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圣帝拂掉脑中杂念，凝神听罢四周动静，快步走到一处柴木前，挥袖扫开层层木碎，现出躺在内里，双眼紧闭的纳兰。

先将一丸药喂入纳兰口中，圣帝随后转身，唐元单膝跪地，静候吩咐。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知道，唐元大致料到陛下随后会说什么，他不会多问一个字，唯以此般模样来告诉陛下，他会一生一世追随陛下身边，誓死效忠！

殊料等了片刻，圣帝非但一个字都没说，视线梭巡于纳兰与唐元片刻，陛下自行回到房中，淡道：“抚舟，替朕好生守着。”

唐元哪里会料到陛下要亲自为碧嘉谦过息，这便急道：“陛下！不成！”

圣帝摆手，瞥眼道：“你忘了荀恒是如何数落朕的了？你现在后悔使那些个稀烂的计了？既然你已变相将纳兰塞到青龙卫中，一切，就这样也好。”

唐元愈发着急道：“我那么做只是为了不让晏清难过！即便没有纳兰，还有我呢！我来！”

圣帝冷笑着扯了扯碧嘉谦挂在肩头的零碎衣裳，有意放慢语调，道：“你来？你如何来？压着他来？还是怎样着他来？亲着来？莫非你早已垂涎碧嘉谦美色，所用之计稀烂，就是为了等着能亲一亲他的这张嘴？”

唐元以活见鬼般的速度一霎后退，小心翼翼瞄了瞄碧相，那么个漂亮妖异的人，又是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模样，说不诱人，乃是假的……

他倒是能够把持得住，但万一中途碧相清醒过来，他会不会被对方一霎捏扁，这个……咳！

当真不好说呦！

偏逢此时，就观圣帝一把撕掉碧嘉谦全身衣裳，赤条条的将人禁锢在胸前，左右手相继捏住碧嘉谦两条膀子，狠狠一撸，碧嘉谦俄顷扬首，吼出一记似呻吟似惨叫的单音，再到两条腿被圣帝用力扳起折向后方，前身风景大好，至于胯下光溜溜的那一幕……

唐将军极快转身，默念一堆经文，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呦！

话是这么说，但随即传来的动静乃是——

“陛下——不成——好疼——不要——啊啊啊………………啊——好疼——不要这么用力——不要——陛下——轻一点——我受不住——我不要陛下进来——不要——”

圣帝猛然高喝：“瞎叫唤什么？！你给朕好好叫！”

碧嘉谦随即开始好好叫：“啊啊啊啊啊——疼——不要这么深——————不要啊——”

唐元满心血泪的挠墙，他不会想歪！

陛下：“……我进你深个X的！你再叫一声试试看？！”

碧爱卿：“啊——————”

唐将军用头撞墙，他绝对不会想歪，但他很想将自己撞晕！

若唐元这时回头，就能瞧见圣帝与碧嘉谦乃是面对面而坐，陛下宽大的玄衣外衫穿在碧爱卿身上，并与对方掌对掌。

所谓进的不要太深，乃在于陛下的内息，所谓疼，乃在于那股霸道内息在不断融入碧嘉谦腑内，除了左掌进的暖流之外，还有右掌源源不断被拔除的霜寒煞气！

行气到了关键时刻，一缕凶戾青芒掠过碧嘉谦长眸，圣帝心惊不已，刚要勒令碧嘉谦凝神，冷不防被一股极强内息震开，继而便发生了令陛下不可置信的一幕——

青色龙鳞般的物事先是乍现于碧嘉谦脸颊，乃在下一刻便旋即无踪，那双仍带青芒的目光，首次对上了他的双眼，不仅神采奕奕，更是含有正常状态下的清辉……

碧嘉谦居然在异变之际仍有意识！

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碧嘉谦贴过来一枚手掌，就贴在陛下前胸，唇角不断开合，似呢喃，似自言自语般的道：“我的……容小卿的都是我的……不能被拿走，陛下还给我……这是我的……”

圣帝只觉方才因度息导入的丹田煞冷之气，被碧嘉谦逐渐吸走，他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君面色慢慢变得痛楚，本来恢复一丝血色的脸颊，转为青白。

