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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提蓝盟主最终是否答应去见灵霄禾,且说箭艇又在扬州水域停了大半天,这么大一艘箭艇,就算不靠近城郭,住在附近的渔民,也会觉得悚然少见。
未免引起有心人臆测,銮殿下自告奋勇的孤身下船进城去了,所留字条写的乃是要去雇佣划艇能手,容太傅手里捏着小殿下龙飞猫挠狗爬的几个字,表情格外复杂,可见銮殿下是觉得他的两位太傅日子过得太舒坦,不嫌乱。
碧嘉谦从容卿手中捏走字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关注点直接被带偏,“这便是你日常教銮儿写的字?这写的是个……啥?”
容掌司将墨迹几乎缠成一团的字条抽走揉烂,糟心捂了半边脸,道:“銮儿下船进城去找划艇的人了。”
言外之意便是,若非你将最善跑腿的蓝少侠打伤,卧床不能动,哪里用得着銮殿下再来一场瞎操心添乱。
容小卿护短,自然不可能对公子放出这句话,扭脸看着刚想将脸藏进被窝的蓝少侠,冷冷哼了一声,聊表嫌弃。
“公子,我跟去看看。”容卿挂了遮面玄纱,道:“你与这个泼皮留在这里。”
碧嘉谦伸手将那方刚挂好的玄纱一把挠掉,道:“我惹出来的麻烦,我自己去收拾,你留在这里便是。”
容卿嘴角微动,蓝逸昆的肚子叫了两声,隔着被窝都能听得见,碧嘉谦微微一笑,道:“逸昆伤了,更不能饿着,我又不会煮饭,何况我煮的东西基本能吃死个把人,未免蓝少侠伤势加重,你留下,我去。”
容掌司眼睁睁看着碧相抄起龙泉剑出了舱门,转而怒瞪蓝逸昆,这回便不是冷哼两声能打发的,走到床边,容卿凑近要往被窝里藏的蓝逸昆,“你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乃至刻意的?死法有很多,你且给本座选一个能一霎送你上路的!”
蓝少侠虚弱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道:“那小弟选饿死,卿兄可以去追谦了。”
容掌司被气炸,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损友呢!
蓝逸昆轻轻拉了拉容卿衣袖,讨好般的笑了笑,道:“我逗你的,我也不会跑,这箭艇虽说大,我耳目能耐不低,不跟谦动手,不代表我不会揍小贼,你放心去追谦便是。”
容卿夺出衣袖,拢肩坐在床边,沉默片刻,又捂了半天脑门,这才望梁道:“说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煮。”
若有尾巴,蓝少侠基本能摇出朵花来,“王八!就那缸王八!”
容卿忍住想暴捶蓝逸昆的冲动,磨牙道:“那缸王八是陛下御赐,你给本座换一个吃的!况且你这内伤在身,还吃哪门子王八——万一吃死你了呢!”
属狗的蓝逸昆没尾巴,满床烙饼般的碾了一圈,眼巴巴且可怜兮兮的看着好卿兄,以表情诠释,小弟真的很想吃那缸王八。
同样属狗的容小卿:“……好好好成成成吃吃吃煮煮煮!王八就王八!本座也惦记宰那缸王八许久了!都给活拆了,放血!”
蓝少侠被“活拆”与“放血”这四个字骇得抖了个肝颤,随即又被好卿兄一霎而去牵起的冷风刮得脸皮子疼,慢吞吞缩回窝里,嘴角扁了两下,谦才刚走,这头恶狼就来故意吓他这个伤兵,简直没天理。
容掌司动手能耐素来极强,没花多少时间,便将一碗王八汤与一碟王八肉摆在了蓝少侠面前,蓝逸昆看着肉跟汤,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三刻钟出锅的汤,火候够不?”
容卿瞥眼看着对方,继而仰起脸,摆足一派趾高气扬的模样,道:“莫非乃不晓得,本座的功法除了能一招拆王八,一招拆人脑瓜之外,还能给汤锅加火候?”
蓝少侠刚将一口汤喝进嘴里,俄顷喷了,砸吧砸吧嘴,与汤碗里的死王八眼对视片刻,这才看向容卿,道:“哦,敢情你这容掌司炖汤加了火候,末了,还加了盐?这是饿不死小弟,要咸死我么?”
容卿眨了眨眼,有些不信的拿起勺子盛了口汤喝了,蓝逸昆刚想提醒那把勺子是他用过的,迎面便被容掌司喷了一脸王八汤,两人长眸瞪桃花眼,就这么看了片刻,容卿咳咳道:“那啥,我再去给你炖一碗就是了,这汤确实是咸,简直堪比——”
堪比什么,容卿一霎想到碧嘉谦早前给他弄的三白粥,这话便说不下去了,眼神下意识飘向空空无也的束腰,那块鸳佩没在。
自那夜玉佩被圣帝揪掉后,碧嘉谦说要再给他挂上,当时没答应,为的只是赌气,后来一连串的是非发生,两人便没机会说这玉佩的事。
蓝逸昆发觉容卿似在走神,于是轻轻扯了扯对方衣袖,道:“去吧,横竖这些就是咸了点,又不是不能吃,谦要紧,这里我看着便是。”
“那……”容卿犹豫片刻,摸遍袖兜找出一枚讯号令箭交给蓝逸昆,叮嘱道:“若有人来犯,你记得将这个放出去,扬州城距离此处不远,我看见令箭即回。”
蓝逸昆点头,将那枚讯号箭搁在一边,容卿走出两步,忍不住转过身,再次叮嘱道:“遇险一定要放那物事,别自个儿逞强,公子的那一掌不是开玩笑的,你不能再跟人动手,晓得不?
