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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一个外人取胜，你赢得不光彩，我劝你尽早收手，那些歪心思算不得数。”

“你说不算就不算？能赢算我的本事，你我两家争斗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个结果了，不能一直老这么瞎闹下去，让外人看笑话。”

华君武冷哼道：“哼，谁愿和你这个疯子闹？一直是你蛮不讲理，非要我让出闻天城不可，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你别想得逞！”

“华君武，凡天一门才是闻天老祖的嫡系，你们不过是外系，没资格占据那块地方。”

“资格要靠武力说了算，你们没用怪不了别人，再说了，当年闻天老祖指认了闻天一门继承他的道统，嫡系又怎么样？你们身上可有一点老祖传下来的本事？”

双方据理力争，互不让步，都认为己方才是闻天老祖的传人，即为正宗应当据守闻天城，而不是把老祖的卧榻交于不相干的人。

身在闻天城的华君武当然没有多大压力，但凡天阁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给自己正名。万年以前，作为嫡系的凡天阁还遗传着闻天老祖的血统，但在后面的黑暗动荡以及采取极端手段夺取道统的过程中遗失殆尽。现在的凡天阁门人没有一个属于闻天老祖的嫡系，他们已经连旁系都还不如，没有了血脉和道统的凡天阁就像个孤儿，这个时候去认祖归宗，他们的心底没有一句实诚的表白，一直在打着嫡系的幌子要和闻天阁争个高低，厚着脸皮和他们不死不休。

钟灵还在哭泣，伤心不止她一人。她的哭声总是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仿佛一个历经艰难的成年人在哭诉当下所遭受的不公，百年？千年？万年？就连姜阁老和华君武这两个活了千年的老东西都无法深刻的体味这哭声中倒底有多少委屈和心酸。他们不能完全听懂，但若是听久了，也会跟着一起流泪。但姜阁老狠就狠在他可以无情的漠视这一切，他的欲望很大，要完成祖上留下的遗言，奴役天下人。

“姜姓本，快点让她停下，今日算你赢了！”

华君武不想继续听到这个连绵不绝的哭声，他也可以做到和姜姓本一样，将外界的气息完全屏蔽，但城内的百姓可能受不了这种刺激。时间长了，一座繁华热闹的城池变成哭丧之城，那才叫末日。但凡惊恐过渡的人会因为这个哭声的存在而远离，再也不敢回来，要不了多久，整个闻天城将变成一座空城，对闻天阁来说，损失不可谓不大。

“哼，本阁可以适可而止，你就没有话要说？”

此话一出，华君武立刻嗅出了另一种味道，认输，后面的骂战便可终止，而结果是闻天阁从此放低姿态，要在凡天阁面前低人一等，不然，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发生，而恶果可能更为严重。

“失了尊严讨平安，姜姓本，你欺人太甚！”

塔楼之内，姜阁老端起茶杯冷笑道：“数千年前，你们闻天阁杀了我们凡天阁那么多人，怎么不说自己手段残忍，还有脸骂我们不讲人道，和他们比老夫已经够仁慈的了，怎么？你觉得自己是在维护正义？”

华君武心下一凉，这事还得怪祖辈们做得不对，但自从那一役之后，双方便订立了规则，停止血腥冲突，才使得后来两方紧张的局势得到了缓解。今世，是他们两人主导的对垒，姜姓本只会拿以前的事情说话，不往前看，让他感到很头痛，两派之间何时会是个头？

“你若还受得了，那便随意吧。”

最终回答姜阁老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姜阁老本人也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便坐在塔楼内继续喝他的茶，计划是想等钟灵再哭上一会儿，然后把她收回来。

良久，当姜阁老喝完茶壶里的茶，从座位上站起来后，钟灵的哭声也随之消失了。而隔岸对面，一名长相英俊的青年走进华君武的院中，“师父，西凉那边传来了消息。”

“哦？”

华君武回头，心情稍好。臧三思恭敬的来到他的面前，认真详细的跟他述说着有关西凉大域一个月前发生的大事……

对岸凡天阁，同一时间，一名地魁使者降落在塔楼门外，“阁老，西凉传来消息，我们经营的几个据点遭到兽潮攻击，损失惨重！”

“下去吧，我知道了。”

遣走了地魁使者，姜阁老脸色很不好看，适才还在高兴的他当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大变，遂神识传音，暗里吩咐道：“西凉大域不能丢，重山，赶快安排人手过去支援，务必保证我们的根基。”

