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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作者:社会意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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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之期照例定在二月初,当奉命赴考诸葛亮蒋琬费祎三人结伴前往考场——尚书都省的廊庑之前的时候,诸葛亮着面前的情境,多少愣了一下,然后回头问了身后那两人一句,“是今天考试,没错吧?”

“先生?”蒋琬被诸葛亮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看了看周围三五成群,甚至有人还在跟同伴询问经书中的字句,希望能临阵磨枪的举人们,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没错。”

“是吗?”可,我怎么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诸葛亮在长安那么久,自然也听不少人说过科考之事,那些科考入仕的官员们跟他抱怨过,说考试之日,为防假滥,朝廷视天下贡士如贼奸徒党。廊庑之前设下严设卫兵,荐棘环绕,搜索衣服,讥呵出入;士子携带脂烛水炭,两餐之食,分坐庑下,余寒雪飞,单席在地,寒风再灌进来……

总之,来之前诸葛亮已经做好了被人刁难甚至折辱的准备,如果华朝贡士科考人人如此,他也没有理由例外,但,自己面前的布置,很明显超出了诸葛亮的预料。

甚至,他觉得面前这个尚书都省,不是为了迎接各地的贡士,而是为了迎接驾临的某位贵夫人……

的确有士兵守卫,但,人人手执长戟在两边列队,如群蚁排衙,威厉庄严,的确令人望而生畏,却没有肆意呼喝的羞辱冒犯,或许是因为还没开始入场考试,也没看见有士兵搜检人身。而且,廊庑之下,他没有看到那些防备贼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荆棘,代替了这些荆棘的作为分隔的,是一幅一幅巨大的帷幕,倒是有点像大家女子出行的时候张设的行障。诸葛亮四下看了一眼,多少舒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这个进门要搜身的规矩,主公又打算怎么改?

马蹄声由远及近,天还没大亮,清晨熹微的日光之下,年届五十的主考官中书舍人朱瑛勒紧马头,扔下马鞭,微笑着看了一眼瞬间鸦雀无声的上千贡士,目光四下逡巡了一圈,轻易便找到了太子特意叮嘱过要他照看的三个人影,如苍松翠柏,傲雪凌霜。但,这次太子的动作太大了,是由不得朱瑛不嘀咕,就为了这么三个人大动干戈到如此地步,真的值得吗?

好吧,虽然他也对本朝考试之时贡士们的境遇相当不满,希望朝廷改改很久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太子改了就好,嗯。

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诸葛亮。当有人前去询问主考是否可以开始搜检的时候,朱瑛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愤怒还是无奈,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拿出五经,诸史和切韵,嗯,大概就是科举考试中会考到的所有参考书,直接扔在都省门前的桌案上,朗声开口:“大国选士,但务得才,经籍在此,请恣寻检!”一时间,原本已经开始准备搜检的几名士兵瞬间收回了手,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待考的贡士们,自然是欢呼雀跃。周围的称颂之声不绝于耳,毕竟,没有人喜欢被人当做囚犯对待。

诸葛亮苦笑一声,好吧,这倒真像是自家主公能干出来的事情,可,主公您到底知不知道,进士试三场,第一场就是帖经!而且,如今可是“贴诵之风日炽,考试务求其难”,您这直接把第一场考试废了啊!

进入考场,走向自己座位的路上,诸葛亮看着廊庑之下点燃的上千支灯烛,仿佛绽开了的千朵白莲,不由缓缓露出笑意,主公,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走吧先生,别看了。”对考场一无所知,只以为这是惯例的蒋琬和费祎看诸葛亮站定,怕他挡着后面贡士的路,连忙拉着诸葛亮走到边上。

“诸葛孔明,蒋公琰,费文伟。”朱瑛背着手走到三人面前,看着连忙行礼的三人,摆了摆手,低声开口,“三位,可别辜负了太子一片苦心。”