方才他就怀疑过，他怀疑碧嘉谦已然完全接纳了灵霄禾的混元功，他以为碧嘉谦终于能够想通很多事，但此间来看，碧嘉谦哪里是想通，又哪里是接纳了灵霄禾的混元功！

解释得再清楚一些，便是……

碧嘉谦为了心心念念的爱人，甘愿沦为最憎恶的异种，甘愿匍匐在蛊王之引那强大的自愈能力之下，甘愿承袭混元功法，所为的，只是能够极好的当容卿的媒。

第二次当媒，因容卿功法提升，将会给碧嘉谦带来怎样的痛苦，圣帝不敢再多想一个字！

万般事，不由人，一朝想到群英会即将来临，一朝想到届时容卿将会承受怎样的侵袭，圣帝没得选，但又不得不选。

本有的较劲在这时淡去，圣帝任由碧嘉谦好似贪婪小兽一般，忍着极大的痛苦，将那些冷煞一一吸入腑内，待最后一缕煞气尽数吸回纳入丹田，碧嘉谦双手垂下，带着满足的笑意，阖眸而眠。

圣帝哀然而叹，他选了，他最终选了容卿，碧嘉谦

想必能猜到的，正因碧爱卿多智如妖，故此便也给陛下来了这么一手。

圣帝心中的天平越是偏向容卿，便会将容卿推得越远。

试问若容卿晓得今夜之事，必然会在心疼自家公子之际，愈发远离他这个陛下！

他的碧爱卿最擅长的，莫过于抄起石头砸别人的同时，将自己砸得更疼。

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可见这乃是碧云的种，这一点，碧嘉谦与碧云，简直太像了。

悉悉索索动静传来，圣帝抬眼，面前的纳兰依着门框，不无唏嘘道：“玄帝真是大方，收藏那么久的唐门转气丹药，最终居然白白给了我，你可真大方。”

圣帝冷笑道：“大方的乃是荀恒，白养你这么多年的乃是荀家父子，不是朕。”

心战段位有高低，纳兰被圣帝一句话怼得直接败下阵来，沉默片刻，道：“那你说说，你待如何？我听你的吩咐便是。只要能够还清侯爷父子的债，我什么都愿意做。”

圣帝先将碧嘉谦打理干净放回床上，挥手扫下帷帐，这才与纳兰低语两句，唐元一边听一边摇头，利息真是太少了，他们唐门的圣药百年来只有一颗，就这么便宜了纳兰，真是世事多变。

纳兰听完圣帝的话，眨了眨眼，好似有些不信，“只是这样就行了？”

圣帝颔首，道：“只是这样。”

纳兰沉默两息，抬起手掌，圣帝同样抬起手掌，与对方击过三掌，纳兰道：“君子一言——”

圣帝笑道：“朕乃天子，说过的话，自然作数。”

纳兰再次沉默，这次时候久了些，直到圣帝要离去，这才转身叫道：“陛下留步！”

圣帝听见那声陛下，这便回了个眼神，道：“还有何事？”

便在这时，只见纳兰端正单膝跪地，抱拳道：“方才的三击掌便罢，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我自己承受便是，陛下若后期有需要，大可直接找我，我代表纳兰王族，愿伴玄帝一程，生死无怨。”

圣帝轻声一笑，他不是欲擒故纵，只能说荀家父子将纳兰养的很好，这么些年的悉心照顾，没有白费。

相比起来，他也将历纶与唐元栽培得当，唯一令陛下觉得满心不爽的，便在于那个吃里扒外的蠢货——

曹鐅骏！

除此之外，还有那张策动容卿离开帝都的素笺，到底会是哪个这般有闲情逸致，遛得他的容掌司到处跑呢？

圣帝冷笑数声，所谓计谋段位有高低，如今他倒要顺着某人自以为是的计，给予狠狠反击！

想必待这人晓得袭击玄星銮的贼人会发生异变之后，表情当会格外精彩！

还有那个被容卿变相放走的黑衣人，一旦素和宇振知道某些真相，必定会悔青了肠子！

谁说宿命不由人？

如今他的身边不仅有心思归位的碧卿，还有心思灵巧的容卿，更有暌别许久……今后会重新站在大玄身边的南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