此时，凡天阁本部一处简陋的院落内，名叫重山的使者从闭关中惊醒过来，正欲出门办事的他再次被同一个声音叫住，“那些散落的兽潮没这么大能耐，应该是有人暗地里搞破坏，此去务必查清原因，切记不要惊动那几大家族，一旦发生重大情况，可捏碎我给你的玉简，本阁会第一时间赶到。”

“是，阁老放心，重山记得。”

院落内，重山领命消失。此行是阁主秘密安排的任务，所以，整个凡天阁并没有弄出太大动静，在选好了人手后，动员行动按计划秘密进行。过了不知多久，一直在阁楼内来回徘徊的姜阁老也跟着消失，不知去向……

东梁庙，金顶。

金殿后方，掌控者居住的一处院落上空紫气升腾，气象无极。夜间，一道伟岸的身影坐立于金顶与天穹之间，无数的星辉从银河洒落，汇聚于天幕一侧。座下，海量的天地灵气从金顶被抽离，如洪流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脚底。那人坐在天地之间吞云吐雾，张嘴一吸，夜色便陷入短暂的黑暗，深夜的寂静时常被他脚下的扰动打破，整个东梁庙都处在不安分中，仿佛一个睡在地底的巨人，频繁性的翻身预示着他即将醒来。而这种无常的现象毫无征兆的说来就来，不知为何，东梁庙内部陷入了安静，仿佛得到了他们的默认，在静静的等着这个巨人归来。

此时，鹤发童颜的掌控者现身金顶上空，和那个在夜里制造震动的身影比起来，他就像一个圆嘟嘟的肉球。但从彼此身上的气息来看，身体大，不见得能给他造成气势上的压迫。

“阴阳之母，无极而生，抱阴守阳，万化之源。太极升天功，您可还记得后面的口诀？”

“我感觉离那一步越来越近了，再过一些时日，便能忆起更多。”

掌控者面对那道伟岸的身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相比其他人，您现在的状况很乐观，晚生预计不错的话，您会赶在他们的前面恢复如初，恭迎老祖再次归来。”

“嗯。”那道伟岸的身影隐在夜色下，这才几句话的时间，身上的气势比之前又涨了几分，如此神速，确实惊人。只见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说道：“若非师尊她老人家不屑这么做，瀚海只有我们东梁庙一家，没有意外的话，我会赶在那几个老东西的前面，提前收了他们。你的任务是赶紧做好周祥的计划，待我恢复之日，便是一统瀚海流域的时候。”

“您安心在这里修炼，我会下去安排的。”

说完，掌控者原地消失。金顶短暂的一阵安静过后，再次恢复如常，那个伟岸的身影没入黑暗中，身影模糊一团看不真切。

今夜，安静中仍有不安分。东梁庙一百零八阁，偌大一片地域，要说哪一阁能安静如常，只能说金顶要比以前更加渗人。在刑阁管辖的范围内，靠近藏书之地的一处荒废的石洞内，一位身负锁链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洞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金顶周围无数涌动的强大气息，但在他的眼里，仅仅这点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害怕，让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庙里无常，为祸唯我丑谋一人足以，师尊，您告诉我该怎么办！当初我该制止这一切发生，可惜都晚了。”

中年男子望着金顶发生的一切，躲在洞里只顾唉声叹气。他名丑谋，丑年丑月丑日丑时生，年轻时便是一个天才，被上代掌控者收为门下，而立之年，名声享誉六域，打遍天下无敌手，因为一个错误造成了掌控者身陨，还有那些在他记忆中抹不去的痛，让他深感自责，罪孽深重，从此把自己捆缚在这片荒地，没日没夜的领受着眼睁睁之苦。活着是为了赎罪，他要把自己困在这里老死，直到魂散，外面的事情一概不关他的事，他不再是东梁庙的弟子，但庙中人未曾放弃过他，唯一敌视他的便是金顶上空那道渗人的眼神和现任掌控者。今晚的事情因为他当初的漠视，才变成这样，往后这个变数依然与他毫不相干，他要忍受眼睁睁之苦，避免插手干预。

“师尊若在，这事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

目视洞口方向，丑谋一脸焦虑，情绪开始焦躁不安。石洞四壁上的锁链发出猛烈的颤抖，每过一天，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就会减弱，如今，但凡一点小事，都能引起他发狂，狂到变了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一旦宣泄完毕，之前的记忆都会消失，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有时候连名字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