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蔺渊打开寒霜霁发过来的照片,只短暂看了一眼。m.zhaikangpei.com立刻把屏幕倒扣，紧紧压到自己腿面。

“蔺渊老师？”

身后，负责为他整理妆发的小姐姐,注意到蔺渊奇怪的举动，小心翼翼叫他一声。

“怎么啦？”

“没什么。”蔺渊按住手机，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衣服我自己整理,你们先出去吧。”

“啊？好。”周围工作人员明显愣了几秒,才答应下来。

他们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在幕后工作人员眼里，蔺渊几乎是完全透明、毫无隐私可言的艺人。

经常与蔺渊合作的工作人员，经常能听到他跟别人打电话,发消息,讨论各种工作方面的事。坦坦荡荡，不像其他艺人那样,休息室只肯留几个心腹，私底下聊天内容根本不敢曝光。

新电影已经拍摄两个多月,这还是蔺渊第一次要求清场。

造型师和化妆师退出休息室,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哎,你知道吗？”造型师率先发问。

“不知道啊。”化妆师仍处于状况外,“我只看到蔺渊男朋友给他发照片，前两张照片穿了军训服，后面两张我还没看清楚,就被赶出来了。”

“原来是照片啊。”造型师小姐姐秒懂,转过头看向休息室里面。恨不得自己目光具有透视能力,穿过墙壁偷窥蔺渊的手机屏幕。

自觉告诉他，寒霜霁第二次发来的照片，一定很刺激！

确实刺激。

偌大休息室，只剩下蔺渊自己。

他看看左右两边，确认没有其他人，才重新拿起手机。

两张照片已经加载出来了，蔺渊点开第一张，赫然看见白皙匀称，未着寸缕的双腿。

小腿以下泡在水中，光影折射，圆润脚趾粉嘟嘟的。指甲盖亮晶晶，似乎做了美甲。

遇见寒霜霁之前，蔺渊很难想象，男性竟然能做到如此精致的地步。

蔺渊盯着光溜溜的脚瞧了会儿，才打开第二张。

然后……

他抬头，无语的凝视天花板。

第二张照片是长图，只看没有加载的缩略图，还以为寒霜霁没有穿衣服。

但是，图片加载成功后。蔺渊滑动屏幕，就可以看到寒霜霁上半身的长款浴衣。

他坐在水池边，衣服半湿，头发湿漉漉挂着水珠。眼睛隔着屏幕和蔺渊对视，仿佛看穿他收到照片后的所有心情。

蔺渊：好看

寒霜霁：感觉你很失望，连标点符号都不打了。

蔺渊：！

寒霜霁：怎么突然闹脾气？真幼稚。

寒霜霁：我的出浴照不好看吗？

蔺渊再次打出‘好看’两个字，正准备动动手指发过去。

寒霜霁打字速度比他快，抢先发过来第三条消息。

寒霜霁：还是说，你更想看在那之前的照片？

出浴之前，不就是…

蔺渊坐直身体，正经的给出回复：我没有那样想。

寒霜霁：哦，知道了。

寒霜霁：你对我没兴趣。

蔺渊：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蔺渊：请问，这道题有标准答案吗？

寒霜霁：你必须拿到标准答案，才愿意跟我聊天吗？

寒霜霁：那你觉得，我有标准答案吗？

蔺渊：有。

寒霜霁：是什么？

蔺渊：我。

这次，寒霜霁隔了整整三分钟，才继续回复。

发过来一条长达35秒的语音。

笑了三十三秒。

“哈哈哈哈哈！我欣赏你的自信。”

第二天语音紧随其后，又笑了几十秒。

“蔺渊，你确定要做我的答案吗？”

蔺渊也切换语音模式，认真对他说，“嗯。未来那么长，你怎么能确定我找不到你的最优解？”

“这个回答，算你及格了。”

寒霜霁重新换成文字消息，问蔺渊：玫瑰选好了吗？

蔺渊：已经种下很久了。

寒霜霁：万一我不接受呢？

蔺渊：它会开到天荒。

对话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仿佛持续输入了一个世纪。

发过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寒霜霁：试试吧。

蔺渊秒速回复：要试多久？

寒霜霁：期限取决于你。

寒霜霁：我说过吧，要找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

蔺渊认真回想良久，从记忆长河中找到这句话。

遥记，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蔺渊听到这句话，曾经暗暗腹诽：他性格这么麻烦，谁做他男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真好。

