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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住我楼上,”莫北说,“我一年级换了班,他妈是我班主任,他爸是我初中班主任,他是我高中班主任。”
莫北说着也觉得不对劲,仿佛拱了火还附带泼油的后续服务。
“就你们这缘分,放文学作品里这个阶段应该要开始虐恋情深了吧?社会舆论师长压力,你远走他辞职,分隔两地五年起步,最后来个破镜重圆……”
唐颂自己都闻见空气里弥漫的醋味了,莫北半张脸缩在被子里,露着两只弯弯的眼睛,笑得一抽一抽的。
他自己也忍不住笑,隔着被子碰了下她的脸:“你接着睡?”
“你呢?”
她心里隐约有个答案,撑着手准备起来,果然就听见他说:“我去和徐明朗做一下交接,顺便去找一下那个美工。”
他们都得去找一下那个美工。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陈立阳,他把手机还给她。
莫北漫不经心地接过:“还有什么事?”
“我过来出差,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陈立阳顿了顿,语气里出现着难以描述的憋屈,“叫上你男朋友。”
莫北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唐颂:“他不是我男朋友。”
唐颂浅笑着看着她,半晌张嘴做了几个口型,莫北分辨了一下,隐约认出了是拔了什么,随即反应过来,气乐了。
他看见她笑,沉默了片刻,突然往前靠来,莫北本能地抬手,恰好挡在他脖子上。
“睡完就扔渣男行径。”他补充着控诉,说话时喉结抵在掌心上下动着,莫名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色欲。
莫北后颈麻了一下,烫到似的收回手,唐颂也见好就收,离开了房间。
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
莫北回房间换了衣服,简单洗了把脸,几口咬掉了唐颂煎好的两个蛋,捧着牛奶跟着他出门。
十一月,天气更冷了,八点多都见不到太阳,天空被厚重的云堵着,肉眼可见的阴冷。
街上开始出现扛着稻草桩卖糖葫芦的人。
一半艳红的,一半深红,深红的糖衣老,滋味略苦,更中和了山楂的酸。
顶上还有一圈糖苹果。
唐颂去和徐明朗做交接,她扒着车窗闻外面干净的空气,眼见着唐颂从里面出来,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他向人买了串糖葫芦,然后把红彤彤的顶伸到她脸前:“我看你糖吃完了,省得一会儿难受。”
莫北剥开薄膜,一口叼走顶上的山楂,顶在腮帮子边上咯嘣咯嘣地嚼。
车开出去的同时,唐颂关上了她那头的窗,冷风被阻挡在外,她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但脸色看着不是太难受。
路程不是很远,她咬掉最后一颗山楂,最底下那颗往往最小,她被酸得眯起了眼睛,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缩了下脖子。
怕冷。
唐颂暗暗记住。
游戏公司照常上班,昨天员工找回的信息已经传了回来,哪怕没有找回,该上班的社畜也是一天都不能停。
唐颂进去待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漂亮美工已经辞职了,并且换了号码,但她还没有搬家。
员工失踪的前车之鉴让老板很轻易地就交出了她的住址。
两人找到她家时,正好碰见她出门丢垃圾。
莫北看着她一时有些不敢认。
她应该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莫北见过她同时存在着丰腴纤瘦的身体,可它现在包裹在棉质睡衣里,肩膀处的骨头都瘦得突了出来,漂亮的:脸也被乱蓬蓬的头发盖了半张,眼中闪烁着怯懦与不安。
她还是带着两人回了自己的家里,房子不大,带有一个小客厅。
“有……有点乱,你们随便坐……”
屋子里属于常规的略带凌乱,不过是一些东西用完没有归位而已。
她说完慌里慌张地走进厨房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莫北接过水时看了眼唐颂,他略一点头。
“站着,”他看着女人口气坚决,“闭眼,别动。”
女人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闭着眼站着不动了。
唐颂从口袋摸出纸笔,习惯性地开场:“姓名?”
女人回答:“李梓欣。”
莫北愣了下:“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唐颂刚写好林字,恍然,哦了声:“职业病了,你有什么想法?”
莫北没有什么想法,她只想先看一眼李梓欣的脖子,然而她刚靠过去,原本应该装木头人的李梓欣突然睁开了眼睛,失声尖叫。
“我不要!我不要!”
