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地开启话题，又都心满意足的结束话题。

天色渐暗，金乌西沉，把天边的云彩映成一片绚丽的紫色。

沈月斟酌了下，开口问，“既然你们没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要泼你酒？”虽然杜知言之前解释过是有些误会，但是她觉得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这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但杜知言的总结概括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她以为是我拆散了她和她前男友。”

女神不要误会!

虽然问心无愧，但他还是有些忐忑。

眼看沈月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杜知言连忙补充道，“那是她以为，我没做过这样的事。”

沈月还是更愿意相信杜知言的，他虽说是个商人，看重利益，却也不会做这种没有底线的事情。

杜知言生怕她误会，干脆把整件事和盘托出。

程意欢和孙煜在大学时开始交往的，毕业后有了结婚的打算，向家里说明情况后，没想到遭到了程父程母的强烈反对。

两人于是搞起了“地下恋情”。

可没想到，有一天孙煜突然就一声不吭的跑出国留学了。

现在回来后，又在晚宴上找到程意欢，向她坦白了当年所谓的“真相”，把杜知言描述成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大小姐见到昔日的爱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上来就泼了他一杯红酒。

沈月惊讶于程大小姐的智商之低，感叹，“恋爱果然会降智。”

杜知言对程意欢以及她的恋爱经历不予置评，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他问沈月，“去过东北吗？有什么想玩的没有？”

说起玩沈月就来了兴致，“滑雪？还有雪橇，我还从来没坐过呢。”

“H市附近应该会有滑雪场，你之前滑过雪吗？”

“之前拍戏时学了一点，可惜没什么时间去玩。”

沈月此时兴奋的语气和表情倒是勾起了杜知言的回忆，“我奶奶以前也很喜欢雪，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给我讲她住在H市的那些事。”

“她说他们那时候，一下雪就是厚厚的一层，门前的雪能没到膝盖。”和奶奶的相处时光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温馨回忆，奶奶是唯一真心疼他的人，“我那时候就很憧憬，总想着有一天要来看看，长大了去那边出差，却也没有心思赏雪了。”

沈月看他提起往事情绪低落，有心想要安慰，绞尽脑汁也只想的出一句，“现在有机会也有心情赏雪了，我们这次好好玩。”

杜知言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安慰，不过看她鲜活的神情，心中的惆怅也跟着散了些，他用力点头道，“嗯。”

上次问他，杜知言讲的不是很清楚，沈月的好奇一直埋在心底，“奶奶到底是因为什么葬在这边的啊？”

杜知言沉吟片刻，和她讲了奶奶的故事，“我奶奶她...和程意欢有点像，她当年也是学艺术的，爱上了一个来交换的俄罗斯人，她爱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个俄罗斯人。”

奶奶和那位苏联的年轻画家一起下乡到H市的一个村子里，两人在帮大队生产工作之余也教村里的小孩画画，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什么都不用去想，那时候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可这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活，苏联画家不可能一直呆在中国，回国前他和奶奶约好了会回来娶她，婚后他们就一起定居在这个美丽的小村落。

苏联画家很快就回来了，但因为家里的原因，他需要不时往返。

H市位于中俄边境，画家经常划一条小船渡过国界来和奶奶相会，他们在河边的小木屋里共度一夜，第二天清晨又一起去写生，如此，奶奶经常在那件小房子里翘首以盼，望着河对面，看着画家的身影，从地平线上的一点开始，慢慢地，越变越大，看着画家望见窗口的她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笑了，一直看着他，直到她可以看清那金色发丝上飞溅的水珠，波光粼粼的，是冬日的暖阳。

“听起来好浪漫啊。”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的话。”

沈月还想继续听下去，却突然被撞得一个趔趄。

小男孩在和别人打闹，很快就又笑着跑开了。

不远处有个夫人在喊着，让他们小心点。

前面是家五金店，店里的夫妻正坐在店门口乘凉，前面的空地上几个孩子在玩跳房子，欢声笑语的。

这一打岔，刚才讲故事的氛围全都没了。

后面的故事不太好，杜知言本也不欲多说，沈月看他闭口不言也没再追问。

她围观了一会小朋友的游戏，他们在水泥地上画了几个格子，在玩跳房子。

沈月看得有趣，杜知言看她表情，在一群小朋友的盛情邀请下拉着她加入，两人秒杀全场，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暗淡，是个有星星的夜晚，他们朝着北斗星的方向走回酒店。

沈月怀念般地说道，“刚刚那个小孩拿的手机和我妈妈的那个好像。”

杜知言：“你妈妈的遗物吗？”

沈月：“对，好几年前我就是用那台手机给你打电话的，用了好多年没舍得换。”

她说完自己率先愣了几秒，这话说的...好像她是因为给杜知言打过电话才不舍得换手机的。

杜知言听到这话内心荡漾了几秒，不过也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沈月是因为他才不换手机的，“我一直不知道你那时候是想给谁打电话。”

这个问题困惑他很久了，他一直不清楚沈月是要给谁打电话才打错到他这里的。

沈月转头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才状似风轻云淡道，“我爸。”

杜知言摸不准她的态度，只知道她和父亲关系很差，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那...你后来联系到他没有？”

“嗯，我后来找到他的住址了。”刚才和小孩玩耍时的轻松愉悦从她脸上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杜知言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罕见的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好像总是这样，对着她，名利场上再怎么游刃有余的话术都不起作用。

他好像揭开了她的伤疤，可他不知道怎么样去抚慰这道经年之后仍旧泛痛的伤口。

沈月察觉到杜知言有些许的窘迫，反过来安慰他道，“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然后用一种浑不在意的口吻说道，“他换了手机号码，我那时候只知道一个简单的住址，拿着我妈留给我的钱坐火车去了他的城市，他还不知道我妈死了，热情的招待我，不过没两天他就想让我滚回家了。”

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他还有一个儿子，不过他对他儿子也没比对我好到到哪去，反正都是一视同仁的不管。”

杜知言彻底地慌了，他拼尽全力地想要安慰，最后只说出几个字，“没事，都过去了，往后有我呢。”

说完又脸色通红，耳根都要烧了起来。

杜知言想的是，今后他会给予沈月他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