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率先回过神来，看向花枝，“可到了？”

“是。”花枝低声应道。

顾嫣然又看向楚恒，见他已经将书合起来，放在原先的位置，接着说道，“告辞。”

“好。”顾嫣然轻声应道，便见楚恒率先下了马车，等她踩着脚蹬下来，目送着她入内，他才乘着自个的马车回去了。

顾嫣然走在甬道上，抬眸看着远处，而后又看向花枝道，“我这才想起来，陆昱好像是去做什么了？”

“三小姐，楚世子并未提起。”花枝如实道。

“罢了。”顾嫣然淡淡道，“他们的事儿，也不是我能随意插手的。”

经过江南之行，她才发现，其实许多事情，终究还是分男女之别的。

她即便有一颗想要闯荡的心，可终究却因这自古以来对女子的约束，而只能举步维艰了。

她如今本就是另类。

顾嫣然回了自个的院子，正换了衣裳，便听得外头传来云香的禀报声。

“三小姐，老夫人唤您过去。”

“知道了。”顾嫣然知晓，老夫人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多少也是能看明白一些的。

比起父亲的优柔寡断，谨小慎微，老夫人可是深谋远虑多了。

至于她的那位大伯父，纯属和稀泥的，依仗着自个乃是长房长子，如今又因祖上庇佑，在朝中有了一官半职，故而俨然将自个当成了顾家未来的掌舵人，自然瞧不上旁人了。

可顾家，若是真的交给她这位混吃等死的大伯父，怕是迟早会衰落了。

顾嫣然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经此江南一行，自个的眼界与格局反而开阔了。

也许，她看到的人与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的她，只要谨守妇道，做好一个内人就是了，可自从她惨死，重生之后，又一步步地走到时至今日，她很清楚，自个早已不拘泥于后宅，反而是有意无意地被自个，或者是被一双大手推着往前，走出了后宅的争斗，来到了外头本不该她去掺和的事情之中。

比如，这朝堂之事，似乎也与她脱不了干系了。

顾嫣然有时候会回头想想，自个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可是，她明白，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侥幸，都是一步步地走出来的。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去了老夫人那处。

老夫人见她前来，也只是淡淡道，“你父亲去了江边，临行之前去寻了你，难道江边之行，有不妥之处？”

顾嫣然倒也不想瞒着老夫人，毕竟，如今她与顾家的确是荣辱与共的。

虽然她厌烦顾家，厌烦老夫人对她的利用，更是讨厌胡氏，还有云氏，以及袁氏，这样的伯母，继母，婶婶，可终究，母亲的过去，她还是很想知道的。

她现在，必须要保住顾家。

“我也与父亲说了，可父亲说我是妇人之见，我也无法。”顾嫣然直言道。

老夫人皱眉，满面愁容。

“哎。”老夫人重重叹气，“依你看，接下来了如何办？”

“适才，孙女就是为了此事儿而特意出府了一趟，这才打听到，父亲之所以这个时候被派去江边，乃是因江边决堤，堤坝溃烂，可江边知府乃是付丞相的门生，而江边又是皇后母家的地盘，如今，已经有不少参江边知府的折子呈给皇上了。”顾嫣然继续道，“此次江边的差事，也是大皇子力荐的。”

“什么？”老夫人一听，当即便着急了。

她皱着眉头，看向顾嫣然道，“完了，完了。”

“祖母，此事儿，孙女当真提醒过父亲。”顾嫣然无奈道，“可父亲不肯听女儿的，只不过是想让女儿给她一些消息罢了，可女儿也是刚刚得知啊。”

老夫人听着顾嫣然的话，也知晓她的确是用心了，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对顾家还是有一些情分的。

她脸上的气色也缓和了不少，想了想道，“眼下，你觉得该如何？”

“孙女想亲自去一趟江边。”顾嫣然直言道。

老夫人一愣，“你亲自前去？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岂不是以为顾家有心要谋反？”

顾嫣然见老夫人到头来还是为了顾家，全然不顾她的一片心。

她心中发出一声冷笑，却还是低声道，“若是孙女不去，如何知晓江边眼下的情形？父亲若是真的不敢禀报，那到最后，只能将罪责丢给顾家，到时候顾家焉能保住？”

“这……”老夫人也觉得自个过于急切了。

她幽幽地叹气，“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晓，能帮上忙的竟然是你。”

顾嫣然看着她，“大伯父躲了？”

“你说呢？”老夫人冷哼一声。

“想来，大伯母，如今只想着自保呢。”顾嫣然继续道，“若是孙女没有猜错的话，过不了几日，大伯父便会前来提出分家之事。”

“孽障啊。”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对于老夫人来说，不论是谁，都是她的儿子，可如今却为了自保，竟然要分家，她有朝一日若是去了，也无颜面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

顾嫣然看向老夫人道，“祖母，到了这个时候，您可觉得孙女不妥？”

老夫人见顾嫣然如此说，随即道，“你想如何？”

“孙女还是想去一趟江边，之所以与祖母如实相告，乃是因当年，是您将孙女从家庙接回来的，孙女一直对此心存感恩，只是后来，孙女不知如何得罪了祖母，惹得祖母不喜了。”顾嫣然敛眸道，“不过，如今顾家危在旦夕，孙女即便被册封为了郡主，却也是顾家的女儿啊。”

老夫人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地红了眼眶，朝着她伸手，“过来。”

“是。”顾嫣然低声应道，而后缓缓地上前。

等行至老夫人的跟前，她只是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轻抚着她的脸庞，“原先，是祖母想错了你。”

“祖母，事不宜迟，孙女这便去准备。”顾嫣然低声道。

“好，好。”老夫人连忙应道，目送着顾嫣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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