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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人，扔了，赶了。”

“赶了就好，苏巍，苏烷，过来，把这些方子拿去背背。”

苏巍苏烷接过方子，互看对方一眼，生疑道：“师姐，一会来了病人，我们不需要在一旁观看吗？”

“病人？”皖绾苦笑，“不会有人来了，咱们这么一闹，别人都以为咱们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发布了让人上山看病的通告，又不让人看病，还把人丢了出去，纯属有病。”

“是他们自找没趣，师姐，你别心忧了，没病人，我们可以等，等有病人上山，这山下人总不会一直健健康康，没有个疑难杂症吧？”

“就是，何况昨天不是来了一个病人吗？她若是下山替我们宣传了，铁定有人上山求医。”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宽慰皖绾的心，可皖绾深知一人之言，抵不过数人之言，只能勉强笑笑，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挥手让二人去学习了。

自己侧着身子，手指摆弄着桌上的小算盘，计算这个月，整座山的开销大小。

“唉～”她重重的叹息，这个月，只出不进，大批孩子虽走了，可余下的孩子们也在长大，今年有三个月都不是收获的季节，上次带信寄来的银票他们又花不得，苦啊！

“师姐，这五十两，够吗？”

把昨日赚的五十两放上桌子，苏烷小心翼翼的问。

皖绾瞥了眼，没打击苏烷的心思，抱抱他说：“够了，小家伙，去背方子吧，记住了，我再带你们认一些罕见的药材。”

“嗯！”苏烷开心的点头。

皖绾放开了苏烷，听见窗外雷声阵阵，呼了口气，出门把晒在外面的药材收起。

偶然间抬头，发现小屋外躺了一个人。

放下药材，她急匆匆跑过去，瞧见那熟悉的面具，是昨日那人，伸手抬起他的手腕，把住脉搏，昨日她的诊断是他的体内积有余毒，且有旧的内伤，开了方子，清余毒，今日他体内的毒怎么像是被触动了一样。

“苏烷，苏巍，去准备药浴，有人重伤了。”

“好。”苏巍，苏烷没有问是谁，但听来人重伤，迅速去准备药浴，给其泡澡。

一个大大的浴桶飞进木屋内室，一大捧一大捧药材被丢进锅里，下面，苏烷拿着大扇子，往里面一扇，熊熊烈火烧烫了药汤，浓浓的，犹如一锅浓缩液。

苏巍看药汁合适了，把药汁倒入巨大的木桶里，又再往里扔药材，再加上凉水，调好水温，打开木桶的底部隔板，塞上木炭，保持温度。

“师姐，备好了。”

“好。”

解开面前人的衣扣，脱去他的衣衫，背起他放入浴桶中，再拿了个东西，支撑他不要往下滑，然后吩咐两个脸色大变的小朋友说：“守好他，小心水温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太高容易窒息，把人煮熟，太低，药效进不去，明白吗？”

“是。”咬牙切齿的点头，埋头送皖绾出去，两个人抬头，瞪向那个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的男人，气呼呼的讲：“这人怎么不守信用呢？”

“对诶，娘在山上多好，清心寡欲，每日玩玩，笑笑便可度日，他来了，倒成了负担，哥，要不我们把他连这浴桶一起丢出去得了。”

“不行，一会儿娘进来怎么交代？”

“唉，好烦啊！明明答应不来打扰，太不守信用了。”

苏烷烦闷的甩手，苦着脸，坐上浴桶边上的木梯子生气。

苏巍心里也不太舒服，但忍着，他要保持清醒，别让娘看出破绽。

悠悠琴音自木屋传来，苏巍，苏烷知道，娘又难受了，每每难受，娘总会找一些事来做。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而难受呢？

“芸神，别担心，这三年不是没有任何人帮忙都挺过来了吗？师父有法子，你只要在木屋坐镇就行了，钱的事，爹爹会解决。”

平川老人忽然来了小院，用手抚摸皖绾的头顶，语气中透着无奈。

“爹爹往年是如何解决的？”