唐颂忙把莫北拉回来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她,李梓欣却只是在原地发疯,更像是精神崩溃却依然抛不掉怯懦,短短叫了两声就停下了,捂着头蹲在原地发抖。
“我已经辞职了,我马上就要搬走了……”
莫北与唐颂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了然, 唐颂自觉上前在一旁蹲下:“很抱歉,我们突然过来可能给你造成了伤害,我们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麻烦配合一下。”
李梓欣闻言慢慢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他,她天生有双楚楚可怜的眼,消瘦并没有使那双眼睛失去色彩,更多的惹人垂怜的娇弱。
“你想问什么?”
唐颂却没有直接问,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包着黄色外壳的手机:“我捡到了一个手机。”
李梓欣皱了下眉,肉眼可见的浮现出厌恶的神色,但她没有否认:“这是我原来的手机,我已经扔掉了。”
唐颂当然知道是扔掉了,不然莫北也不会和它一起被关在垃圾桶里。
唐颂观察着她的情绪将问题递进:“什么时候扔掉的?”
“前两天,”李梓欣含糊地说,奈何唐颂一直看着她,才不情不愿地说了确切的时间,“24号,他们……他们都看见了。”
李梓欣哽咽着,她忍不住回想那些人若无其事的虚伪面貌,他们平静的面具底下藏着的恶毒心思。
唯唯诺诺的程序,平常看着她眼里都是装不下溢出来的仰慕,可他偷偷监控了自己的手机,然后仰慕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作呕的轻佻。
而王乐,她们没有矛盾。
李梓欣和任何人都没有矛盾,她也以为她们与她想法一样,她们可以下班后约个饭,周末回去唱歌逛街,会偷偷吐槽老板。
直到她听见她们在背地里热情高涨的谈话。
“她居然拍自己洗澡,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在钓着谁?付出这么大,对方年纪不会也很大吧?”
“年纪大怕什么?不然她哪儿来的钱隔三差五出去挥霍?不像我,一年到头就买一两身衣服,钱都得计划着用……”
“她应该不至于欲求不满吧……需求那么大,会不会是有些什么特殊癖好哦……”
“你听没听,哎哟脸蛋长得漂亮叫起来也就那样嘛……”
她们谈到兴起的地方,一时同仇敌忾同气连枝,精神都合而一体,吃吃的笑声都在同一个频率上。
她们把所有的不满嫉妒尖酸刻薄都一股脑丢进了那无辜受害者的胸腔里。
没有人在意恶心的监控着,所有人的道德观念都抵不过一时的猎奇心态。
李梓欣站在门外听着,那些锋利的字眼没有进入耳膜,直接捅穿了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是一只破掉的灯笼,初冬的冷风吹掉了里面所有的温度。
她茫然了一会儿,连上去理论的力气也没有,她也被那些负面恶毒的言论打败并洗了脑,她不敢去理论。
气性最大的时候是把手机毫不留恋地扔进垃圾桶,自欺欺人地回了家。
她晚上时给老板打了电话,说要辞职,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人,刚刚毕业不久,听她说完沉默了很久,才温和又愧疚地开口:“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李梓欣没有指责,也没有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无论辞退,报警,罚款,对于她来说说也不过是马后炮。
李梓欣说起这些时神奇地没有情绪激动,她好像说着别人的事,对于那几个用心险恶的同事,她也没有太大的怨毒。
她更害怕别人看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对于这件事的了然。
唐颂看了眼莫北,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李梓欣神色木然,唐颂同情她的遭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那些官方的这不是你的错他们将会受到惩罚之类的话,作用几乎是没有的,他叹了口气,索性接着问:“你之后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没有,”李梓欣摇摇头,“那天之后,除了你们,我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
她恨不得谁也看不见自己。
“好的,谢谢。”唐颂站了起来,莫北上前扶了她一把。
“你们没有用那样的目光来看我,谢谢。”李梓欣忽然说,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究竟是懦弱还是麻木,在她眼里,所有的安慰都同样无力,唐颂公事公办的态度,倒是让她稍微轻松了些。
她送两人出门,看着两人挨着的肩,莫名地又道了声谢,声音低微几乎听不见。
莫北迷惑地回过头,却被唐颂压着肩,强硬地带走了。
两人回到车上,刚一坐稳莫北就说:“活的。”
一个有脉搏有体温,情绪丰满的活人。
唐颂点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一个活人怎么会有鬼域?”
林家的人说过了,鬼域也不是鬼鬼都普及到的,何况是人,但在鬼域中所见的种种线索,都指向了李梓欣。
“她说她没有接触过任何人,这应该是假的,”唐颂顿了顿,问,“你有什么看法?”
莫北并没有想太久,他问出问题,立马就给了他答案:“我觉得,鬼域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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