时隔半年，蔺渊终于拿到‘成为八世倒霉鬼’的内测资格。

寒霜霁：哦，对了。

寒霜霁：你到底要不要看啊？

蔺渊：看什么？

寒霜霁：那之前的照片。

蔺渊：你不用再试探了，我不是那种人。

寒霜霁：好吧，我本来以为你会喜欢呢，还拍了好多张高清特写。

寒霜霁：既然你不喜欢，我删除了。

蔺渊：……

蔺渊：我看。

他错了。

他就是那种人。

寒霜霁：呵。

寒霜霁：下流。

说完，他便不再回复。

留下蔺渊面对冷漠的辱骂，独自凌乱。

——所以。

到底拍了吗？

**

军训进行到第四天，绝大部分新生已经被训麻了。

每天七点听到起床铃，教官只给十分钟洗漱时间。

七点十分必须到指定地点集合，集合前，还有后勤员检查叠被褥。假如棉被没有叠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就必须接受惩罚。

对于娇生惯养十几年的学生来说，早起叠被子已经足够痛苦了。然而，这竟然是军训期间最轻松的任务。

接下来一整天，他们要晨跑，学习基本动作和仪态，稍息立正左右转，蹲下起立踢正步。烈日当空，晒得每个同学苦不堪言。

即使训练结束，晚上依旧不轻松。晚上，教官会组织全体新生观看又红又专的革命影片，看完回到宿舍，必须写1000字观后感。

夜色已深，整栋男生宿舍充斥着咒骂和哀嚎，所有人都在挑灯写观后感。

唯独寒霜霁房间安安静静，早早关了灯，宿舍内回荡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宿舍楼每个房间，都设有独立淋浴间。

但是军训任务量太大，搞得大家腰酸背痛腿抽筋。许多同学回到宿舍，只想一头扎在床上躺尸，懒得天天洗澡。

九月份天气正热，军训服又是长款。在烈日底下跑跑停停暴晒一整天，汗水让衣服湿了又干。回宿舍脱掉鞋，浓郁又复杂的味道，笼罩整个宿舍楼。

起初，还有爱干净的同学抱怨几句。四天下来，大家竟然习惯身边的气味，仿佛每个人灵魂深处打了‘认命’的烙印。

唯独寒霜霁的宿舍，卓尔不群，遗世独立。

每次路过他宿舍外，都能嗅到干净的香气。室内24小时打开空气净化器，房间漂浮着幽幽的冷香。

每天结束训练回到宿舍，其他人奋笔疾书，寒霜霁却美美洗一个小时澡，把汗渍和灰尘全部洗干净。连军训服也要每天保持干净，准备好几套轮流替换。

更为致命的是，每天集合铃声响起前七十分钟，寒霜霁已经睡醒了。慢条斯理叠好被子，然后优雅地坐在桌前，拿出化妆镜和化妆包。

军训强度大，每天早七晚十。

苦命新生痛苦难堪之余，还能看到妆容精致的寒霜霁，每天在训练场上散发魅力。

其他学生不禁好奇，怀疑寒霜霁哪有那么多时间？肯定是没有写电影观后感！

然而，寒霜霁每天最早交作业，稿件质量特别高。查重率趋近0%，核对字迹也排除代笔的可能。

“阿霁。”累成狗的同学，忍不住向他打听，“你平常什么时候写观后感？”

寒霜霁如实回答，“开学前。”

“哈？”

“你们没有参加过大学军训吗？”寒霜霁理直气壮反问，“军训期间要写观后感，难道不是常识吗？我早就写好了。”

同学们：……

服气了。

熬过四天基础训练，大部分新生摆脱‘同手同脚左右不分’的状态。

教官们循序渐进，对他们进行更深层的训练。

苏教官让大家原地坐下，说道，“同学们应该知道，军训结束要进行汇报演出。演出有三个方向，阵列式，军体拳，和模拟实战演习。每个班级需要选择一个方向，进行针对性训练。其中，阵列式比较轻松，适合女同学多的班级，咱们就选那个吧。”

“好。”同学们稀稀拉拉给出回应。

阵列式只需要在之前学习的基础上，增加队形变化和口号，接下来的训练过程特别轻松。

军体拳需要学一套拳法，而模拟演习包括匍匐前进，跨越障碍，推塔射击等内容，几乎和真正的新兵训练没区别。不仅训练辛苦，还有受伤的风险。

队伍后列，寒霜霁转过头，朝表演系那边瞧了眼。

他们已经决定选择实战演习方向，几家欢喜几家愁。

“寒霜霁。”苏教官点他名字，“不要东张西望。”

