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拉静静地依靠着我，呆在我的怀中。m xssilu com 丝路文 学网 首发

比平时更加安静，却也比平时更加地伤心。

泪水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似乎是为生命而悲伤，又似乎只是为了吕岑她自己而悲伤。

“安格拉，为什么要流泪？”

我轻轻地问。

安格拉也轻轻的答。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很伤心。”

“无论什么时候，伤心都是暂时的……总之，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吧。”

我又抱起了安格拉，而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安静地躺在我的怀中，安静地留着眼泪，安静地染湿我的睡衣。

这一次，我走得很慢。但由于直接乘坐了电梯，下楼的速度却又很快。在灯光照亮的道路旁，不时有车辆经过，却始终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和她。

路走到了一半，怀中的安格拉终于忍不住问了我——

“塞雷娅……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掉她，是吗？”

“如果不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不会死。”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是我让吕岑姐姐死掉的吗？”

确实是因为安格拉。可就算我们都知道，可我还是不能说。

承认就意味着这份罪孽将有安格拉承担——这对我而言，比让安格拉亲手结束吕岑的生命，还要残酷。

所以，我只能默认，我只能说别的事情。

“安格拉，我发过誓，我要保护你，我要治愈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回想一下吕岑姐姐的眼睛，突然觉得她其实很悲伤。或许，她一点都不想战斗。或许她是被强迫的。又或许她想从战斗中得到别的东西。现在……已经没办法知道了。”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很悲伤。无论是你、我、杜宾、华法琳、莱茵生命的人、罗德岛的人、这个城市的人，都必须将悲伤咽进肚子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但是，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安格拉，我说过，不久的将来，你还会杀人。”

“我明白的……但是……但是……”

安格拉泪眼婆娑，依然那么的纯净，依然那么的善良。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由得抱得更紧了。

“没关系的，没做好准备也没关系的。在你不得不杀人之前，我会好好地保护你。那些应该死的人，那些不得不死的人，都会由我来代劳，这其中的不适由我承担——这样，好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早晚都会知道的……早晚，那些必须要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安格拉，好好地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永远不要放弃自己，永远要对一切都有信心……好吗？”

“……好的，塞雷娅。”

虽然很勉强，可安格拉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事情，便这样告一段落了。

……

……

看到我和安格拉归来，华法琳和杜宾立刻站了起来。

“塞雷娅女士，你……你还好吗？”杜宾紧张地问。

“还好，杜宾。我和安格拉都很安全。”我平静地回答。

“对方究竟是谁啊？为什么突然袭击你们？是莱茵生命的人吗？还是哥伦比亚的人？亦或是双重身份。”

“我没问，也不想问——无论如何，她都死了。”

“肯定是要死的啊？”华法琳无所谓的笑着，血魔特有的淡漠完全展现在我和安格拉的面前。“这可是袭击事件，无论怎样都是正当防卫。要是对方不死，那死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那边那个大楼墙壁上的尸体，就是她的尸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死掉了。”

“很标准的死法啊，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这样的人。”

“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终于，安格拉忍不住开口问。

似乎在她的眼里，华法琳和杜宾的态度是完全不正常的。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杜宾微微皱眉，十分严厉地对她说——

“安格拉小姐，你很快也会成为罗德岛的干员。在派遣任务的过程中，你也会遇到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不为同伴添加额外的负担，使敌人死亡是必须、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请你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方的残忍。”

“好吧……我明白了……”

“既然人死了，你们有解决的办法吗？”

我试图岔开话题。

杜宾点了点头，回答我说——

“我会和玻利瓦尔警方交涉。因为酒店里有录像，罪证比较明确，再加上罗德岛的保证，警方不会为难我们。不过，这毕竟是多余的事情，大概会占用两天的时间。在此期间，请耐心等待。”

“两天吗……可以接受。正好安格拉也要放松一下心情。”

“我真的有点怀疑了……”华法琳狐疑地盯着安格拉，说：“安格拉，你真的是吸血鬼吗？在所有的种族当中，萨卡兹人是对死亡最漠视的。而吸血鬼更是萨卡兹人中的萨卡兹人，死亡对我们而言可谓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实在是找不到吃的，就只能用这种方法了。而这，也让我们的名声很臭。”

“我……不知道。关于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算了，那就这样吧。好在可露希尔也算是好说话，和大众认知的吸血鬼都不太一样，对你来说也算是运气好吧。”

“准确来说，是通常意义上的血魔因为履历问题，无法加入到罗德岛之中。”杜宾补充说。“罗德岛是个正规的医药公司，不是罪犯的收容处。通常的血魔因为自身的问题，是不可能加入罗德岛的。”

“嗯……我明白了。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

“调整不好也没有关系。”杜宾的语气十分严厉，看起来已经把安格拉当成了罗德岛的新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训练你接受这种状况。虽然会辛苦一些，但要远远好过在战场因为无法直视死亡，而没有办法行动的情况——那个时候，一边是懦弱的自己，一边是承受伤亡的同伴，另一边是同样痛苦的敌人，你只会更加地痛苦。”

“我……知道了。”

安格拉脸色煞白，显然是被杜宾的话给吓怕了。

我没有修正杜宾的话，因为这也是我在安格拉的面前杀死吕岑的原因——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死亡是必须要习惯的。在安格拉彻底独立之前，她必须习惯死亡。

现在的她，连敌人的死亡都没有办法接受，又怎么可能接受同伴的死亡呢？

而这些，都是她注定要面对的东西，永远不可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