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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无渡，相由我戴。”

陆游跟随节奏轻念起来，念着念着居然对上了拍子，不一会儿，竟惊出了声音，“不好，是提首双鹰！”

“提首双鹰？”李曰看了看楚江南和刑远宏，除了刘文迁还算一脸镇静，他们三人都一脸惊容，显得十分紧张。

刘文迁拍了拍楚江南的肩膀道：“不用怕，又不是第一回碰见，不用这么紧张。”

楚江南微微点头，方才看他和大师兄站得一般高，这会儿听到是提首双鹰到来，不由缩了缩脖子，一脸担心道：“听说这二恶难缠，要是被他们盯着怎么办？”

一旁的刑远宏抽了抽鼻子道：“二师兄，不是有大师兄么，他会保护我们的。”

楚江南一听，怎么觉得是自己魄力不够，管不好两个师弟就罢了，居然只闻坏人的名字就怕，往后还怎么出去闯荡。

李曰莫名不解，要说陆游害怕就算了，但是楚江南和刑远宏二人一直涉世不深，没理由比他还害怕才对，这到底什么逻辑？让人想不明白。

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陆游在一旁解释道：“李兄不知，提首双鹰形同恶魔，多年以来一直在崤邙乱地作恶，比之这里的强盗、劫匪何止残忍千万倍。他们自诩来自阴曹地府，是黑白双煞在人世间牵魂的使者，每次杀两人，提人首级，继续寻找新的目标，主动招惹是非，有杀无生，路人闻而惶恐，都避而远之，不敢正面碰上他们。”

“对，杀人之前，他们都会念一遍这样的长词，显得自己理所因当，不是在行恶。”楚江南连忙补充了两句，随即剧烈咳嗽起来，不知为何咳得这么厉害。

刘文迁这时把目光移到楚江南身上道：“叫你不要紧张，早年落下的病根，若不学会控制自己的心绪，将来只会让你更无寸进。”

“楚兄可还算好?”

李曰简单问候了一声，没看出来楚江南早年就患有顽疾，也许走上修炼一途也是被迫无奈，然而，一路走来却甚见疗效。

“面对问题，泰然处之，总会有办法去解决。”

“李兄弟说得极是，论心境，他们差了你不止一点半点，两个恶徒就差点吓得旧疾复发，当初师父也是看他心志坚定这才收入门下，没想到……”

“大师兄，还是不要说了，难道你每天不损一下我三人，心里就难受么?”

老二老三从来都是在刘文迁的面前敢怒不敢言，唯有小师弟不吃他这一套，师父可以说的都是对的，但大师兄不行。

刘文迁听罢，适才想了想，觉得场合不对，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然后把头一转，继续留意白衣老者夺走大雀后，后续事情的发展情况。

李曰也怀着期待的目光在一旁观望，他倒要看看，在提首双鹰出现后，白衣老者将如何面对。

瑶音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两道显目的身影映入眼帘，白衣老者冷不惊发出一声冷息。他眼盯着提首双鹰，收回对公孙明致命的最后一击，内心突然变得无比的冷清。

“尊下有罪，提首替之。”

提首双鹰左右各提一只脑袋，是方才从活人那里割下来的首级，一路淌着血迹，沿着他们的足迹而来。这二人手段残忍，早将受害者的眼珠子挖掉吃进肚子中，还从头到脚一直扮着鬼相，样子可怖，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近距离面对面，多数人还不见得不怕。

白衣老者收回长剑，从修之中抽出一柄玉剑，这才是他的兵器，一件上品法器，只有面对真正强大的对手时，他才会拿出来一用，也不知哪来的手段，居然能凭眼睛看出一个人的修为高低。

“前段时间听一个道友说半途撞见提首双鹰在吃人，然后调头就跑，今日一见，果然能吓死半个人，既然与老夫相遇，何来怕字一说，吃人的怪物，纳命来吧！”

说罢，白衣老者手中的玉剑迅速放大，朝提首双鹰斩了下来。他早已看出猫腻，这扮鬼相的二人一直肩并着肩，像连体人，也许弱点就在二人中间，找准此处打，说不定还能击杀他们。

“唰……”

玉剑一招落空，提首双鹰幻化双影，快速的围绕白衣老者旋转，几十个相同的身影重叠交叉，看得他一时老眼昏花，辨认不清哪个才是真身。

“障眼染目，神窍自然观无形。”

白衣老者闭上眼睛，迅速放开神识，不放开还好，一放吓一跳，方圆三百丈居然有十几双眼睛正盯着这里，都在打着他怀中的注意，在一边看好戏呢。

“你们暂且得意，待老夫收尸掉这两个鬼东西，看你们还如何来抢我的宝贝。”

