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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起来,钟鱼也是程识的高中同学。m.nmghmwl.com
有关程识的传闻,最早宋子扬就是从钟鱼那儿知道的,多多少少也带着些不客观的感情色彩。
上回拼过酒是有些改观了,可终究不太看好,“你以后怎么打算,想好没有?总不能以后结婚生子了家里还拖着两口子不相干人吧。”
任明尧没说过程识什么时候走。他下意识觉得程识是没地方去了,能有个被收留的地方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可任明尧板板正正一大好青年,朋友之间相互牵线也好,长辈们操心介绍的也好,是不缺人的。男的女的都不缺。
从宋子扬的立场看,当然还是希望他这哥们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他总觉得任明尧这个人太木了,缺感情那根筋,不一定真的就是喜欢男人。
程识确实有一张漂亮的脸,他亲眼见过了,也得承认。
可程识漂亮得像个女人。高中时所谓的初恋或许只是青春期朦胧的心动,辨识不清才误以为是喜欢,也是有可能的。
一谈到这种问题,任明尧不耐地皱起眉,又是那副“少管我”的态度,“不知道,没想过,不乐意想。”
“喂……大哥,咱毕业都三四年了。”宋子扬没好气道,“能不能成熟点?”
只看外表很难想象。都说他宋子扬莽,一根筋,但任明尧才是那个比他更我行我素的人,不想回答的问题连敷衍都嫌费劲。
“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这嘚瑟你那便当吗?这会儿怎么不提了,人家不给你做了?”
任明尧又牵出“我家里有人”的语气,“我最近都在家吃饭,还要什么便当。”
“他还挺贤惠。”
宋子扬顿了顿,“我说话直你也是知道的,别怪我不中听。但我们也都不是刚上大学的小孩儿了是吧,同班同学那有的头胎都满月了,也到了年纪该好好考虑过日子的事了。”
“你要是就图他会操持家务,那说实话找个靠谱的保姆都能做到。会疼人的姑娘也多了去了,也不一定就非得要他。”
宋子扬说,“你得想清楚,喜欢的到底是十六七岁的那个程识,还是现在这个人?”
初恋一辈子都难忘,能理解。曾经错过的,现在想要抓到手里,也能理解。
可这种弥补缺憾的心理,不是并不是感情的全部,更不是生活的全部。
越是没谈过恋爱的人,碰上这种事越容易被拿捏。宋子扬就担心这哥们儿经验不足,被男人骗了。
可任明尧似乎理解不了这种心思,“为什么这么问?”
“程识就是程识。”
这么多年过去,到现在他都没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但他知道他喜欢过程识。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曾经百无禁忌地喜欢过一个人。
他那会儿父母甚至都不在国内,爹不接娘不管的被扔到茂华,即使天性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也免不了会郁闷一阵子。
打球认识了一群玩伴,但都是粗糙的大老爷们儿。他真正意义上交心的朋友,程识是第一个。
他记得自己跟程识说过许多矫情的话。程识是最好的倾听者。对着程识,就像是对着另一面柔软的自己,那些羞于示外的,少年人的委屈和心烦,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程识总是温和地笑,然后轻声安慰。即使是同样的话语,由他的嘴唇说出来和别人的效果就是不一样。
他具有无限的耐心和理解,他能够包容一切困惑与伤痛。他就是柔软的本身。
他也应该被柔软地对待。
于是但凡任明尧有什么,也一定给程识一份。哪怕是只有一份的东西,他觉得程识喜欢,也都不假思索地给出去。程识吃过一次说喜欢的进口零食,他找代购也会订回来。程识喜欢的漫画出了典藏版,他跑遍全城的书店去买回来当生日礼物。
程识说想去的那个大学有一条很漂亮的桃园路,春天能看到盛开的花雨。他跟父母吵了一架,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他什么都肯告诉程识,唯独这些事从没说过。
程识太容易感到负担,稍微珍贵的礼物都难以坦然接受。所以零食是随便买的,亲签漫画是朋友送的,那间称心的大学,一直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他仅有的,细腻的心思,都用在了程识身上。
而等他发现了这份心思真正的定义,暗恋的滋味才刚尝到几天,程识就不告而别。
于是他从头到尾,唱的都是一出独角戏。
他再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线才称得上“喜欢”。《雨天》初稿写完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写谁。从那些情节里发现了程识的影子后,他就刻意地避开,再也没有写出过像样的感情戏。
他从没想过再见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形,也没有想过以后该如何打算。他就是要把程识留在身边,其他的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不在的时候心里一直念着,出现了就拉到身边留着。能留多久留多久,哪怕有一天程识会结婚生子,那也直到那一天为止。
他不爱管别人闲事,却硬着头皮当了好几年班长。他不喜欢读书,却咬牙冲刺考上了重点大学。
他厌烦自己的生活被别人插手,却想把程识一直留在身边。
从以前到现在,他所做过的一切反常的行为,都是为了把程识留在身边。
宋子扬都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你这是暗恋了人家多少年……七年?还是八年?”