“是。”

教官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报告教官，我的想法不重要。”身为士兵，天职是服从。部队里不应该有太多声音，会动摇军心，寒霜霁深谙其道。

“说说吧。”苏教官示意他站起来，“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尽量让大家不留遗憾。”

“好。”寒霜霁起身，站姿笔挺，直接了当对他说，“我想拿枪。”

“你说实战演习吗？很辛苦的。”苏教官分析道，“选实战演习的班级，都是男生比较多的类型。汇报演出时，会进行班级之间的对抗战，我们没有优势。”

“嗯，我知道。”所以寒霜霁原本没打算说。

假如改变选择方向，训练量会多出四倍不止。

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军训的强度对他而言，顶多算小孩过家家。但班里那么多女同学，没必要陪他一起受苦受累。

苏教官似乎想起什么，跑向带队连长。

跟他说了几句话，又跑回来。

“寒霜霁，如果你真的想参加实战演习，未来十几天可以跟着表演系训练。”苏教官说，“我刚才请示了连长，他说每年都有这种情况。表演系同学不想选择实地演习，也会安排他们跟其它班训练。”

“我……”寒霜霁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等等，寒霜霁同学不能走！”方倩倩大声说。

“对啊，阿霁如果走了，以后没有人给咱们班送饮料了。”

寒霜霁无奈，“我说……”

“其实，我也觉得实地演习有意思，那样才算真正的军训。”某个女同学弱弱地说，“我也可以跟寒霜霁一起去吗？”

“每天稍息立正太无聊了，如果让我选，我想试试有意思的。”

“干脆咱们投个票吧，少数服从多数。”

寒霜霁眼见她们开始举手投票，企图阻止投票进度。

然而没有成功，编剧专业的妹子通过投票，顺利转型为战斗型女兵。

寒霜霁慢悠悠说，“其实，就算我去别的班，饮料也可以继续送过来。”

“不行！”方倩倩嘴快，不小心说出大实话，“看不到你的脸，军训还有什么乐趣。”

“嗯嗯！”其他同学重重点头。

“哦，这样。”

寒霜霁陷入思考。

——我是你们的人形猫薄荷吗？

苏教官上报训练方向时，其他战友看到编剧专业的表格，十分费解。

“老苏，我记得你们班都是女生吧？”

苏教官回应，“对啊。”

“女生选阵列式呗。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每天在地上又滚又爬，受得了吗？”

苏教官：“我说了同样的话，她们依旧坚持要选这个。”

战友迷茫，“她们怎么想的？跟自己过不去？”

苏教官露出‘呵，凡人’的表情，淡淡告诉他，“你懂什么叫舍命陪君子。”

一场短暂的毛毛雨过后，连续四个大晴天。

初秋天气没有转凉，反而越来越高。烈日灼烤大地，塑胶跑道滚烫的几乎融化。

“听我口令，卧！”

“向前进。”

“越过障碍。”

“拿枪，组装。”

几声干脆利落的咔咔咔，苏教官掐下秒表，低头瞧了眼时间。

“五分三十七秒，有进步。其它班平均成绩，都在六分钟以上。”苏教官挨个检查组装情况，颇为满意。

“教官，我们还可以更快。”

“争取冲进四分钟。”

“玩这个好有意思。”

“你的手臂磨破了，处理一下吧。”郝敏抱着医疗箱，棉签和纱布已经用完好几包。

本以为柔柔弱弱的文学院女生，训练两天就会放弃。结果非但没有，班级内还开始卷生卷死，越来越上头。

最卷的疯批当属寒霜霁。

班里只有四个男生，对抗赛处于压倒性劣势。每个人必须发挥最大能力，才有机会力挽狂澜。

寒霜霁是几个男生里面，外表最柔弱的，理论上应该最排不上用场。

实际上，他的各项数据远远超过其他男生。寒霜霁每多练一次，成绩就会再进步一分，仿佛永远看不到上限。

最恐怖的是，经过几天的高强度练习。妹子们逐渐放飞自我，汗流浃背灰头土脸，形象管理喂了狗。

而寒霜霁同学，依旧每天早起一个小时，从容的化妆弄头发。即使打滚十遍，妆也不花。

完全不给其他人看到寒霜霁素颜的机会。

离谱。

**

“啊！天呐！”

