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
环视大殿之中,除了祁玙和祁殊,无一人站立着。
上座坐立不安的周庆义面色阴翳,紧咬着牙。
祁玙道:“众臣都该听清了秦御史的话了吧?迟苏无罪,还请立刻释放。”抬眼看去,又道:“而周帝……”
周庆义‘蹭’的一下站起来,以食指朝向祁玙,以叫嚣掩饰着自己的心虚,道:“秦御史突然变卦,就是在凭空污蔑朕,罪该万死!朕是南国之帝,想处死谁便处死谁!谁都管不着朕!”
阶梯下的这人嘴角一扬,道:“周帝所言甚是。若是几年前的周帝根本不惮于此,现下倒是轻饶了秦御史。”
跪着的迟苏缓缓起身,一双眼睛在满面伤痕中看去,声音低哑,“依周帝所言,是不信秦御史的话了?”
周庆义抬起下巴,瞪着迟苏,“仅凭一人之言,如何让人信服!”
话音刚落,周庆义身边的吕公公,手中拂尘掉落。
紧接着,周庆义连着众臣睁着双目看着吕公公一步步下了阶梯。
站到平地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拜服在地,“奴才愿替秦御史作证。是周帝冤……”
一个‘冤’字还没完全说清,周庆义便等不及跑了下来,一脚踹向吕公公,刚准备动手掐住他的脖子。
祁玙立马上前,伸手拦住,“今日周帝是要血洗华阳殿吗?只要有人说一句,你便杀一人。”
周庆义咬牙放了手。
半晌过后,周庆义忽然放声长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几人,“你能把朕怎么样?你能罢免朕吗?!你若是敢动我,传出去,就是逼宫退位!”
祁殊一笑,毫不在意他所言,而是看着身边的大臣问道:“秦御史都已落得这个下场,你们还要拥护他?”
众臣齐上书,才能废黜皇帝。
静了片刻,随后一人接着一人跪下,齐声高喊:“请周帝退位!”
直到最后,韩太尉眼见着快要没了人,便迫不得已跪了下去。
周庆义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庆王的胳膊,“庆安!”见庆王一脸为难,周庆义又喊道:“兄长!你不能看着弟弟毁在这两个人手里啊!”
然而,周庆安叹了口气,道:“为兄也不忍心,可是眼下这情况,不反抗才能活命,不是吗?”
周庆义怒道:“你这一辈子都舔着别人的脚底板吧!”
见状,祁殊才转头看向周庆义,脸上的笑更明显了,“臣一人不能罢免周帝,但所有大臣却可以。”
他怒极反笑,“好……好极了!祁殊,祁玙你们两个等着,只要朕一日不死,你们就休想过好日子!”
不愿再听周庆义在耳边咆哮,祁玙下令道:“来人,把废帝带下去,再吩咐人将保和殿清理出来,供他修身养性。”
直到周庆义挣扎的身影消失,韩太尉率先起身,拱手道:“废帝后,还需早立新帝,不然时局动荡,民不聊生。”
祁殊一声冷笑,“韩太尉此时倒是关心起百姓来了。”
有人起身附议,“废帝膝下只有一名子嗣,但是自小痴呆,庆王倒是个好人选。”
见祁玙和祁殊迟迟不发表意见,韩太尉悄悄乜了一眼,阴阳怪气道:“若是殊公和二公子对帝王之位也有兴趣,众臣也是心服口服,万不敢反对的。”
这话立刻将祁殊二人至于谋权篡位的位子上,众臣也是闭紧了嘴,不敢吱声。
突然,祁玙道:“立周庆义之子——周裕华为帝,迟苏接替丞相一职,此事已定,不容再议。”
言语冰冷,不容置喙。
韩太尉怔愣在原地,不曾想他一句话便定了,竟真的将众人不放在眼里。
语罢,祁玙扶着迟苏,同祁殊踏出了华阳殿。
未回迟府,而是将迟苏径直送到了祁府。
子矜在房中呆了半个时辰便出来了。
“怎么样?”祁殊问道。
“昨日虽医治过,但终归是做了些表面功夫。况且牢狱里潮湿闷热,迟公子的伤口更是恶化,日后愈合,恐怕疤痕也难以消除了。”
祁殊抿着嘴,回想着迟苏脸上一道道的伤口,仍不死心问道:“那他脸上的伤痕能淡化吗?不然夜里这样看着,他一定会被自己吓死。”
说完,祁殊竟一笑。
而祁玙从侧面看去时,只看到那双墨眸里的不安。
子矜回道:“还好迟公子在狱中所呆时间不长,疤痕是能淡化,却不能完全消除。”
“嗯,拜托你了。”祁殊看向屋里,道:“我进去看看。”
此时的迟苏正坐在床沿,看着门扉一动,才抬起头来。
屋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还是祁殊先拍了拍迟苏的肩,道:“你干嘛这副死样子。”
迟苏低首,面上没什么表情,“麻烦你们了。”
祁殊一愣,“你这么疏远做什么。”
迟苏弯下腰,双肘抵在腿上,将连埋在手掌里,“真的真的麻烦你们了。”
见他心情低沉,祁殊也不好再故作玩笑,“迟苏,我知道亲人离世和牢狱之灾没那么快缓过来,你这几日好好散散心,然后一定要撑起迟府,这才能保护自己。届时,你就不需要再说麻烦二字,而是我们该说了。”
迟苏稍稍抬起头来,酸涩发红的双眸与祁殊对视。
不再多说,祁殊和祁玙二人便出了房门。
猛地,祁殊感觉心下一痛,随即看着祁玙苦涩一笑。
刚说完那一番话,现在却让拼命压抑的伤感涌上心头。
白练,迟相……
渐渐地,眼前一片昏暗,已感觉不到四肢何在。
只听见祁玙一声声的呼喊,却无力回应。
将祁殊安置在床榻上,门外就传来子矜的声音。
祁玙反手关上门,特意走远了几步。
“殊公怎么样了?”子矜问道。
褐眸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后道:“无事,就是身子疲乏。”
子矜颔首后道:“二公子,我前来是问暗探一事。”
“怎么了?之前那些人败露了?”祁玙皱眉回首。
“并不是。新帝登基,宫中势必混乱,此时正是再次执行暗探计划的时机。自从韩思重那事以来,他借着周帝的势力在宫中处处压制,因此暗探计划一步都未敢动。现下祁府又重握大权,自然会轻松了。”说罢,子矜看向了祁玙。
祁玙想了想,点头道:“那你继续安排吧,以防万一也好。”
申时,屋子里有些热,祁殊感到背上出了一层汗,不舒服的翻了个身。
折腾许久,最后索性坐起了身。
——我这是怎么了?