任明尧淡淡道,“不行吗。”
连恋爱结婚都讲究效率的年代,长情的人反倒像个笑话。
“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专心追你自己的。”
火锅还在沸腾。正事说完,天色亦晚,他起身离开,“走了。”
“哎……那什么前几天去你家,我上头了,有点冲动。”
宋子扬挠着后脑勺说,“不过你那小初恋还挺能喝的,也是被我气着了吧。下次见面我得给他配个不是。”
任明尧摆了摆手,“回头你自己说。”
**
回到家时客厅里黑灯瞎火。任明尧不适应地站在门口,摸索着开了玄关的灯。
家里没人。餐桌上还放着吃剩的水果和零食,他换了拖鞋走到程识房间前,稍一使劲敲门就开了,是虚掩着,没锁。
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的布置,电脑画板,床尾一角露出刚换下的睡衣,都还好好放着。
他回到客厅里,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边玩了会儿手机。没过几分钟,门锁再次响起,程识牵着程晓君回来,看到他先到家,高兴地挥了下手,“你下班了吗?我去送关关了。”
“嗯。”
任明尧看着他蹲下去帮程晓君换拖鞋,又笑着把孩子抱起来,“小君好像困了,回来的路上坠着我不好好走路。”
程晓君喜欢关潼,送关潼出去的路上,这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在小区里追着跑,又玩了一阵子才告别。
塞进后背的小汗巾都被浸湿了,程识带他回房间换了干燥的衣服,他就脑袋一栽一栽地想倒,却还倔强地支楞着脑袋,不想向困意服软。
程识看得忍不住笑,柔声哄他睡觉,说明天还能再跟漂亮姐姐一起玩。他又坚持了两分钟,才张着嘴巴睡过去。
这样呼吸是不是不太健康。程识帮他把下巴托起来闭上,可一松手,小嘴又张得圆圆的。过段时间去体检,要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改正过来。
轻轻带上门,要去洗漱时,他余光里发现任明尧还没回房间,下意识地往这边走,“要吃点东西吗?”
“吃过了。”
“啊。”
那怎么还坐在外面?通常他们晚饭后都是回房间各忙各的。
程识不自觉地担心,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来,“怎么不去休息,工作不顺利吗?”
任明尧摇头,低声说,“想跟你待一会儿。”
“啊……好。”
程识一怔,心想大概还是今天过得不顺心吧。但他只会画画,没什么能帮得上的忙,也就只有陪着坐一会儿了。
任明尧并不说为什么而低落,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跟他“待一会儿”,一直盯着他看。
乌黑的眼睛和程晓君有点像,但孩童的眼瞳中充满了稚气的透亮的光,望着他的这双眼睛里却沉淀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淤积得太深,仿佛什么光照进去,都会被吞噬干净。
程识莫名感到慌乱,像是害怕被他这样看出什么,垂下眼睫不敢对视,避了几秒才又抬眼去看,却仍旧撞上那道笃定不变的视线。
他心里一颤,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不小的动静,“你……喝咖啡吗?我去弄。”
没等任明尧回答,他径自往厨房走,铲了咖啡豆倒进机器,靠着磨咖啡豆的声音隐藏心慌。
任明尧恍然不觉,盯人家盯得还挺享受。
心里很踏实。
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日子过得太空泛了,一闲下来就更明显,总要找点什么事情做才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
如果程识在他身边,不管做什么事——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纯待着,都会感到妥帖。
程识就是程识。
“你是刚回来吗?”咖啡机前的人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关关刚走,再早十分钟回来说不定你们都能在楼下遇到。”
“不着急。”任明尧说,“明天见也一样。”
“嗯。关关好会陪小孩子玩的,我第一次见小君跟刚认识的人玩得那么开心。”
提起朋友,他的语气变得轻快,端出咖啡后讲了下午玩耍的趣事。在他口中,程晓君是可爱的,小姑娘也是可爱的,甚至因为今天第一次亲眼见到关潼,他提到小姑娘的频率比小侄子还要高。
任明尧默不作声地听着,半晌,生硬且直接地问了一句:“你喜欢她吗?”
