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成为云炼山传习院弟子的第一天，有个重要的仪式。m.yingyongshudian.com

青莎她们换上了云炼山的衣服。

如绣打扮得最用心，恨不能每根头发丝儿都有自己的位置。若真很随意，除了外衣不同，她与昨天差不多。银花的绑腿缠头银饰都没了，花束一般的牡丹花簪也只留了一根。

她们三个人挤在银花的大镜子前，忙着检视妆容。

青莎在边上看她们化妆，她没化妆，也不会，如绣说帮她，她也不要，一直催大家去吃饭，她有点饿了。

好容易要出门了，如绣看看自己又看看大家，忽然笑道:“真是一模一样了，回头要绣上名字，别穿混了才好。”

若真眼珠一转，笑道:“那我只绣个一字，我可不会绣花！”

青莎反应快，抢先说道:“我绣二！只有两横，哈！”

银花慢了一步:“我三！”

如绣笑:“你们倒是会偷懒。那我就是四喽，偏它笔画多！”

若真出主意道:“你也可以绣四个小短横。”

如绣笑着点点头，笑得有几分不自在。自小，无论做什么她都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辛劳，没想到到了这里还是一样，连这种小事也是争不过，看来她的命运还未彻底改变。

四个人笑着出门了。

天台上人来来往往。

有起晚了在忙着洗漱的，也有结伴去吃早饭的，还有几个抱着书本离开的。如绣她们看着很是羡慕，不知自己几时能变得像这些师姐们一样成熟自信。

若真还偷偷在找昨夜那位爬下窗外的师姐。

淞芸倚在矮墙边看书，旁边站着些新弟子。若真蹦蹦跳跳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向她问早安。

“淞芸师姐，吃饭去呀！”才不过一天，若真已有几分喜欢淞芸了，她温柔又有耐心，比家里的二姐强好多。

“早晚就是要吃？要先去参加入门礼，甄试完才能去吃饭！不过你是要多吃点才行，只有脸上这一点子肉了！”说着，淞芸捏了捏若真的脸颊，“你们昨晚睡的如何？”

大家都说很好，只有若真吐了吐舌头。

“做了个噩梦！”

“梦见了什么？”

“不记得了，总之醒来浑身很累。”

淞云打趣道:“这样可怜！不是梦里搬了一夜的行李吧？”

若真嘻嘻一笑，淞芸又特意夸了夸青莎的新发式。

数来数去还差元千香她们，等了会儿，她们才出来。除元千香，其他人也都换上了云炼山的衣裳，而元千香与那三位同屋看着很生疏。

人齐了，淞芸就领着大家走了。一路都有人与淞芸打招呼，看来她人缘很好。

路上，如绣还特意问若真:“昨晚你真的做恶梦了？”她以为她在夸大其实。

若真点点头，似乎不想提，如绣也没追问。昨夜的梦也不算是恶梦，但若真感觉极不舒服。

梦里有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来来去去许多人，越来越多，梦里头比过节的集市还拥挤。

她还梦见了青莎，她样子奇怪，正想跟她说话时，就觉眼前晃过一道白光。白光左右不停来回晃，那些人一个个不见了，青莎也消失了，她却开始头疼了。

疼醒的她并未睁眼，难敌睡意，又昏昏睡了过去。她甚至不知疼醒是不是在做梦，早起时却觉双眉间在隐隐作痛。

若真很不喜欢那感觉，她走到青莎旁边，与她拉起手走。虽与昨晚一样是爬台阶，但没了行李，只觉轻松怡然。

晨风沁凉，湖上碧水万顷，鳞波微浪。

青莎与银花对她们讲起早上见到的那只青雀，若真却忽然插嘴道。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这山上不见小鸟，连水鸟也没一只！”

云炼山上树很多，除了四处飞舞，嗡嗡响的蜜蜂，连蚊虫也没有。

听她一说，青莎和银花也才觉出怪异来。

如绣却故作神秘一笑，说道:“传说，原先这山上也是有飞鸟的。”