“遭了，跟得太近，被这老贼发现了。”陆游着急的道，殊不知是老者想逼他们现身，好减轻提首双鹰对他的注意。

刘文迁摇头道：“不必担心，提首双鹰手段不少，他不尽能完全对付。”

“担心多余，等他们战得两败俱伤，再去抢老头怀里的大雀也不急，以小师弟的速度，定然能抢在别人的前面。”楚江南看得很清楚，大师兄一旦着急，事情肯定难办，如若现在这般安静，定然胸有成竹，心中有底。

“啧啧……”

提首双鹰冷笑，一双双死白僵硬的面孔连成一片，邪异而又阴冷，盯着中间的猎物一脸冷血无情。

“冲邪剑法！”

白衣老者点定，一剑化三，三而再，再而分，剑成星罗镖，随着他原地回转，从各个方向同时飙射出一道闪光，朝周围成圆形扫射而出。

“砰砰砰！”

一连数身巨响，提首双鹰收了鬼脸，抛下手里的头颅，四条手臂同时伸出，朝白衣老者的脑袋抓去。看不出他们有何招式，僵硬的手臂像是人为操纵的木偶，行动简单而又粗暴，却出手迅速，让白衣老者一时应接不暇，丢了气势不说，又乱了阵脚。方才还流利的招式一时间乱了套，被提首双鹰压着打，片刻喘息的时机都不给他。

白衣老者被逼得无路，提首双鹰肉身堪称恐怖，竟然徒手接自己手中的玉剑而不见伤痕，这两个鬼东西到底什么来历，身体就是兵器，同境界下谁能言胜？

“邪眼鬼三重，其言正法。”

他一边忙于躲避，一边酝酿新招，冲邪剑法第二势就地正法专为镇压邪魔而生，对付提首双鹰再好不过。

只见玉剑提上肩头，他并指划过剑刃，鲜红的血迹立刻沸腾，仿佛玉剑再被开过一次锋。白衣老者这时右手上扬，招式简练，在暗处围观的众人只觉眼前闪现一道炽亮的光芒，就连空气似乎都被切开了一道口子，伴随着刺啦一声清澈的响音，大家很明显听得出来是什么东西撕破了。

提首双鹰被冲邪剑法震退之余，在自己阴冷的目光下发现衣服早不见了踪迹，一条狭长的凹印从左肩头延伸到另一个身体的腹部下方。

他们漠视了这一丝不挂的躯壳两眼，有异于常人的身体，这两具身体从头到脚看不到一点活力，僵硬坏死的肉身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活着的两个人。

“不对，真的鬼不应该这样，他们无法寄居在一具死亡的肉身上。”李曰一边摇头一边思考，要说黑白双煞需要靠一具死了的肉身来牵走人魂的话，岂不是多此一举。

陆游笑了笑，在一旁跟大家解惑道：“这你可想不到了，早年师父告诉过我，人有僵死一说，就是死后还留有一口气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尸体又被埋在阴煞极重之地，百余年后便可成僵，谓之‘僵尸’。另外一种叫做‘俑’，是古时的帝王陪葬的牺牲品，因为这些帝王陵墓所选的地方风水极佳，日夜都受日月精华的洗礼，又加上陪葬之人死时的怨气很重，不腐的尸体在吸收了帝王陵墓中宝贵的精气之后，化作‘俑者’，专为保护帝王陵墓不被盗墓者侵扰。”

“按你这样说，他们还真是邪物，不能自我分别是非好坏，见人就杀，就没有人出来阻止吗？”

陆游摆了摆手指，摇头道，“有一点你说得不对，他们不是见人就杀，而是专对弱者下手，成名的高手既然看不到威胁，自然懒得去管。求真法并非积德行善唯一一条途径，追求自我依然可行，古时的例子多不胜举，是你太感情用事，不要到哪里都期望留下自己的影子，我们还太年轻，天下之大，穷犊者迷，天子盛阅，往上再走一步，也许我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不起眼的小事上。”

李曰笑了笑，陆游有这番感悟，大概是得益于修为比自己高了两个小境界的原因。修行一途，倘若不再保留本心，恐怕对自己的人生也失去了兴致。

“只要世间少一害，多少人会因此而避免走上同我一样的不归路。”

每个人的人生选择可以不一样，但李曰绝不希望有些人因为提首双鹰的迫害而被迫走上修行一途，其中的艰难和坎坷，常人简直无法想象。

“谁！”

白衣老者与提首双鹰斗得疲累不已，赫然听到有人在暗处大声说话，他立刻就辨定了方向，心知打不过这鬼东西，立刻起了逃跑的念头，一提手，往声音传来的方位快速飘退，想祸水东引，把藏在暗处的人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