“……”
忽然这么无厘头的一句。程识语塞了好一阵,才哭笑不得道,“乱说什么?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
把她当妹妹看吗?所以才一直都和她关系要好。
这八年里,他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好妹妹”?
任明尧看着杯底的咖啡,不合时宜地讲究起来,“没有奶泡。”
“……”
都快喝完了才想起来说。
平时做给他喝的都是加奶加糖的。程识看他喝这杯没有灵魂的咖啡,耐心地解释,“下午关关说想喝拿铁,给她做了两杯就刚好把材料用完了。我明天再补货。”
连最后一份奶都被他的好妹妹夺走了。
任明尧荒唐地陷入委屈的境地,前所未有地小气起来,“你说过那是买给我的。”
“……要不我给你点楼下咖啡店的外卖?送上来应该也很快的。”
“不想喝了。”
程识一时无言以对,可看他这样子又有点想笑,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背,“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啊。”
“没有。”任明尧喝完咖啡,自觉地起身去洗杯子。程识目光追随,转了个身趴在椅背上,托着下巴寻思这种情况该要怎么安慰。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一杯咖啡不高兴了吧?
思考的这几秒,任明尧已经把杯子洗净擦干,放回了杯架上。抬头看见他在愣神,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程识。”
程识很快地回神,眼里映出他的影子,“你说。”
厨房没有开灯。距离最近的光源在餐桌上空,在程识头顶。任明尧站在暗处,看着他披一身的光,觉得自己像个戏份已经结束的角色,从程识的人生剧台上早早退场。
他异常厌恶这样的想象,自力更生且倔强地重返剧台,和程识一起坐在灯光明亮的餐桌边,心情才稍微舒畅了些。
程识托着脸还在等他的下文,不防听到他问,“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
怎么忽然问到这了。
程识倒想反问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说得出这种傻话,“当然有啊。”
“就算是普通同学也会的吧?再说,我们上学时候不是一直玩得很好吗。”
任明尧又问,“有多好?”
“……”
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感情又不能量化,加减乘除算出个得分。
程识小心地斟酌着,想着要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太可疑,“就是……现在还联系的同学里,我就只有你了。”
这样说也不对。怎么说都不对。因为他知道自己本身是可疑的,所以无论说什么,都透出心虚的气息。
“啊……对了,我跟关关说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漫展,她很期待见到你。”他只好转移话题,“关关说会介绍小狼……不是,会介绍她哥哥给我们认识。”
差点嘴瓢又说出了不对劲的话。还好任明尧仁慈地放过了他,没再计较继续问下去。
“明天去漫展我什么都不懂,用不用补补课?”
“没关系的,先去玩就行了。你感兴趣的话,回头我慢慢给你讲,也不在这一时。”
但这种临时抱佛脚的积极精神很令人感动。程识一时放松警惕,脱口道,“其实你把书房里那些漫画看了就行,都是很经典的作品,喜欢那些就能找到很多同好的。”
任明尧挑眉:“你看见那箱漫画了?”
“……对。”
真是一刻都放松不得。他硬着头皮圆话,“前几天打扫书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我不是想乱动你东西……就看了一眼,也没打开往下翻,我都不太记得里面都有什么了,哈。你留着挺好的,挺好的……没想到你还是个念旧的人呢。”
越说越乱。他懊恼地皱起脸,抬眼偷瞄,却发现任明尧又用那种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还笑了笑。
程识很少从他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被他笑迷糊了,连带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都在幻觉里变成五彩斑斓的黑,恍恍惚惚听见下一句。
“我不念旧。”任明尧说。
只是还念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一个人的班长!
*
来辽
跨年了各位!
明天去玩一天不更
周日晚上回来双更
大家都玩得开心鸭!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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