“原先有？那后来呢？”

“被捕光了！”青莎说道。

如绣说道:“没有！传说，它们试着飞出去，却都飞不出去，最后掉到湖中淹死了，也没有鸟能飞进来，于是渐渐，这云炼山就没了飞鸟的踪迹。”

青莎她们听得背上直冒寒意。

若真摇头不信:“这可不对了！原先有鸟，那是说，飞鸟能飞进来的讲不通，讲不通！”

“那你说，为何没有鸟？”

若真摇头:“不知道，但你说的一定不对。青莎她们早上就看见了呀！”

“凭霄青雀不是平常的飞鸟！”

俩人还要争辩，就听上面有人喊。

“看！快看！湖里有鱼！”那少女指着湖面惊呼。

若真嘻嘻笑，对她大声说道:“湖里自然有鱼喽！难道还会有牛羊？”

那少女不服道:“是条很大的鱼！比我们睡的床还长呢！你见过这样大鱼？”

“在哪里？”若真停住，拉着青莎站在矮墙边看。

那少女指着远处道:“那不是？一圈圈的水波，那中间不是的？”

几个人眯着眼，认真在她指的湖面上找。

“哪里有？是不是你眼花了？”她同伴也在找，不过没找到。

若真等人也纷纷怀疑。

“哪里有一圈圈的水波？”

“就在那里，那不是的？”那少女伸长了手，指着湖上说道。

“一圈圈的水波我倒是瞧见了，大鱼在哪里？”如绣也在找。

“潜下去了，等等的，一会儿肯定还会上来！”那少女心焦，生怕大家不信。

大家半信半疑，如绣想走，若真却还想再等等看。

几个人正找鱼，元千香她们上来了，见若真她们站着不走，其中一人问道。

“咦！你们停在这里做什么？”

“看鱼呢。”如绣笑道，看了看千香。

另一人问:“你们没见过鱼么？”

若真笑了:“是比我们房间还大的鱼呢，你见过？”

那人睁大了眼睛，惊奇道:“有那样大鱼？”

“我们静水就有呀！”若真偷偷笑，她只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

那三人欢呼着也围到矮墙边看。

千香表情依然冷淡，不过并未丢下她们走掉。

“能钓上来吃吗？”一个少女摩拳擦掌道。

如绣直摇头:“云炼山禁止打鱼，整个歧玉海都禁渔。这湖中鱼受神灵庇护，吃不得的，说吃了会肠穿肚烂，你们没听说村子里的人讲吗？”

若真忽然大悟，用力一拍旁边的银花:“怪不得！卖鱼皮靴子的大娘还特意跟我讲，这鱼不是歧玉海里的鱼！”

银花背上莫名挨了一掌，忙悄悄移上两个台阶，离若真远远的。

另一名少女却怀疑道:“但我在湖边，看见有水鸟捉鱼吃。”

若真又笑道:“人与鸟兽怎么相同，鸟兽能吃的，人未必能吃。”

众人点头，都觉得很有道理。青莎最是赞同不过，有的动物吃腐肉，人就不能吃。

如绣不想再听了，伸手轰赶她们:“走！走！走！早点甄试完吃饭去！不要在这里闲扯挡人路了！”

大家想到正事，都走了，也忘了湖中的大鱼。

青莎走到如绣边上问道:“这湖里的鱼真有神灵庇佑？”

如绣认真想了想，说道:“听说吃了会中毒，大约是真的。”

若真也走过来，犯愁道:“不知道，这湖里大鱼咬不咬人？”

如绣猜到她在愁什么，微微一笑，不想回答她。

才一转念，若真就又不烦了:“应该不吃，不然她不会下去的！”

青莎等人一脸迷惑，不知她所云。

如绣刻意走到与千香并排，朝她笑了笑。千香只朝她点点头，并无笑意。

如绣低声问道:“你怎么不穿山院的衣服？”