”
蓝少侠大大咧咧的笑着摆手,走你的,平日里不见你这般废话,小弟不大适应你这个款式的卿兄呦!
看这泼皮的表情,便晓得蓝逸昆心里的腹诽不是啥好话,容掌司高冷的哼了一声,挂了玄纱便要走。
有这么一刻,蓝逸昆目光顺过容卿用罢后扔在一边的汤勺,继而借着玄纱微浮的间隙,视线停在对方唇角,有道春山伏黛,花红欲滴,书中所形容的景致,便似他所见的这双唇。
偏逢此刻,容卿忽而凑近,再三叮嘱道:“箭艇很大,我一时半刻还没功夫彻底摸排一遍,我警告你,我那主公虽说是个文人,但保不准看过一些机括暗器类的法门,你别乱跑乱逛,就这儿老实待着,晓得没?”
这话语调很轻,容卿说这话的意思,乃是先前玄星銮冷不丁掉入舱底的事,而蓝逸昆却以为容卿针对的,乃是他的手被王八咬了这件事——
思绪到此,蓝逸昆的心思便跑偏了,忽道:“我却不知,你居然这般关心我?”
容卿撤身动作一顿,左看右看蓝少侠不似被那一掌拍成了傻子,于是道:“本座不是关心你,是关心则乱。”
这句话听起来有语病,容掌司沉默片刻,复道:“所谓关心则乱,指的也不是你,遥想陛下最初既然能将这艘箭艇藏起来,必然十分了解这里到底有没有机括,而随后让荀恒将这艘箭艇还给公子,即便早前有机括也必然会拆除,不然陛下岂不是变相的坑了荀家一把?所以,我关心则乱,针对的乃是公子与殿下以及陛下,并不包括你在内。而所谓的摸排一遍,所指的乃是,我没彻底查清楚荀侯是否趁机留了尾巴在这艘箭艇上。”
“哦。”蓝逸昆点了点头,表情倒是没怎么变,摆了摆手,道:“那你就更别耽误这么多功夫,追谦要紧。”
想了想,蓝少侠呲牙笑道:“你要晓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虽然不是高手,但是逃命的能耐乃是一流的呦!”
容卿很想翻白眼,耽误的功夫确实够多,这便没再多说什么,几步掠出舱门而去。
蓝逸昆听着动静,他那卿兄的轻功也是个能耐的,心急火燎的踏水而过,没用小舟。
偌大箭艇就剩他一个人,总算有机会仔细看一看身处的这间客舱,除了床上被褥铺盖看起来尚算符合碧相的身份,但这也应该是荀恒新换的,不可能是碧嘉谦幼年时候用的那套,被褥是新的,床乃是旧物。
蓝逸昆没低头去看,单用手摸便晓得,这个简易的木榻没有任何花俏雕饰,不仅没有,木板也就是个寻常百姓家里用的柞木,乃至还不如他在蓝家与昆仑山上所用的好。
结合木榻宽度长度,蓝少侠托着下巴,基本能断定这间所谓的客舱,应该就是碧嘉谦幼年时候居住的。
那么问题来了,儿子住的简陋,这儿子的亲爹住的又是个啥调调?
容掌司交代的够清楚够细碎,奈何蓝少侠天生是个好奇心强大的,适逢正主都不在,他只是悄悄的去看一眼碧云曾经住过的地方,没人瞧见,他便不算犯禁。
真被人抓包,反正他现在有伤在身,谦也好,卿兄也罢,包括那个最爱敲竹杠的銮殿下,谁都不能再打他呦!
主意打定,蓝少侠几口喝完咸死人的王八汤,再将一碟王八肉往嘴里一扒拉,一边走一边嚼。
凌云号虽说大了些,但舱厢也就这么四个,蓝逸昆没用多久便找到了主舱,对着这道又是雕花,又是配有玉珠流苏的舱门啧啧好几声,看这派头大的,知道的是个人住,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睡着个仙呢!
好容易啧啧罢,蓝少侠漫不经心嚼着王八肉,就这么一推门,门推开了,里面居然有个人背对他站着,看那猿臂蜂腰身板高大,脚边还有影子的样,这应该不是个鬼,鬼是没影子的,但也绝对不是仙,哪儿有仙人会擅闯人卧房的道理!
“你是何——呃——”喝声从嗓子眼里吼得太快,蓝少侠被嘴里的王八肉给噎住了,下意识的咳了好几声,胸口掌伤俄顷被触及,待对方也好似吓了一跳旋即转身之际,蓝逸昆捂着胸口倒退几步,两眼一闭,就地栽倒……
舱门内的人压根没动手,就一个背影便将舱门外的蓝少侠给“吓晕”,这位也是既无奈又无语,待看清躺在地上两眼翻白的人不是他想见的,这位一身白衣的不速之客,更是觉得脑门子要冒烟,显然也是气得够呛!
“孤王不问你是哪根葱便罢,你这一出现便来了个碰瓷讹人,你说孤王是该将你直接捏死呢,还是扔江里让你清醒清醒?”
自语所称乃是“孤王”,试问大玄境内只有王八,除了陛下这个九五之尊,以及可自称“孤”的三位皇子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王,故此,这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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