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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看着他一条臂膀都被鲜血染红了,更是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偏偏,外面没有人应自己。
她一咬牙,掀开帐子冲了出去:“有没有人啊,御医赶紧过来……”
祝烽见她只看了自己一眼,却什么都不说,就走出去,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不一会儿,御医匆匆忙忙的来了。
拆开绷带一看,伤口果然裂开了,血肉模糊的样子让御医倒抽了一口冷气,也不知道皇帝陛下要如何镇定,能忍,才能像此刻这样,连吭都不吭一声。
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急忙重新缝合,上药,再包扎起来。
南烟在帐外守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御医走出来,身后的随从端了一大盆水,全都是血红的。
流了这么多血!
她一看这个,心疼得直咬牙,想了想,也不进帐去,而是直接追上了那个御医:“大人,皇上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应该开一剂药补一补才行啊?”
那御医回头见是她,忙说道:“司女官啊,皇上这样当然是要进补才行。本官已经开了药,正要让他们去熬。”
“我来熬吧。”
“你?”
“对,这里这么多人,你们忙不过来,我来给皇上熬药吧。”
那御医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只是现在天气热,守着火炉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啊。”
“我没事。”
那御医便答应了她,将各样的药材送来,写好了熬制的方法,南烟专门要来了一个小火炉,开始守着熬药。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天气正热,头顶的太阳就像是一个大火球,把这片大地炙烤得发烫,而南烟守着火炉,更是热浪滚滚,一头的汗像被泼了水似得,不断的沿着发丝往下滴落。
不一会儿,就在脚下积成了一个小水洼。
可她只用袖子擦了擦,便继续小心的的扇着火,熬了整整一个时辰,药终于熬好了。
南烟松了口气,将药倒到一个小碗里,好小心的吹了吹凉,然后送过去。
刚刚走到大帐门口,就看见叶诤从里面出来。
他看见南烟手里端的药,说道:“这是——”
南烟忙道:“皇上流了很多血,得喝药。”
叶诤又看着她一头大汗的样子:“你熬的?”
“嗯。”
“怎么不让他们熬?”
“他们忙不过来,再说了,我也没事干。”
叶诤沉默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帐内,忧虑的道:“可是,皇上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连御医要多嘱咐两句,都被他骂走了。”
“我只是给他送药。”
“他说了,不想见——,不想见别人,不让人去打扰。”
“这样啊……”南烟想了想,忙说道:“那你帮我拿进去吧,等他想喝的时候再喝。”
“这——好吧。”
叶诤实在不忍拒绝,便接过那碗药,又转身走了进去。
南烟站在大帐门口,一心殷切的等待着,可是,就在叶诤走进去不一会儿,隐隐的听到里面响起了人说话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哐啷一声。
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南烟顿时惊呆了。
过了一会儿,叶诤手里捧着碗的碎片走了出来,一抬头,看见南烟傻傻的望着他,好像还有些回不过神似得,叹了口气轻声道:“皇上他——他不想喝药。”
南烟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叶诤手里的碎片,轻轻的,一个一个的拿回来。
看着她一脸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叶诤也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轻声说道:“可能是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让他心情不太好。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
“你别放在心上。”
听见他这么一说,南烟立刻振作起来,勉强作出笑容道:“我没什么的,是我不好,才害得皇上受了伤。我再去熬药就是了。”
叶诤眉心微蹙,想着刚刚祝烽原本还算平静,但一听说是她熬的药,立刻变脸将一碗药摔得粉碎的样子,便劝她道:“算了,这种小事还是交给他们去做。你也折腾了那么久,该休息了。”
“我不累。”
“南烟,”叶诤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她,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想了想,说道:“皇上这个人有点喜怒无常,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发火了。”
“……”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靠近他。”
“……”
“他发起火来,寻常人是承受不住的。”
他这话,好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再去靠近祝烽,至少,是最近。
可是——
南烟心里一阵的乱。
手心里捧着的那些碎片还沾了些药汁,苦涩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也仿佛传到了她的心里。
怎么回事呢?
