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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想太多，我没有想强迫你进入聚贤门，但这道门时刻为你敞开着，希望以后你能想明白。”

李曰摇头道：“我不是在想这个，而是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他再次拒绝了铁面人的邀请，中州人才济济，比自己强的大有人在，断然不能因为欠他一份人情而轻易就答应。

铁面人没有转身，他站在洞口挺了挺背，身影一下子拔高了几分，接着说道：“很快就天亮了，这里是邙山地界，我不能深入，将来有机会我们再见。”

说完，他一挥袖留下一抹烟尘消失在夜色中，外面漆黑一片，微弱的火光没有照射出洞口就被黑暗所吞没，宁静中夹带着一丝寒冷，让李曰顿时有种孤落落的感觉。

“好快，清风子师父怕是也不及他的速度。”李曰伸手拍散烟尘，这是洞壁周围震散而出的粉末，并不是铁面人身上留下的痕迹，显然，一个善于行走在暗处的高人绝不会给别人留下一丝有用的线索，在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抹除的工作。

“汴通为人张扬歹毒，唐家人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知这位门主背地里会怎么样……”他靠在石壁上摇了摇头，竟害怕了被人盯上，再也不敢轻言相信别人的话。

眼前的火堆慢慢在缩小，他深吸一口气后不再多想，原地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李曰抓紧时间疗伤，既然已经身在崤邙之地，等天亮了就去邙山乱人谷找梅姑，把书信交给她，师叔祖托付自己的事情就算完成。

火堆渐渐熄灭，等李曰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他起身走出山洞，洞外空气清新，连绵的山脉一眼望不到边。站在高处，看得更远，这自然与浮山脚下一马平川的景色不同，崤邙自古乃山灵水秀之地，风景虽好，但多数未知领域至今无人踏足，有禁地，也有埋葬千年的宝藏，一直谣传在世人的耳边。这里神鬼莫测，为世争纷乱最频繁的地方之一，因此以乱为名，邙山乱人谷由此而来。

李曰观察了一下地势，确定了一个方位，脚下轻点，往东南的方向飞去，他飞得很快，来之前师叔祖就告诉他这里地广人稀，眼下的风光虽然吸引人，但很多都是假象，万万不可踏入，否则就有可能落入幻灵的陷阱不可自拔，永远也别想再出来。

没人知道幻灵为何集中于崤邙一域，从古至今，这里一直都有隐世的高手出没，他们为幻灵而来，为千年的宝藏，甚至更多未解的秘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踏足深山老林之中。

很多人都消失了，真正回来的人把幻灵拘走，最终满载而归。更甚的是，有人消失在崤邙深处，仅用几年的时间从默默无闻一举破入至高的境界，出现时，已成一方强者，令万人敬仰，从此成为他人的励志铭和榜样。

从帝皇时期到现在，年限的记载早已不详。如今，在崤邙无人之地多是险地，邪幻灵不具收服的潜力，只要是人族，不管好坏，统统逃不过它的魔爪，因为它能吞噬人的心神，使人形同一具驱壳，在它造的世界中随着岁月的变迁而不动声色的死去。

既是险地，那便避而远之，李曰没有把精力放在看风景上，而是放开神识不停的搜索掠过的区域，虽只能覆盖数百丈的距离，但沿着方向一直下去，应该不会偏离目的地太多。

“唰唰！”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李曰方回头，身旁便又有两道身影飞速掠过，想必他们是一路人，大概是在比拼速度吧。

“陆游，你耍赖，这回赢了我也不会人会服！”看到李曰回头，这名说话的青年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凝视了一会儿，转头便去追前面的三人了。

“飞这么快说明他们应该对这里很熟，先跟上去，看目的地是否和我相同。”李曰想了想，而后脚下再点了两下，以弯曲的轨迹追了上去，身法与他人完全不同。

“陆游快点卸下那东西，你就不怕我们跟丢了吗？”

“比不过就比不过，何来那么多废话！”飞在最前面的陆游一下子拉开了与三人之间的距离，跟在后面的几人只能凭借其身上折射的光斑用肉眼来分辨，神识根本覆盖不了那么远，百丈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若非师尊偏心，你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大师兄，师父要是偏心也不会把无辰剑给你，我和二师兄三人再苦练十年怕是也不及你，输我这一回你不亏。”

“是啊，大师兄，小师弟说得不无道理，我和老三资质都不如你们二人，哪次不是我们垫底？这一次你就破例一回，让一让小师弟，别把我们落得太远。”

