不能经常使用，总是觉得亏了。”

我微微一笑，早就料到了清晏会这么说，自从他感受到了弩箭的威力之后，就一直将这把弩箭握在手里，没有放下过。

“当然可以，父皇他……早就开始打造能全程使用的弩箭了。”

我不想让他失望，但也不是说大话。

我之所以这样笃定，是之前父皇就曾经带我去了军中一个秘密工坊，这个地方是父皇的一处私卫。

与暗卫不同，这处私卫平时就是一些普通的百姓，没有人知道几乎那一整个村子都是父皇的私卫组成的。

这些私卫就是专门为父皇做一些机巧的东西，他们不受朝廷管辖，而是直接听父皇的号令。

在那个村子的地下，就是父皇用来改造兵器的地方。

在那里，父皇就领我看到了正在改良的一种重弩。

原本守城的重弩都是架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不能移动，相对来说也很笨拙。

所用的木材也与很大的要求，固定在一个地方的重弩让它的效力大打折扣。

在面对敌人攻城时，重弩只能在敌人还没有攻到城底的时候使用。

敌人也知道重弩的作用，首先要摧毁的也是重弩。

因此，很多兵士为了维持重弩的运转而将性命白白交代在重弩旁边。

父皇正在改造的是要把弩箭下面装上车子，减少一定的大小，让重弩灵活起来。

这样在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拿出来，给敌人迎头痛击。

而且不会因为无法挪动弩机，而白白填上无数人命。

可以换一个地方，就射上一轮弩箭，换一个地方，再射上一轮弩箭。

在移动换地方的过程中，也可以让人将发射空的弩机，在装填上新的箭支。

这样一来不仅提高了弩机的发射效率，又减少了人员伤亡。

毕竟无论是和平时期还是大周与周围的那些势力交战的时候，人口一直都是重中之重。

很多兵士都是临时招来的，等到仗打完了，他们还是要回乡务农的。

当然不希望这些人都折损在这样残酷的争斗里。

对于父皇来讲，交战不是为了建立不是功勋，不是想要成为千古流放的皇帝。

而是为了结束长达数十年的动乱，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是祖父和父皇一生的愿望，现在他们实现了一半，北狩之前虽然被祖父和父皇驱赶到了北方。

但是他的实力还在，还会时不时地扰乱大周的边土。

北狩人擅骑射，尤其以北狩骑兵的凶悍闻名天下，当初祖父也是费劲了力气才将他们驱逐到草原上。

而步卒面对骑兵简直是一场灾难，只有靠着弓箭和弩箭才能阻挡一些骑兵的攻击。

所以准备这些改良的重弩是十分有必要的。

减小的弩机对于使用的箭支所用的材料也降低了部分要求，可以造出更多的箭支供弩机使用。

作战用的箭都是兵箭，使用大型精钢箭镞，能够射穿重甲。

弩箭箭羽较短，常用于攻坚作战。

“父皇……”

清晏听我提起父皇，眼睛有些红，但很快，他就冲我露出一个笑容。

“朕不怕，父皇想要做的事情，朕都要完成。

朕要将这朝堂抓在手中。

朕，要像父皇那样君临天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公公悄悄地站在了清晏的身后，他听到了清晏的话。

现在正在用自己的袖子擦着眼泪，显然他也想起了父皇。

说实在的，我们这些人，不说我和清晏，哪怕是母后都没有冯公公跟在父皇身边的时间长。

祖父称帝的时候，父皇尚未迎娶母后。

在那个时候冯公公就已经跟着父皇了。

在父皇身边的这几十年来，他和父皇一起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事情，度过了多少磨难。

我知道，父皇是信任他的。

甚至父皇对冯公公他的信任，超出我和清晏两个人。

冯公公知道父皇的秘密，而且他知道的父皇的私隐是我不敢想象的，我不知道这一切背后还有多少事，还有多少推手。

按理来说，以我了解到的，父皇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做了这么多的安排，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

他完全可以让暗卫在他驾崩之后，冯公公办完了事情就秘密处决了冯公公。

这样就能保证没有人能泄露出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