刚刚,祝烽明明还那么热情的拥抱她,亲吻她,甚至差一点,就要了她——那旖旎的气息甚至还残留在她的身上,可现在,她却只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发冷。
为什么只是一瞬间,他就翻脸了。
南烟低头看着那些碎片,过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叶诤,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听见她这样问,叶诤都觉得有点心疼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祝烽孤身一人冲到越国大营去把这个小女子救回来,但现在,又对她的存在都感到那么愤怒。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正想要开口安慰,南烟突然又说道:“没事了。”
叶诤抬头看着她。
南烟笑了笑,说道:“皇上只是心情不好,对吧?我也不该想那么多。”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叶诤更有些心疼了。
但也只能顺着她的口气说道:“是啊,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你知道,皇上现在还在担心越国的二十万大军呢。他受了伤,就不能上战场了,万一那边的人趁机攻打,还是个麻烦事。”
他这么一说,南烟突然想起来:“对了,越国的将军,那个叫夏侯纠的,眼睛受伤了。”
“哦?怎么受伤的?”
“昨晚——”
南烟突然想起来,昨晚在土坡上,一闪而过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们两都转过头去,就看见营门外一队巡逻的士兵走了进来,一个声音高声道——
“抓到一个奸细!”
奸细?
他们急忙走过去,拨开人群一看,那领头的士兵手里拎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的后领,那孩子正在不断的挣扎踢打。
再仔细一看,南烟瞪大了眼睛。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南安镇的酒楼前,因为偷包子被店小二追赶的那一个。
他的身量不高,被那高大的士兵拎着,就像一个小狗崽一样。
这个时候,他猛地回过头去,抓着那士兵的手用力的一咬,那士兵吃痛,大叫了一声放开他,那孩子一落地,立刻拨开人群,埋头就往前冲。
周围的人大喊着:“抓住他!”
那孩子慌不择路,一下子就冲到了南烟的怀里。
“哎唷!”
南烟被他撞得差一点跌倒。
那孩子抬头一看见她,立刻站住了。
南烟一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是你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那些士兵立刻围了上来,大声嚷嚷着要抓奸细,倒是一旁的叶诤见他们好像认识,一伸手拦住了那些人,转头问道:“南烟,你认识他?”
“嗯,我跟简大人在南安镇见到过这孩子。”
旁边有士兵说道:“叶大人,这孩子是个奸细。”
“奸细?”
南烟和叶诤都皱起了眉头,而那孩子立刻大声道:“我不是!”
人群中有人说道:“那你在我们军营外晃荡干什么?”
“我——”
那孩子咬着下唇,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但南烟一眼看到他手里还抓着一个弹弓,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昨天晚上,用石头打伤夏侯纠眼睛的人,是你?”
那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一听到南烟这话,也都惊了一下,叶诤立刻说道:“你刚刚说,夏侯纠的眼睛受伤了,就是他弄的?”
南烟压低声音,在叶诤耳边道:“昨晚,皇上带着我回来,在前面那个土坡的时候,差一点就被夏侯纠的强弓射中,结果,我看到土坡下有人,用石头打了夏侯纠的眼睛。”
叶诤也看到了那孩子手里的弹弓。
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孩子,打伤了夏侯纠?”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孩子一双凶悍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周围的人,只有看向南烟的时候,目光才稍微的缓和了一些,他说道:“我娘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报恩?你——”
南烟立刻也明白了过来:“你,你是一直跟着我,到了这里?”