一面回忆着,一面起身披起薄衫。
晕倒前眼前一黑的景象和祁玙的呼唤从头脑中一闪而过。
祁殊立刻抬起头来,“他应该急坏了。”
说罢,抬脚便朝东屋去。
途中,祁殊远远瞧见亭中一道身影,正临池而立。
不知怎的,只隐隐见着他的背影,就知他是祁玙。
祁殊歪头一笑,觉得有趣。
悄然靠近后,突然喊道:“二公子!”
祁玙的身子肉眼可见的一颤,转首轻轻看着面前这人得逞的笑容。
“有哪里不舒服吗?”
祁殊摇了摇头,随后坐了下来,“这么放松警惕可不像你啊。”
他一来,身边的空气仿佛都没那么闷热,语气也就轻快了起来,“你教训的是,是该防着你。”
祁殊耸了耸肩。
闲聊片刻,章桔从前厅穿过来,刚越过拱门,便看到亭中的二人,身子随即一僵。
平复心情后,故作无事疾步离开。
祁玙瞥到了这抹焦急的身影,然后道:“这几日我反复探知,我体内的孪生蛊已然死了。”
墨眸顿时溢出了高兴的神色,“真的?”
“嗯。”祁玙应声道。
托着下巴的祁殊,思虑一时,“怪不得躲在暗处的胡烟一直没拿这事来要挟。”
这时祁玙却没顺着此事聊下去,而是道:“是该把章桔送走了,她在府里颇为碍眼,不知何时会埋下祸端。”
祁殊刚应了声,又朝章桔离开的方向看去,“她刚出现时的反常举动和迟苏的那番话,确实让我对她有些在意。不过,现在确实要谨慎些。”
祁玙道:“等会我便让程老安排将人送走。”
“好。”祁殊转而道:“这几日可寻到了胡烟的踪迹?”
“宫中大乱时她跑了,我已经命良尤去寻了。”
“她这人狡猾,恐怕没那么好找。”
命令下了没半个时辰,章桔便被送出了城。
一头雾水的章桔坐在荒郊野外的树下,心里却还是有几分轻松快意的。
可没轻松一会儿,一股浓重药味飘入章桔的鼻腔。
紧接着,一张可怖的脸顿现眼前,章桔吓得往后退,直抵树干。
“老实点。”那人低沉暗哑的嗓音传来。
他将章桔捆住,背在身上,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吱呀……”添香斋二楼的房门打开。
章桔被一下扔在地上,稍稍一抬头,便瞧见了胡烟含怒的双眸。
果然,不等章桔说话,胡烟就骂道:“若不是宁都在祁府附近守着,你这个小贱人恐怕就跑了吧!”
“不……奴婢不敢。”
“呵,你还不敢?”转而问道:“为什么被赶出来?!私印呢!”
章桔叩首,而后解释道:“奴婢不知何处惹疑,没有预兆便将奴婢赶出来了……至于私印,奴婢被那些人防的紧,一直没能……”
“你这个废物!”说着,胡烟凑了上来,掐住章桔的脖子。
章桔费力的喘着气,“娘……娘……奴婢记得……”
胡烟适时松开了手,皱眉问道:“你记得什么?”
章桔捂着脖子猛地咳嗽,泪花儿从眼眶里落下来,“自宁都告知私印一事,奴婢便时刻关注着。奴婢虽没拿到手,但是曾见过一次,就是娘娘派人去夺私印之后。”
胡烟用怀疑的眼神瞪着她,“见了一眼,你就记住了?听说祁府私印繁冗复杂,经年不用。你居然记住了?”
章桔其实也很奇怪,但却肯定自己那一眼确实是记住了的。
“是……”
“你不是随便编一个唬我的吧?”胡烟眯起眼。
章桔猛地摇头,“奴婢不敢!”
胡烟又审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朝宁都道:“你去拿纸笔来。”
宁都颔首,退了出去。
笔墨皆具,章桔提笔描画。
最后呈现的是‘祁’字左偏旁,右边以蝶翅替代。
废了半个时辰,一处细节都不放过,精细的让胡烟相信这便是祁府私印。
胡烟拿起纸,看了眼图,又看了眼章桔,“我竟不知你有这本事,私印大小可知?”
“长宽大约皆为三公分。”
随后,胡烟将图纸递给宁都,“吩咐人打造一个出来,仔细着些。还有,不要让人发现。”
“是。”宁都应声后消失了。
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