“师父平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身为大师兄，就应该有责任做好带头的榜样，你和老三平时都不用功，到这个时候还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活该你二人每次都这么倒霉。”大师兄追上去瞪了二人一眼，随即把速度加快，一下子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大师兄等等我们，我和老三平时出来历练得少，对这条路不是很熟，你和小师弟能稍微慢一点吗？”

眼见大师兄和小师弟的身影在眼前化为黑点，老二和老三也是急了，懊恼自己修为不够，连后入门的小师弟都超过了他们，说起来都自感惭愧，师父不把飞云履给小师弟，难道给他们？

李曰笑了笑，他不急不慢跟在身后，听他们对话，大致能理解这二人现在的心情，多半是在祈祷上天给他们力量吧，可念想终归是好，先天不够，后天再不去拼一拼，只怕将来比现在更惨。

“二位需要帮助吗？”

“你是？”

老二和老三转头看着李曰犹豫了一会儿，阳相一重的境界，和他们不分上下，可奇怪的是对方御空飞行怎么表现得那般轻松自然，自己和三师弟却憋足了劲，飞了这么远早就满头大汗，丝毫都不敢松懈，生怕跟丢了前方的黑点。

见他们愣着不说话，李曰连忙解释道：“噢，你们不要误会，在下李曰，初来此地，对这个地方不熟，正好撞见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帮我指指路。”

“二师兄，他说不认识路耶。”

两人同时收回目光，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二师兄点点头，捋了捋他那长得不长的山羊胡，转过头来说道：“兄台步法如此玄妙，可否助我们一臂之力，追上大师兄和小师弟他们？”见李曰不答，他适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话题一转，抱拳道：“在下楚江南，这是我的三师弟刑远宏，很高兴认识你，不知你要去哪？”

三师弟刑远宏当李曰的面挠了挠后脑勺，傻傻的笑道：“嗯，二师兄的意思是你帮我二人追上他们，我们给你指路，这样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何乐而不为。”

“老三！”

楚江南见三师弟这般直接了当，顿时削了他一脑瓜子，还以严肃的脸色道：“注意场合。”

“二师兄你打我干什么。”刑远宏摸了摸头顶，那一片区域光秃得发亮，早多年前就寸草不生，加上这一脸赘肉，十足像个头陀，年纪不大，却比二师兄还显老。

“说你笨，你还不听，就你明白，别人听不懂。”楚江南又是一巴掌下去，邢远宏躲避不及，光亮的头顶又是一声清脆的响音，痛得他直哆嗦，不停的在一旁揉搓。

“二师兄，你不要打我了好不好，我这头顶不长毛发还不是拜你和师父所赐。”刑远宏一边哎呦一边叨咕，二师兄老喜欢敲他脑袋，只要心情有一点不好，就会拿自己的头顶出气，这个习惯倒是和师父学得有模有样，真叫他内心一直都不爽，希望二师兄能早点改掉这个坏毛病。

李曰在一边憋笑出声，这师兄弟二人倒是挺有意思，一个脾性粗糙，沉不住气，另一个憨厚老实，任劳任怨，也难怪他们不及小师弟那般聪慧敏捷，也正好打消了他对二人的警惕。通常好人多半藏不住那点心思，而有图谋的人才妄言佞语。

“不知邙山乱人谷在哪个方向，来之前家师已为我标注了路径，可到了崤邙之地，我便认不得方位了。”

“哦？”

楚江南接过李曰手中的布帛一观，方位完全是错的，地点也许在崤邙之外可定，一旦进入其中就失去了作用，因为幻灵的缘故，这里的地形外貌每天都会变化，作图那也是白费力气而已。

“没用的，就算一个老手，也只能凭经验去辨认方向，在崤邙之地依靠原来的路径去走只会害了你。”他摇摇头，心想画这张图的人到底是想帮他还是想害他。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的提醒，还请二位能帮帮在下。”

楚江南笑道：“不必客气，不过熟悉路的是大师兄和小师弟，你得先追上他们才行。”

“这个好说，要是同路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李曰说完随即把两手一张，一左一右抓紧楚江南和刑远宏，脚下点点云迹显现，在空中划过一道长虹消失在天际。

“啊……”

刑远宏闭着眼睛大喊，真是惊险又刺激，李曰飞行的轨迹太独特了，还能这样飞行？果然让他大开眼界，原来并不是沿着直线飞行就能更快。李曰和别人不同，恰恰反其道而行，刚才还在往左翼飞行，一下子掉头往上，然后一百八十度急转，迅疾而下，让人根本摸不准他下一步要去的方向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