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安彻底晕了，脑子像一团浆糊，迷迷糊糊问，“不对啊，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迟烈微笑起来，是能吓哭小孩的那种笑容，“老子不喜欢你，会大半夜跑出来疯了似地找你？”

“……”

“你只能老子一个人欺负？懂了吗？”

小狗无语，“你就不能不欺负我吗？”

吃完夜宵，两人散步回学校。

许子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这不公平啊，你都没表白说你喜欢我，我凭什么接受你？”

迟烈挑眉，似乎早料到了他会来这一出，磁性的嗓音嚣张又霸气。

“确实喜欢你，但你别太得意。今天喜欢你，明天我没准喜欢别人，但转念一想吧，如果总想着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那所有的相遇还有什么意义。”

少年会心一笑，打算捉弄一下对方，“你表白我就一定接受吗？”

迟烈装模作样冲他扬了扬拳头，霸道无比：“只能爱我，别无选择，否则揍你。”

少年却是打定主意捉弄到底，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俏皮又活泼。

“我承认你是有一点姿色，如果我40岁，我肯定会离婚去娶你，如果我30岁，我肯定会分手去追你，如果我20岁，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认识你，可是我只有18岁，正面临着高考的压力呀，请原谅。”

“平时不见你那么爱学习，假惺惺。”迟烈将小屁孩掰正朝向自己，“跟我在一起，给你补课，陪你学习，督促你学习，成绩怎么着都会比现在好。怎样，考虑一下？”

少年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嗓音甜兮兮的，像清爽的汽水蹦开，“我缺的是男朋友，又不是补习老师。”

迟烈的眼睛也盛满星辉与笑意，低头吻了他的少年。

淡淡的薄荷清香在彼此的唇间晕开，是他刚吃的薄荷糖的味道。

温柔缱绻地萦绕在彼此的呼吸里，少年被这个带着甜味的吻蛊惑得神志不清，恍若置身梦境。

心动和依恋是如此鲜明，只因为他是自己喜欢的人。

后来，两人牵着手一道回学校。

本以为要走很久，没想到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年少时的喜欢，大概就是我独自一人需要走很久的路途，因为和你同行，而被施了变短的魔法。

——

大概情侣间总逃不过这个问题，迟烈的小男友在恋爱初期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看着男友打电动，许子安随口问：“迟烈，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迟烈头都不抬，“不要叫迟烈，不亲热，你要是不想叫昵称，叫老公也行。”

许子安一脸别扭，“真的要这么叫吗？”

“不这么叫，我就不回答你的问题。”

少年只好试探着叫了一声，把自己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烈烈……”

迟烈放下游戏手柄，把少年扒拉过来，“靠近点，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再叫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叫出口时没那么别扭了，“烈烈。”

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亲亲了，许子安推开他，“干什么啊，说正经的呢。”

迟烈却很淡然：“你明知道我会亲你，却没有躲开。”

好吧，被他说中了。

许子安试图把话题引回去，“你到底觉得我哪里好才和我交往啊？”

迟烈抬起少年的下巴，仔细审视一番，眉宇略带思索，“你好在哪儿呢？颜值吧。”

这个人还真够肤浅啊，许子安有点不满，急切地问：“那性格什么的无所谓对吧？”

“但你长得很可爱哦。”

许子安坚决抵制糖衣炮弹，“你都不了解我的内在吗？”

迟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因为你很可爱哦。”

许子安气得咬牙切齿了，“都说了问题不在这。”

“你很可爱哦，小屁孩。”

“你笑得很欠扁你知道吗！那如果出现一个比我更可爱的人，你就会移情别恋吗？”

迟烈装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给出客观结论，“说不定会哦。”

少年委屈控诉：“你太过分了！”

迟烈揉揉他柔软的发，试图安慰，“别闹别扭嘛，你还有其他优点呢，比如腰细腿白。”

许子安越想越气，直接把自己头上的咸猪手扒拉下来，“你满脑子就是颜值吗？别谈了，趁早分手。”

见他真生气了，迟烈连忙补救，“小屁孩别生气嘛，我只是开个玩笑。”

“那你认真回答，我的优点呢？”

善良、聪明、乐于助人、画画很厉害……

原来他家小孩有这么多优点啊，数都数不过来。

迟烈满心骄傲，嘴上却故意嫌弃道：“能吃，懒惰，学习不好……啊，好像没什么优点呢。”

