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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

两人一直在向前逃,直到雨声消失,顾冰宜收回雨伞时,神识覆盖的范围下,远远的就看到前方有一团明亮的光线,几道熟悉的身影在光亮中安静的坐立着,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

“他们怎么了?”李曰没有停下,行者无疆随心而动,转瞬就来到光亮的边缘,

依然还是那道身影,沈妃安静的盘坐在半空,光亮围绕在身边,魔气无法穿透,但从大家坐定的姿态来看,所有人都几乎一样,似乎进入到了修炼的状态。

李曰踏近轻喊了一声，“沈姑娘。”

“哼，满嘴的沈姑娘前沈姑娘后。”顾冰宜冷了他一句,这才发现自己被搂在怀中,心中不悦，不由推开他的胸膛道：“你把我放下!”

“呃……”

李曰急忙松开手,慌慌张张落地,自感轻薄之意,不敢去看顾冰宜的眼睛。

“你!”

顾冰宜跺了跺脚，生气的指着他,不一会儿，却自叹转身,没有理他,自己则往光亮的中心区域走去。

“小心!”

李曰不放心，伸手去拉顾冰宜,但还是没能抓住她，只见她碰到光亮后,身体便被包裹了进去,然后一直往高处移动。

顾冰宜顿觉身边的景象大变,自己已经不在魔界,而是身处一座废弃的院落中,一个老头坐在缺角的八仙桌上抽着烟斗,他身后背着一个斗笠,看到顾冰宜时,挑起手中的竹竿向她慢慢走来。

“女娃娃乖巧莅任,看起来比那丫头让老头子我暖和多了,告诉我,你想学什么?”老头一身樵夫打扮,完全看不出他能有什么擅长的本事,顾冰宜摇头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信?”老头脑筋一转,竹竿在手中简单一划,院落破旧的围墙立即打开一条裂缝,缝隙张开,里面出现一个人影——李曰,双目仰望上方,黑暗的背景,光线照亮了他的脸,稚嫩的脸庞一点点变淡,岁月带来的成熟,俨然那道“奴”字印记让他在众多青年一代的包围中失去光彩,很难再得到同辈的尊重。

“你想学什么快说。”老头抽了一口烟,烟袋搁在肩头,他坐下来磕巴着换新鲜烟叶,很有耐心的等顾冰宜回答。

“你是谁?我为什么相信你?”顾冰宜看着老头,用怀疑的目光问道。

“老头我生时名气不大,这会儿又让你们这些后辈撞见,心中有些怀恋,所以想教教你们。”老头点燃烟叶,深抽了一口,烟雾在嘴中弥漫,看向顾冰宜,继续说道:“你说吧,基本上我都会,不比你们那半吊子技艺差。”

“这玉笛是一名恩人所赠,我一直带着身边,你若会的话,便传我一曲吧。”

老头把手一引,玉笛飞到手中,他摸了摸笛身,深思怅惘的道:“一曲终离散,没想到老头我还能再奏,愿你还能听到。”

“君不离万里愁,江回盼,定军山,我腹固边死不了,来世为魔亦断魔……”

笛声吹响,轻游而上,婉转周折,悲怆难免忧伤,一身的杀意,志在除魔卫道,矢志终不渝,别得哀愁还满天下。

“戮魔颂”送魂的曲子,吹断一个人的心肠,让万魔送命在脚下,踩踏着他们的尸体往前,直到落日余晖散尽,阻断魔界大军挥师前进的步伐。

顾冰宜放开心境,老一辈的印记无从模仿,戮魔颂用在谁的手中都各有不同,她需要记下的是奏曲的方法,还有传颂的精神,传承需要懂的人去延续,去不断发掘。

老头老泪纵横,他不后悔错过,却喜极而泣,无憾而已。

“老头你哭了。”

“别瞎说,自己好好领悟吧,我先走了。”

顾冰宜盘坐,玉笛回到手中,她没有急着练习,而是沉浸在老头奏音时的节奏当中。

魔界,穿不透的黑暗,使得眼前这团光亮十分的孤独,仿佛一座漂浮的孤岛,不仅仅人族修士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往前狂奔,还引来了不少强大的魔王注意。

几个时辰之后,云松和柳飘飘从远方赶来,他们的身后,魔涛汹涌,一支魔军正赶往这里。

“李兄快跑!”

云松一边疾驰,一边喊,几名魔将撞见了他二人,若非柳飘飘扯下逃跑的救身符,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样一个下场。

当他们看到黑暗的中心出现一团光亮时,立刻就朝这里飞了过来,远远就看到李曰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几具漂浮在光团上方的身影。

“是他们,还有顾姑娘,他们都怎么了?”云松不解,在柳飘飘的驱动下,救身符带着二人来到光亮的边缘,然后看到李曰一直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不知在思考什么。

“李兄醒醒。”

“呃……”

李曰回过神来,看到是云松和柳飘飘,随即朝他们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也来了。”

云松一脸焦急的道：“倒底出了什么事,魔军追来了,快叫醒他们,我们赶紧离开。”

“你们先进去避避吧,我来对付他们。”

“你说什么?”