阿斗一直以为,科举考试嘛,不就是到临考试的时候去考场就行了,那天听姜叙讲完其中关节,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如果当真只是直接考试就好,又为何要州县先试,然后贡士?又为何要规定所有该参加考试的士子,跟随朝集使,必须在十月二十五日之前到长安?华朝盛世已近百年,秩序井然,条律森严,不是自己当年所在的那个一人集国家大权的季汉。

士子到了长安之后,首先要参加十一月一日的朝会,和朝集使一起聚集在承天宫含元殿前面见天子,然后按照南院的样板抄写、交纳文状,写明三代家贯和本人体貌,官宦子弟还要写明诸亲,文书之中甚至不能有一字的差错,否则便被驳落,不得参与考试。疏名列到之后,还要结款通保,即数人和保,以甄选士子的人品德行,最后还要查验户籍记载,户籍不见者也不得考试,而这些文书,都是在十一月之前就要交给礼部,等候审查的。

姜相公还仔细给阿斗解释过,原本科考之事均由吏部考功员外郎主持,但,先帝以为考功员外郎位卑务重,名实不伦,既无力抵抗高官嘱请,也不能应付举子喧讼,不合甄选天下英才,遂由礼部侍郎主持,称知贡举。

阿斗对考官为什么从考功员外郎变成礼部侍郎,然后又动不动由中书舍人权知贡举的过程并不感兴趣,他郁闷的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自己还没回长安呢,这一连串的程序,姜相公自然是帮先生走过了,但,他还想让蒋琬费祎等等一群人去考试呢……

姜相公看出了太子的郁闷,思索了一下,再添两个人上去倒是可以,但,您真打算添上那么多人,这就……如今请托行卷之风盛行,考试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让谁中举的事情并不罕见,而,别看每年各州县所贡考生成百上千,但,贡举考试每年最多也就取三十人,您一下子挤进去太多人,先不说把今年的名额全占了朝中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关键在于,没那么多名额给您用啊!

阿斗最后不得不接受了姜相公的建议,先让诸葛亮蒋琬费祎三人赴考,然后,鉴于这一任本应知贡举的礼部侍郎是骨鲠之臣,油盐不进,阿斗直接抓了个中书舍人朱瑛权知贡举,反正这事儿不是他第一个干的,阿斗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所以,知道自己主考之后的朱瑛,对太子殿下的胡闹彻底无语的同时,对于这三个人,尤其是两位宰相一起帮他请托的诸葛亮,却也多少有些期待,期待,他们到底能答出怎样的卷子。

正月尚不能算是早春,寒余雪飞,北风凛冽,而廊庑之下,锦帐之内,却温暖如春,茵褟火炉之外,因为天还没大亮,又点上了灯烛,烛火摇曳的光芒让诸葛亮微微勾了勾唇角,他又想起了主公还在荆州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睛,明亮而温柔。

进士试三场,其一帖经,其二杂文,其三策问。帖经就是默写经文,原本这一关对那三位而言都不该是什么难事,但……

但阿斗发现,华朝这个奇葩的国家,因为高祖皇帝定鼎天下的时候借用了不少佛道谶语,所以,《老子》也算他们的经!阿斗当时只想仰天长叹,你说你们为什么算道家不算法家呢!你说你们要算法家多好!

而,看到试题的时候,诸葛亮仰天长叹,他发现自家主公让人把经史韵书带来还真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不仅仅是搜检那一关,他是认真的打算让第一场考试废掉的!诸葛亮承认,有些东西他是真的拿不准,比如,这个字到底应该写“女”,还是写“汝”……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惊动了正皱着眉头答卷的诸葛亮,看着走进帷幄,拿着正好翻到答案那一页的经书,毫不掩饰甚至就差把答案直接放到他眼皮子底下的主考,两人对视的刹那,诸葛亮发誓自己在自己的主考官,未来的座主眼中,看到了类似于万念俱灰的神情。

堂堂一个主考亲自来给自己送答案,诸葛亮抽了抽嘴角,他觉得他明白了自家主公的想法——弟子知道您不愿意作弊,但,如果所有人都作弊的话,作弊就是正常的程序了,所以,请先生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地抄吧!