那孩子点点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会因为自己而跟来邕州,来到大营外,甚至还出手救了她和皇帝。
就因为,要报那滴水之恩。
周围的人都有些茫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叶诤大体已经明白了过来。他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我还得问一问皇上,也得让简大人过来一趟才行。”
南烟明白,在军营当中,任何一个人,一件事,都要谨慎,她点头道:“当然。”
叶诤道:“这孩子——就先交给你看管吧。”
南烟将那个孩子带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她见他一身泥污,衣衫褴褛,头发也好几天都没洗了,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便先自己打水来让他洗了个澡。
等这孩子擦干净了走出屏风,南烟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很漂亮的脸。
这个孩子的眼睛格外的好看,是她之前就知道的,现在洗干净了才发现,原来也是个白净的男孩子,鼻梁直挺,嘴唇端正,因为年纪尚小,所以,还有一种雌雄难辨的秀气。
可是,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又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淡淡的邪气。
南烟看得呆了一下,而那孩子立刻局促的低头看向自己,检查刚刚换上的衣服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南烟忙笑道:“洗干净了还是个很漂亮的小伙子嘛。”
这孩子立刻瞪了她一眼。
南烟一愣:“怎么了?”
“……”他咬了咬下唇,才说道:“我不要人说我漂亮,我是男人!”
听到他这样说,南烟差一点忍不住笑起来,但看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急忙忍住了,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你漂亮。饿了没,你在军营外游荡了一个晚上,一定没吃东西吧。”
她带着他走到桌边,已经有人送来了馒头和小菜。
这孩子原本就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这个时候眼睛都亮了,南烟拉着他坐下,说道:“吃吧。”
他立刻抓起一个馒头啃起来。
南烟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一边将一碗水送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孩子停了一下,又嚼了两口嘴里的馒头,咽下去,道:“黎不伤。”
“黎不伤。”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
不过,老百姓取名字都是这样,去病,弃疾,不伤,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远离病痛,一生平安。
南烟道:“你爹娘给你取这样的名字,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他们一定很爱你。”
“……”
“对了,你来这里,那你娘呢?”
一提到“娘”,黎不伤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哽咽着道:“她,走了。”
南烟一惊:“什么?”
“那天,你给我钱的那天,我回去后没多久,娘就不行了。”
“……”
“连那个馒头,她都没吃下。”
“……”
“她只跟我说,让我要知恩图报,不能亏欠别人一点。”
“……”
“我去城外埋了她,回到南城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你,就一直跟着你了。”
南烟这才想起来,那天自己跑到南城去,无意中看到了简若丞的身影,后来童桀又来了,但她没想到,自己还被黎不伤看到了。
可怜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还不忘报恩,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甚至用弹弓打伤了越国大将的眼睛,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伸出手去,轻轻的**着黎不伤的头发,他的头发有点奇异的带一点点卷曲,像动物的毛发,摸着的时候,好像在**一条大狗狗。
又温厚,又舒服。
南烟柔声道:“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呢?”
这孩子捏着半个馒头,两眼通红,没说话。
就在这时,有人撩开帐子走了进来。
“南烟。”
回头一看,是简若丞。
一看到简若丞,黎不伤的眼神又变得沉重了起来,立刻瞪着他。
简若丞也愣了一下:“你——”
南烟急忙起身走过去:“简大人,你来了。”说着,她又回头对黎不伤说道:“你先吃东西。”
说完,拉着简若丞走出了帐篷。
简若丞大概也是刚刚赶到这里,风尘仆仆的,衣衫都还有一点乱,他看着南烟,先开口道:“你没事吧?”
南烟一愣,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什么。
简若丞道:“我奉命在靖王府处理一些事,也不知道军营这边到底怎么样了,后来,皇上突然回来提走了那位童夫人。”
“……”
“我今天才知道,你被——”
南烟低下了头。
简若丞看着她有些憔悴的神情,轻声道:“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皇上把我救回来了。”
“皇上?”
“嗯。”
简若丞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微笑了一下:“那就好。”
又说道:“那这一次把我叫过来是为什么?”
南烟急忙把黎不伤如何来到这里,打伤夏侯纠的眼睛,又被误认为是奸细的事告诉了他,简若丞想了一会儿,说道:“看来,得跟皇上把这件事说清楚才行。”
南烟点点头。
简若丞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去说?”