云松一脸狐疑,不明白李曰到底什么意思,紧接着身体便被人推倒,他和柳飘飘只觉身体跌落悬崖,立马就被一朵云轻松托起,自己则来到一棵银杉古木下……

“好好领悟吧,机会难得。”

李曰看他二人升上半空,各自闭眼盘坐,心下略显满意,一跃来到魔军赶来的方向,他看了看远处翻涌的魔浪,瞳孔一缩,几名大魔的实力不在蓝正烨之下,让他立刻嗅到了危险。

“离开或者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他远远的就发出警告,徙倚那些魔退去。

“喝!”

一名实力强劲的大魔突然从黑暗处往这里砸落,他身上魔气滔滔,一丈多高的身体,倒长的利齿,凶神恶煞般朝李曰大吐了一口气。

李曰倒退,大魔身上看不到魔纹,但是魔将的实力毋庸置疑,而且身上的味道奇臭无比,让他作呕不得不后退几步。

“该死的人类,是你让我一直损兵折将?”大魔盯着李曰,他手握重锤,实难看出来一位连魔兵实力都不到的人族会杀他那么多的手下。

“古伊,你说的就是他?”

“尼斯大人,就是他,不假!”远处,那被称作古伊的总兵站了出来,他再三确定,李曰就是凶手。

李曰抬头,看清了古伊的面目,不就是那个三番五次围堵他们的那个巡逻队的头吗,怎么才几个时辰过去,就叫来这么多帮手,连几位魔将都被请动了。

“轰!”

魔将尼斯重锤挥下,黑色地表裂开,凶煞溅射而出,逼得李曰再次后退。

“三分黄龙!”

黄龙昂首冲出,一分为三,缠绕着尼斯的重锤,要将他甩出去。

尼斯重锤一震,粗壮的手臂一用力,魔气从锤中扩散,立刻就震散了三条黄龙。

李曰微惊,龙乘风不及魔将肉身力量的强大,他必须承认,魔天生就比人族的肉身强悍,近距离战斗中,很少能有魔被击败,人族只能在远距离上占据优势,近距离中真气的消耗往往事倍功半,反受拖累。

“本将还没杀过人族,你修为这么低也敢来我魔界作乱,简直找死!”

尼斯重锤砸乱了空气,锤影挥落得密不透风,李曰凭借身法上的优势,虽然能够轻松躲开,但来不及近距离实施攻击,就被他的重锤破坏。

远方，魔军赶来的距离越来越近,还有几位魔将稳坐在中心,没有急于出手,在他们看来,魔界的领地,一位魔将对付这些人族年轻一代,早已绰绰有余,不必全数出动。原因是每隔一个甲子都会有人族修士进来历练,但活着出去的没几个,今日这些所谓的人族后生力量将会全部死在这里,一个也别想离开。

“黄龙劲。”

第一式黄龙劲乃是近身攻击手段,重光之体无须提前运转功法来维持,肉身的力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能无视能量攻击。

李曰出拳迎接尼斯的重锤,两强不让,重击反弹,各自打出的力量又回到了自己体内,黄龙劲折返,从后背穿透了出去,而尼斯倒退,重锤差点脱手而出,他的手臂微微发麻,像是刚刚击在了铜墙铁壁上,好不舒服。

“这个人类小子好强,我来杀他。”魔军深处,一道暗影飞出,即刻现身李曰后背。

尼斯不悦，看着那道和李曰身形差不多的魔道：“威廉,本将能摆平,你来干什么。”

“功劳我们一起分,事情当然要共同分担。”威廉阴笑,他嘴里说得轻巧,实则是为了抢功劳。

李曰神经紧绷,这个赶来的身影要比尼斯明显危险得多,还不知能不能拖住他们。

“黑暗无边!”

威廉双手展开,黑暗无边立刻让周围陷入极度黑暗当中,李曰只能凭借感识来发现他们的位置。

重锤砸下,一只黑色的魔爪向后抓来,涌动的魔气根本看不清,只能凭感识感应其强度,两位魔将的身影经常变换方位,李曰急着躲避,根本无暇顾及和他们对抗。

“狡猾的人类,待你真气消耗完时,我看你还能躲避到什么时候。”黑暗中传来威廉的怒骂声,不怕敢于迎战的人族修士,就怕善于逃跑的人类。

李曰心里乐得笑,要是他们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魔界并不排斥他,一样能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