“大人……”对不住……这三个字诸葛亮一时居然说不出口。一手扶额,诸葛亮很想现在就去东宫给那孩子脑袋上弹两下,就像前世小时候,每次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真是,主公您还能再胡闹一点吗?!

“嗯,本官巡考至此,孔明不必在意。”三场试是有顺序的,必须帖经考过才能考杂文,杂文考过才能考策问,而,如果这个被太子和两位相公亲点的状头诸葛亮在这一关被刷下去,朱瑛几乎看得见自己黯然辞官之后,门庭冷落的未来……

“是……”看着主考的身影消失在帷幄之后,诸葛亮苦笑一声,拿过经书,合起来,放在案头,主公啊,臣还用不着这些东西,真的。

将《老子》送给蒋琬和费祎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两人空下关于《老子》的题目,朱瑛着实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一阵阵的艳羡,天下有几个臣子能让主君这么费心?所谓君臣相得,大抵如是。

费祎和朱瑛对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一语不发,相当默契地接过书抄得不亦乐乎。毕竟,他现在不抄,岂不是辜负了自家主公费的这么大力气?而蒋琬则比费祎纠结得多,直到朱瑛离开他都没敢抬头,奉旨作弊这种事……

到底是抗旨的罪名更大,还是作弊的影响更坏?

不管是抄书也好,放水也罢,反正这三人顺利过了第一场。第二场的杂文,也就是写诗,诸葛亮还好,两位相公专门给他讲过诗词格律,而蒋琬和费祎……

嗯,至少,当年的建安七子,也是写过诗的,写个看起来像的,还是可以的。至于格律什么的,那些都不重要,不重要……

亲自看卷的朱瑛苦笑着给那两位放了水,他发誓,如果他们三个的策问没有答到让他拍案叫绝的地步,他绝对不给那三个人中进士!大不了到时候让太子下诏去!辞官就辞官!士人的气节还是要有的!

两场考毕,也就差不多到了朝食的时候,已然饥肠辘辘的诸葛亮放下笔,一边打开题目,构思策问的回答,一边打算去拿夫人给自己三人准备好的胡饼。还没送到嘴里,帷帐又动了一下,诸葛亮抬眸,颇有些诧异的发现,和前两次给自己递书和小抄不同,这次来的居然不是生无可恋的自家主考的时候,还是诧异了一下的,“休昭?”你怎么不在东宫看着主公?

“太子有命,家令寺特为先生置朝晡之食。”董允微微一笑,将桌上的纸笔收到一边,他因为有爵在身,已然跻身高位,不必科考。想来,不能放假的主公也是郁闷了很久,才终于想出来这一出把自己拎过来送饭的操作,“先生趁热吃了吧。”

“你回去跟主公说,”诸葛亮向东宫的方向行了一礼,打开用热水温着的羊肉羹,一手扶额,苦笑,“后门不用开到这个地步的……”朱瑛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没了主公帮忙就考不上了一样。

“允明白委屈先生了。”董允一边趁机给诸葛亮研墨,一边勾起唇角,“但,先生见谅,主公这后门,不是给您开的。”是给费祎那个从头到尾都吊儿郎当的家伙开的!不是也得是!

“是吗?”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董允以调侃费祎为乐这事,早已人所共知,诸葛亮笑笑,“说起来,主公不会只管了我一个人的饭吧?”

“其他贡士由光禄寺进食,至于公琰和文伟,允一会儿就去看公琰吧。”看砚台中余墨不少,董允笑笑,起身一揖,退出帷幄,“先生且请考试,允不敢打扰。”

“还请大司马恕允迟来之罪。”掀开蒋琬身边的帘帐,董允深深一揖。蒋琬抬眸,笑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便要行礼,“科考之际,休昭你来干什么?主公有话要你传?”