“山上有野菜，仓库里存有番薯干，都可以填肚子，只是苦了些，但可以勉强让那些孩子继续生存下去，等他们成年，我们就算是尽到了责任，那时爹爹便带你们去其他大陆游历玩耍，散散心，看见哪块大陆适合生存，我就带你们留下怎么样？”

“嗯。”回首抱住平川老人的腰，皖绾靠在上面，似小孩子一样，撒娇道：“师父，往日我只觉得人心险恶是书上说的，这几日我才明白，书上不是说着玩玩的，而是真实的。”

“书中，总有和现实差不多的东西，除非你自小看的就是那些小人书，但不是，爹爹不许你看那些书，是有道理的。”

“爹，能不能别显摆你的霸权主义了？我看不看小人书好像和明白现实没什么冲突吧？”

搞得像一切都是他的功劳一样，难道就没有她自己长成的功劳吗？

“爹爹只是说说，毕竟只有你一个值得炫耀的孩子，心里总想过个正常父亲的瘾。”

“噗，要我说，你当初怎么不多要几个？”

“傻姑娘，有你一个就够让我操心了，还来，你是嫌爹爹的头还不够大吗？或是头发还是有点多吗？”

“嘻嘻嘻，爹爹的头发都白了。”

一开始开心的语气到后面成了唉声叹气，她绕了绕爹爹的头发，带有丝丝不适的问：“爹，你说天下间真的有无不是的父母吗？”

“没有，父母奇葩的多了去，别为了一时的孝令自己没了主见，忘了礼义廉耻，道法。”

“哦，幸好爹爹是个不管事的爹爹，我也没那么多想法。”

傻傻的笑了笑，她低低的说，闭上眼，继续拦住爹爹的腰，静静的听四周的声音。

四周各种声音具备，但最令她好奇的是爹爹那颗心脏，居然没有声音，她好奇的往上移动。

平川老人感受到皖绾的动作，知晓她在找什么，说：“我的心，存在于平川山脉中，等我们离开，你就能听见爹爹的心跳了。”

“平川山的山脉不是龙脉吗？”

“龙脉也有兴有衰，要想长久不衰，就得有个人的心做支撑，不然平川山百年的绿树常青，是办不到的。”

“嗯……”原来如此。

平川老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由着皖绾靠在他胖乎乎的肚子上，拍拍她的肩，望向天上的半弯月，说：“当年，爹爹也是这样坐在庭院里，看这天上的半弯月，思念一个人，想她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寸步难行，是不是缩手缩脚，不能开开心心的，还多了一些不该有的害人心思，又怕她日后遭到报复……”

“那人是谁？”

能得爹爹如此牵挂？想必是爹爹的挚友吧？

“那人啊！已经没了。”

现在活着的，只有他乖巧可人的小芸神，宠溺的拍拍芸神的头，他哼起了催眠小调，想再次如芸神幼时一样哄哄没人照料的她。

“爹，这小调，你多少年没哼过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好听。

“这几年太忙了，忘了哼给我可爱的女儿听了，今天爹爹都补上。”

“哈哈哈。”虽然开心，但屋内还有病人，她只能婉拒爹爹的好意了：“爹，今天我在小院门外捡了一个内里伤痕累累的男人，他身体里不仅有余毒，还有内伤，我给他开了清余毒的药，不曾想却激发了他体内的毒，那毒到底是什么毒？爹爹知道吗？”

“这毒有点像一种练毒人时，活下来的毒人，经过二次自我郁结，把毒集中在腹部以下，既可以克制**，又可防止毒发，你应该给他做个切除手术，而不是清毒，那毒受到清毒药的刺激，会越发活跃，迫不及待的散播在毒人周围，想要吞噬毒人。”

“可毒已经散开了，人也昏迷了，我总不能给他聚集回去吧？”皖绾瘪起嘴，任性的问。

平川老人双手持平，认真的替皖绾想法子，“你可以等他醒了，将此事告诉他，然后让他去先要个孩子，等有了后，再实行阉割之法，到时，爹爹亲自给他阉了。”