“……”
南烟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似得,心里隐隐作痛。
她只能勉强笑道:“皇上受了伤,心情不太好,不想见——不想见别人。”
简若丞又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那双温柔又明亮的眼睛仿佛洞察了一切,但也并不说什么,只想了想,道:“现在,先把那个黎不伤的事情说清楚,再说吧。”
“嗯。”
果然,不一会儿,叶诤就过来,让他们去皇帝大帐。
南烟带着黎不伤,跟着简若丞一起走到帐外,叶诤说道:“南烟,你就先不要进去了。”
南烟神情又是一黯,但她还是勉强微笑着,对黎不伤道:“你乖乖的,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皇帝陛下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听见了吗?”
黎不伤点点头。
然后,简若丞和叶诤就带着他走了进去。
皇帝的帐篷当然要比寻常人的帐篷大很多,可祝烽的帐篷虽然大,却给人一种憋闷的感觉,好像一走进去,人都要被压得矮一头。
大概,是他身上那种迫人的气息。
他的身上还缠着纱布,坐在床边,等到简若丞一进去,就立刻带着黎不伤跪拜:“微臣拜见皇上。”
祝烽看着这个四肢僵硬,显得很倔强的孩子,而黎不伤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只看了他一眼,立刻惊了一下,又急忙低下头去。
而祝烽看到那双尚带稚气,却像狼一样的眼睛,沉默了一下,说道:“就是他,打伤了夏侯纠的眼睛?”
简若丞道:“这孩子是这么说的。”
“那你如何认得他?”
简若丞急忙将之前在南安镇的酒楼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祝烽一沉沉着脸听着,这时突然说道:“这还真是‘滴水’之恩——你堂堂一个中书省右丞,朕给你的薪俸就那么低?帮人就只帮十个钱?”
简若丞尴尬的道:“微臣的钱在之前已经用了。”
“买什么了?”
南烟焦急的在大帐带等待着,头顶烈日如火,更炙烤得她整个人都有点眩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帐子终于被撩开。
简若丞带着黎不伤,和叶诤一起走了出来,南烟急切的走上前去:“怎么样了?皇上相信他了吗?”
简若丞没说话,叶诤道:“皇上相信黎不伤的话了,还说,这孩子救了圣驾,又已经无依无靠,想把他留在身边。”
“真的?太好了!”
“可是他拒绝了。”
“什么?!”
南烟诧异的看向黎不伤:“为什么不答应?你已经无依无靠了,能留在皇上身边,那再好不过了。”
叶诤道:“他说,要跟着你。”
“啊?”
南烟惊得睁大了眼睛,又看向黎不伤:“为什么啊?”
“……”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我自己还是个朝不保夕的奴婢呢。”
“……”
“跟着皇上多好啊。”
黎不伤没有说话,只倔强的咬着下唇站在那里。
南烟道:“那,皇上到底如何处置他的?”
一旁的简若丞苦笑:“皇上让他跟我。”
“啊?”
南烟又愣住了,但想了想,立刻说道:“跟着简大人也好,简大人学文好,人也好,你跟着简大人,能有出息的。”
黎不伤仍旧不说话,只埋着头。
叶诤叹了口气,说道:“好了,这件事就暂时这样了。简大人,这几日你就先带着他——”
话没说完,就看见黎不伤一步迈到了南烟的身边,抓着她的衣袖不放。
“哎,你这孩子!”
简若丞见黎不伤这样,便说道:“算了,皇上让他跟着我,也是回金陵之后的事,既然现在还在军中,就先让他跟着司女官吧。”
叶诤见他这样,也只能作罢。
南烟也只能带着跟着她不放的黎不伤回去,刚一转身,简若丞又叫住了她:“司女官。”
南烟回头:“什么?”
“嗯……”简若丞迟疑了一下,说道:“刚刚,皇上问我,遇到黎不伤的那一天,我的钱还买了什么,我——”
南烟望着他。
他说道:“我跟他说,还买了那串手串。”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神情复杂的看着南烟。
而南烟看了他好一会儿,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
“这,不是事实吗?”
“呃——”
南烟松了口气,笑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撒了什么谎,要我帮你圆谎。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
“对了,我还忘了还你钱。等回去之后,我拿到我的钱就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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