这天训练结束，教官突然通知明天放假一天。

整整遭受十天折磨的新生，听到暂时获释的消息，竟然表现出难以置信。

“真的吗？”

“为什么？”

“孩子们，看看日历。”教官回答，“明天中秋，我们当兵也是有法定节假日的。”

“哇！”

“我爱祖国！”

其他同学欢呼雀跃，欣喜若狂。

寒霜霁却有些烦恼。

中秋，团圆的节日。

意味着，两个老头又要开始抢孩子了。

果然，接到寒霜霁放假的消息，容老爷子立刻找人堵在校门口，看见寒霜霁就把人绑回家。

寒老爷子做得更绝，派人潜入寒霜霁宿舍，打算把宝贝乖孙抓回去。

可惜他们一辈子老谋深算，却双双在寒霜霁这里栽了跟头。

寒老爷子的人闯进宿舍，里面床褥整齐空气清新，却没有半个人影。容老爷子的人蹲守校园外，从白天到黑夜，却没有找到目标人物。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交差。

此时此刻，寒霜霁已经回到家，换上平常穿的宽松衣服，尽量掩饰军训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坐在隔着纯棉布料，摸摸自己的小腹，内心一阵担忧。

也不知道腹肌能不能减掉。

六块腹肌与自己的外表太割裂了，寒霜霁接受无能。

他沿着轮廓摸了会儿，指尖缓慢游移。

摸到第四块，外面响起敲门声。

他打开门，蔺渊的脸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拎着两盒月饼。

“你好慢。”

“抱歉。”蔺渊首先道歉，晃了下手中的月饼盒，“现做月饼比较慢。”

再加上，寒霜霁要求太多。莲蓉减糖，鲜肉不要肥肉，奶黄要用脱脂牛奶。

假如不是蔺渊给的太多，月饼师父恐怕想把他扫地出门。

“好吧。”寒霜霁把月饼盒接过来，打开盖子随便拿了一个。

从中间掰开，尝了一小口。

月饼分量少，只有两口的分量。

他眉头微微蹙起，把剩下的强行塞进蔺渊嘴里。

“不甜。”寒霜霁评价，“味道太淡了。”

“……”蔺渊想说他自作自受，最终还是忍了。

“进来吧。”寒霜霁往旁边挪了挪，让蔺渊进到房间里。

墙边的大鱼缸里，水母活蹦乱跳。假如它们有思考能力，大概会扑过来黏在蔺渊身上。

寒霜霁军训期间，多亏蔺渊经常过来，照顾这些塑料袋们。

寒霜霁把手伸进水中，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

他问，“瘦十斤呢？”

“什么？”蔺渊愣住。

“胖兔子。”寒霜霁直勾勾看它，“你说过要养它。”

“哦，在公司。”蔺渊解释，“兔子和水母不同，每天要喂好几次，还要陪它玩。如果养在家里，它太寂寞了。”

“这样啊。”

“你想见它？”

“才没有。”

“寒霜霁。”蔺渊叫住他，“不要口是心非。”

“才没有。”寒霜霁继续嘴硬，“它又不是我的宠物。”

蔺渊似乎弄懂了他的逻辑，忙说，“我拍完戏就把它接回来。”

寒霜霁的意思大概是，自己养了他的宠物，作为交换，也应该把自己的宠物带过来。

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你什么时候拍完戏？”寒霜霁又掰开一枚月饼，假装不经意询问。

“等你军训结束吧。”

“那么快？”

“这部电影偏群像，其他演员戏份比较重。相比之下，还是《如爱》进度快，下个月就该上映了。”

寒霜霁听到《如爱》的名字，恍如隔世。

“它竟然还没有上映。”寒霜霁吐槽，“我宣传口播录了八个版本，好累。”

“实际上。”蔺渊告诉他，“《如爱》的正式预告片还没有公布。到目前为止，公开的部分只有海报。”

而且海报只有两张，对比其它电影，上映前物料少得可怜。

“我知道。”寒霜霁低头擦手，慢悠悠说，“是我的主意。”

“果然。”蔺渊早有预料。

巴达做事小心谨，搞不出这么大胆的事。

“我看过最初版本的成片。”寒霜霁有理有据解释说，“我出现的每一帧，都非常好看，没有能让他们白嫖的镜头。”

“难道你不担心吗？连预告片都没有，大部分观众不了解这部电影，凭什么为它买单。”

“放心吧。”寒霜霁笑意狡黠，“我会把他们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