“那要是他不同意阉割之法呢？”

这阉割，是属于不孝之举，燕国近日重起了孝道，要是别人不同意，她也不能强求。

“不同意，就给他开一方治内伤的药，那个毒，等内伤好了，再让我给他看看，看看有没有不用阉割就能治的法子。”

人成毒人，期间接触的药太多了，有故意用药叠加的，有本就是毒药养成的，本就是用毒药养成还有两种法子，一种单一毒药跑出来，一种许多毒药混合叠加，都是麻烦事，务必要先查查血里面含的到底是毒，还是药物反应的毒。

若是药物反应的毒最难收拾，需要避开这种药物，那种药物，混乱不堪，要是普通毒药，就只需要找到那一种药的解法，要是毒药叠加，就要找找毒药中间是否有叠加反应……

这绕来绕去，头都大了。

平川老人用手握成小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又揉揉太阳穴，困乏道：“我先回去了，最近头有点疼。”

“那爹爹早些回去休息吧，头疼想来是最近处理那些孩子的去留，留下了毛病，望爹爹，好生将养身子才是。”

“嗯，你也注意休息，不要太过于忧思，无人的时候，可以读读书，弹弹琴，出去转上一圈，或是你想养写花鸟鱼，就告诉鬼二他们，他们会为你找到好玩的东西。”

“是，我明白。”

目送爹爹消失在眼前，皖绾继续坐在石凳上，看飞舞的蝙蝠。

“师姐，师姐，里面那人醒了，正发疯呢！”

苏烷一脸惊恐的跑出来，跑到皖绾面前，指向房里说。

“发疯？”

疼的吧？

毒人体内毒性爆发，可谓生不如死，痛彻心扉，可怜的人，唉。

赶到房内，苏巍正和对方出手，手臂上有了一道被指甲粗暴划开的伤口，往外流淌着鲜血。

这血，会激发人体内的兽性，造成更可怕的破坏，苏巍不能留下：

“苏巍，去处理伤口，我来处理他。”

苏巍权衡之下，默默退下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娘来，最好打的他哭爹喊娘。

“公子，安静下来。”

皖绾边语气温和的安抚，边将捆仙绳一丢，圈圈环绕唐素，绑的他紧紧的，让他没办法动弹。

本以为一切都是简简单单的，没想到男人挣脱开绳子向她扑了过来。

“呵！”

险险躲开，皖绾一个后手抓，蒙住唐素的脸，本快要制服，奈何那张面具太滑，二次失了手，腰部还被挠出三道血痕。

“皖绾！”

皖绾……他在叫她？

“师姐，别分心，他现在说话都是想要伤害你！”

苏烷受苏巍嘱托，前来盯着皖绾，防止二人再有什么联系。

皖绾听了苏烷的话，反应过来说，轮起一旁的灯台，没有犹豫，找准位置，直接砸了下去。

苏巍在木屋，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一声重响，猜想应该倒下了。

便捂着包好的伤口，去了那个房间，看见娘一脸冷漠的扛起渣爹，丢回木桶里，找了根绳子，从肩膀处，像包木乃伊一样捆到脚底。

“苏烷，再熬一锅药来。”

看看木桶里的黑色杂物，皖绾知道，这药是有用的，应该是毒被激发了，在往外扩散，先给他保住心脏为妙。

在药房里鼓捣一阵，配了一碗药，和一颗保心丸，掰开男人的嘴，先把药丸塞进去，又把整碗药倒进去，再慢慢顺通他的食道，让他把药吞下去。

随后，自己守在一旁，看外面天色已晚，两个师弟又如小鸡啄米一般，便抱起两个孩子，往木屋走，独留一抹神识在药房。

他要是再乱来，打碎她的药瓶子，她就让他明白，不给他喝止疼药的感受。

“师姐，困。”

苏巍奶声奶气的撒娇，把头紧紧埋进皖绾怀里，手缩成一团，跟个奶孩子一样。

苏烷只是环着她的脖子，头靠在她的肩上，迷迷糊糊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