少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一个都没有？”

“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吧，性子直，头脑简单，有点敏感，还喜欢闹别扭，总之缺点还蛮多的。”

许子安最难过的不是他说了自己的缺点，而是他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的确不是个优秀的人。

少年垂下眸子，语气失落，“那我们分手好了，反正你也看不上我。”

“真生气了？”迟烈低下头去，看见少年红着的眼睛，叹了口气，“我家小屁孩总是这么敏感要怎么办才好。”

他的吻落在少年的眼睫，嗓音低低的，温柔到了骨子里，“或许最初我喜欢上你是因为你的好，但是喜欢上你以后，我会接受你的全部。”

“刚才是逗你的，我的小朋友怎么可能没有优点，咱们多着呢，又乖又聪明，善良又有爱心，画画很厉害还会煮饭，从来不会真正记我仇……”

“我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敏感才说了那些话，或许有点操之过急了，和你道声歉。但想告诉你的是，就算你有几个无伤大雅的缺点，一点不妨碍我喜欢你啊，因为是你，缺点也觉得可爱。”

少年窝在他怀里，眼圈都还红着，却是咧开嘴笑了。

迟烈爱怜地亲亲自家小孩白嫩的脸颊，逗他，“还分不分手了？”

“不分了不分了。”少年头摇得像拔浪鼓。

原来被爱，就是最大的底气。

——

对于迟烈会爱上许子安这件事，顾成玉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有种看透不说透的老成。

他大抵明白对方为何会爱上他。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拒绝撒娇黏人的可爱幼稚鬼呢？

就像眼下，对方抱着他的胳膊轻晃，“阿玉阿玉，周末我们去公园骑单车吧，我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

“我要刷题，很忙，不去。”

“做寿司也不去吗？”

“不去。”

“有炸肉丸也不去吗？”

“不去。”

“有鸡肉串也不去吗？”

“不去。”

“有小可爱安安陪也不去吗？”

“不去……”

顾成玉原本条件反射性说不去，看到小屁孩瞬间垮下的脸色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只好临时改口，“不去……也不好。”

“太好了阿玉答应和我一起玩！”小孩傻乐，兴冲冲从包里拿出一条崭新的白色围巾，毛茸茸的云朵式样，怪可爱的。

顾成玉以为是他自己的围巾，没多在意，谁知道许子安拿到自己面前，“那天会很冷，阿玉要注意保暖，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我同款的围巾哦！”

顾成玉冷酷无情拒绝，“幼稚，我不戴。”

“阿玉不喜欢我吗？”小孩瞬间哭腔外加挤出两滴不存在的泪。

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赖，撒娇不成就开始哭。

顾成玉低声喃喃：“所以你就靠这些手段俘获迟烈的是吗?”

又何止是他，自己也……

顾成玉向来清冷的眸中闪过片刻怅然，转瞬即逝。

小孩一脸懵懂，“阿玉在说什么？”

“呵，没什么。”

——

迟烈和许子安确认关系以后，三个人的关系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只是两个人从无意识地秀恩爱变成了刻意的。

有时候顾成玉恨不得带个墨镜避开时时刻刻都可能闪光两人。

这天一起出门，许子安还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把两人丢下，自己去买喝的了。

“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马路对面买点喝的。”小屁孩把背包放下就要走。

“我陪你去。”

“我跟你一起。”

迟烈和顾成玉的声音撞在一起，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便盯着许子安没说话。

许子安当机立断选择了顾成玉，并交代迟烈：“把我们的包包看好哦。”

等红绿灯的间隙，两个人闲聊，顾成玉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出来么？”

“嗯嗯？”许子安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语气甜甜的，“为什么呀？”

“你这小孩，心怎么能那么大！”顾成玉叹息。

“我做错什么了吗？”

顾成玉循循善诱，“你就那样把你男朋友和我丢在一起？留一个喜欢了他好多年的人在他身边，你一点都不紧张？”

“阿玉，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这么做。但是我相信你，也相信迟烈。”许子安的眼睛有淡淡的光亮，很耀眼。

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似懵懂无知，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顾成玉笑笑，“真是个笨蛋。”

许子安却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夺不走。如果被夺走了，说明他不够坚定，也不是我想要的人。”

“这点倒是看得挺透彻。”顾成玉欣慰到，“男朋友嘛，不合意就赶紧换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