“非也非也,”董允连忙拦住这个把自己当传达诏命的信使的大司马,“允,是奉命来送饭的,大司马快坐。”

“原来如此,”蒋琬离席,向着东宫的方向遥遥一拜,打开羊肉羹,笑笑,“劳烦董大人了。”

“还有这个,大司马一起收下吧。”前世,诸葛亮是积劳成疾,蒋琬却似乎是天生体质不好,当国秉政的最后十年,病情越来越重。董允把自己带来的手炉一起递了过去,蒋琬看着手炉上皇室供奉的印记,因寒冷而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主公日理万机,却为琬一人如此费心,臣心何安。”

“大司马何必过谦,”董允一笑,“允不敢叨扰,先行告辞。”

“董大人请便。”蒋琬笑笑,目送董允的背影离开,颇有些歉疚地开口,“早知道就该听文伟和涵儿的,还劳烦夫人忙碌那么久。”

在帷幄之间穿梭了许久,董允最终站定,掀开淡青色的帷帐,看着那个一只手又要研墨又要写字,差点就能把面饼塞进砚台,再把墨条塞进自己嘴里的家伙,瞬间就想跑,自己怎么就认识他了呢?

“写了多少了?”坐在费祎对面,董允很是不见外的抽出费祎的卷子,看了两眼,皱起眉,“进士科一年只选二十多人,甚至有时候连二十人都选不到,你文章写成这个样子,怕不是得主公特意下令才能让你及第?”

“那,反正我也及第了不是,管那么多干什么。”费祎噗嗤一笑,“怎么,主公让你送吃的来?我就跟夫人说了不用,夫人还非要做三个人的面饼,也不嫌累。”

“嗯,主公让我送饭没错,可惜,没你的份。”董允摊开手,挑眉,一本正经的脸上隐约写着嫌弃两个字,“我走在路上饿了,吃了一份,你还是继续啃夫人的面饼吧,考完别忘了谢谢夫人。”

“休昭,合着起那么早考试的不是你啊!我都快饿死了!面饼都快成冰了好吗!”费祎不满地撇嘴,“将来一定要让主公彻查像你这种,上下相蒙中饱私囊的事情!”

“嗯,没关系,这种事情主公要是查得到我身上就算我输。收拾一下桌子,别弄脏卷子。”董允微微勾了勾唇角,从身后的从人手中接过饭食放在费祎面前,看费祎揭开盅盖,舀起一勺羊肉羹,董允抓起筷子一下拍掉费祎往自己嘴里送吃的的手,皱起眉,“礼数都忘了?”

“得了吧,我不觉得主公会介意这些,”费祎一边抱怨着董允多事,一边暗自吐了吐舌头,整整衣衫,丝毫不敢疏忽地向着东宫的方向行了一礼。终于咽下一口肉羹,滚烫的羹顺着喉咙直暖到心口,费祎额角渗出一层薄汗,看一眼还在看自己写了一半的策文的董允,笑笑,“怎么,是主公又欺负你了,跑我这儿找场子,嗯?”自家主公啊,明面上比谁都乖巧,但其实,就跟芝麻汤圆一样,一不小心皮就破了,然后,馅儿就包不住了……

“你以为主公有你那么无聊?”董允白了费祎一眼,侍君二十多年,他历来端庄严整,甚至他一皱眉,都能镇得住当年在陛下面前上房揭瓦无法无天的诸葛瞻。但,似乎每次面对费祎的时候,他都再也严肃不起来了。

“没办法,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化主上以仁德,也是人臣之本分,你说是不是?”费祎面有得色,一碗羹喝到一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么写,真的不行吗?”

“你不是都能化主公以仁德吗,怎么,如此大才还怕考不中区区一个进士?”董允朝天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走。

“别呀,”费祎连忙拉住董允的手臂,“帖经杂文我都写得不怎么样我清楚,策问问的可都是国家事务,我要是再答不好,主公是能让我考中不错,但主公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不会写骈文就夹两个散句,出不了大事,实在不行按咱们的赋去写就行,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考虑文采。”董允微微皱了皱眉,手指点着费祎写了几行的文章,“这个草稿扔了,你自己读读通不通。”

费祎轻轻点头,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冥思苦想怎么把国家政策写成赋,董允缓缓站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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