千香淡淡说道:“少穿一两天又有什么的？”说完，她快步拾阶而上。

如绣自觉没意思，讪讪的，千香的两个同屋走过她身边，对她笑了笑。

“你别往心里去，她脾气实在怪得很，我们都不愿亲近。难得你人好又热心，以后也别自找不自在了！”

如绣讪笑无语。

走到石阶顶上的小天台时，若真又有了新发现。

“咦！这半天也不见有男弟子，若诚他们住哪里？山的另一面？”

青莎也四下看，四周左右全是女弟子，两个人正‘咦’来‘咦’去。

如绣走过来，在她们脑袋上各轻弹了一下:“不记人讲话，真是！”

若真一脸无辜:“又怎么了？”

“昨天淞芸师姐不是讲过，男女弟子住的地方是分开的？”

“几时讲过？”若真嘀咕道。

银花同样疑惑，青莎却不在意，她沿途扒拉起墙上的藤叶。

如绣没了脾气:“你们自己想去，我才懒得提醒。”她望着她们摇头发愁，“啧！啧！啧！你们以后可怎么好！”

若真和银花不好意思嘿嘿笑。

银花笑道:“你听到，就当我们也听到了！”

若真也点头赞同，转念一想，却又不高兴了:“那上课时，男女也分开喽？”她居然想念起若诚来，“那岂不是，我一天也见不到若诚几次喽！”

如绣笑道:“说风便是雨！真是小孩子！”

若真撅起了嘴:“才不是呢！青莎，以后我见不到若诚了，这可怎么好？”

青莎没空看她，她忙着在护墙上扒拉，只随口问道:“你不是总嫌他罗嗦么？没他在旁边，不好么？”

若真摇头:“你不知道！没我在旁边看顾着，他傻起来时可笨了！”

如绣想笑，便问道:“其实你是喜欢他在旁边罗嗦你吧？”

说者无心，若真却是一愣，见青莎在找东西，便凑了过去，避开如绣的问题。

“你在找什么？”

青莎失望道:“这莜布萝，真的不结种子么？我想找几粒种种看的。”

若真也遗憾道:“要是若诚在旁边，问问他也许知道。可惜我对花花草草这些，一点也不懂。”

如绣插嘴道:“传说，初代师尊羽化后，云炼山是沾染了她的仙灵气长出的莜布萝，所以只这里独有，别处也种不出来。当然，除了你们峡谷的那一枝。”

银花问道:“锦地峡谷，怎么种活的？”

如绣摇头，若真却歪着小脑袋说道:“这个呀，我知道！因为峡谷的人，花花草草种多了，都成了木头脑袋！”她看着青莎，嘻嘻笑着，悄悄退开两步，“木头种木头，当然种得活呀！”话未说完，她便咯咯笑着飞也似的逃了。

青莎没听明白她的话，但见她跑，玩心顿起，就笑着追了下去。

“你在说什么？别跑呀！”

见她追来，若真惊呼一声，逃得更快了。

“不跑？！那我才是木头脑袋了呢！”

若真的笑声欢快清脆，引得众人侧目莞尔。

为躲避石阶上的人，若真不停腾闪避转，灵巧如飞燕穿梭柳间，裙袍拖在身后，很是飘逸。

青莎却是三两步并作一步，在石阶上跳下跃起，身姿异常矫健敏捷。

俩人你追我跑，竟然一路没撞到人，她们跑过了隧洞，笑声在隧洞里久久回荡。

出来隧洞，青莎才捉住了若真。

若真讨饶道:“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了！”

青莎完全不理，只是得意道:“哈！跑你是跑不赢我的，兔子也跑不过我！”

若真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我不如兔子！”

青莎也哈哈笑。

俩人站在一旁等如绣和银花，顺便看了会儿山墙边种的树。

昨晚过来时没看清，原来这天台内侧种的是一排海棠树。眼看这几天就要开了，花苞尖上露着一点点粉白，花苞多如牛毛，盛开时应当很好看。

她们在看花，有两位师姐却朝她们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