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手臂上的活动块一个个弹起，在连续的金属弹跳声中，张露出隐藏在外表面下密布的动能装置。

米嗷双掌并指如锋，找了个电梯底板之间的缝隙，用力刺入进去。

想来在失去能源的一刻，电梯的备用能源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并没有及时对悬在空中的电梯进行制动。

这个电梯用来营造温暖氛围，贴在壁面的白色塑胶壁纸掉落在地板，底部的踏脚板都已经变形。

米嗷用力往上一掀，没有想象中的那股阻力，电梯的底板夹杂着和金属壁面剐蹭发出的刺耳声音，咚地一声撞在电梯的后壁上。

“啊，吵死了。”安娜不满地发出呐喊，刚才的声音让戴着耳麦的她饱受摧残。

米嗷抿了抿嘴，微微甩动了下双臂，两只臂甲上撑开的活动块，宛如细小鳞片一般尽数收敛，鳞片之间淡白色的光芒随着臂甲合拢的缝隙越来越细，来回流动，直至肉眼难以看见之间的白线。

这身暗蓝先锋军装甲的精巧，让安娜从翻开电梯底部的反射下看得真切，心头更是暗赞，虽然以往借着米嗷在机库磨合射击时不需要装甲的理由拿去研究过，但顶多拆开研究外置设备，内部的构造，感觉拆开自己就安不回去只能无奈放弃。

其实若是机库中的精密仪器再多点，安娜或许能制造个精度达到纳米层次的机械臂，这样什么东西她都敢拆开看看。

又到了凝视深渊的时候，米嗷顶着头盔的灯光半跪着不停张望下方的事物，一个探身，直接顺着掀开底板露出的洞口下去。

底下并没有多深，大概一人多高，应该是为了方便维修，下方仍然排布了一些电梯闸门开关和自上方而来的能量通路。

米嗷在四周敲敲打打，身后三面蜂窝层很实在，没有豆腐渣工程的模样，米嗷自己也觉得拿拳头砸墙，以身试水有着不少的傻气，但那阴暗环境下滋生的恐惧，迫使他本就神经质的脑子产生强烈怀疑。

米嗷面朝铁板，拳打脚踢，靠近建筑那一侧铁板承受不住米嗷的暴力相向，逐渐凹陷的中央直接弹飞，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蹲下身子的方口。

矮身探入，通风口的内部一股难闻的味道，这是长久没有通气繁殖的霉菌混合着一股生物死去的腐败气息。

米嗷心思一动，装甲的缝隙之间亮起一道薄层的防护，头盔内是一阵放气声，米嗷这才感受到呼吸的重要。

这股气体很是好闻，像是水蜜桃的芳香，似乎含有兴奋剂的成分，米嗷虎躯一震，觉得自己眼皮不再耷拉无力。

米嗷在这个管道里摸索了许久，同样，安娜的声音也消失了很久，通风管的下方有时候会开些圆孔，下面会有一个满是灰尘的风扇，中间是一层滤网，上面有几缕绒毛聚成的毛球，粘附在网上。

透过通气孔，米嗷的灯光从那圆孔中照下去躲避毛球，尽可能地看着下层的构造。

入眼便是有一人腰粗的管道和线缆，这些用钢架固定在地面上的线缆不断延伸着。

米嗷不停爬行，观察着线缆和管道的走向，直到他面前出现一个通风口向下的通道，这个口子正对一摊乳白色的壁面。

米嗷并没有选择下去，他攀身越过通道交叉口，从一旁下方的小孔中观察。

那乳白色的并不是壁面，而是一个水池，准确说是一些不明液体，像是牛奶一般，浓郁粘稠，仔细观察，米嗷的面甲自动缩放，那液体池内还残留着活性，从内部逐渐上升的气泡停留在表面，最后炸开，表面还有许多细微白色跳动的东西，像是电弧一般快速运动。

“安娜，你知道有储能作用的液体吗。”米嗷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知识库中没有记载，唯一的记录莫过于最有效率的固体微晶了，除了它还得是液态的，那只有石油？离子燃料？液态燃料？

米嗷心中默默排除这些性质对不上号的记忆，大多已经消失在历史中，连提炼方法都很繁琐。只有萃取凝聚出的微晶才有完美的使用效率，将物质完全转化为能量，这些都是知识库的记忆。

“你发现了什么？”

“一个乳白色水池，有电弧特性，输能管道都聚集在这里，像是遍布心脏抽血的血管一样。”

“有可能是古代人用来给池子底下能量块降温的。”安娜略微思考，又给出另一种猜测。

“你还记得上回从掠夺者抢来的罐子吗，内部是表现出液态天然气这种可挥发燃烧的特性，也许正是这种液体能量沉在下面，上方的溶液密度太低用来密封下层。”安娜又重新解释了下，似乎她尝试过用这种方式来保存掠夺者的蓝色液态能源。

“可惜没有试管，不然能取出一些来。”米嗷默默叹了口气，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并不是采样的时候。

“我准备给那蓝色溶液取名为以太，怎么样。”

“嗯。”米嗷对安娜自娱自乐的方式不置可否，除了那把梦中玫瑰，米嗷还真没对自己丢给安娜的东西上心过。

守卫者还是喜欢枪比较多一点，米嗷对那种威力更强的枪更钟情一点。

“以太，古代物理史上赖以思考的假想物质，用来强行带入光传播需要介质，它的哲学意义远比物理意义影响更大，我想，用这种蓝莹莹的能量命名来纪念那些在古代不断推翻以太理论，将它们旺盛的活力逐渐残杀殆尽的科学家们。”

米嗷自然想象不到一个痴迷于研究的女研究员脑海中的波澜壮阔，按照她的理念，科学优先，放在自己那个时代怕是只能沦为必须年薪百万，门当户对，择优嫁娶的剩斗士一组。

这么标致的美人，嫁给了科学，真是一点也不可惜。

“嗯，好，你真棒。”

大神经的安娜自然理解不了米嗷的强行敷衍，或许是文化差异让热情开朗的她感受不到这种话语中的小尴尬。

米嗷实在搜刮不出夸赞安娜对科学史颇有研究或是情怀深远之类的话语，他自小就没夸过人，动物除外。

在他心里，夸赞是留给那些不懂事的人或动物的，比如，警长，你终于学会用猫砂了，你总算活成一只猫了。他的语言就是毒药。

听着安娜在耳边讲述以太观念的提出到结束，米嗷仔细地探查其它位置。

通风管的通道大部分开口都是围绕那个水池周围的设备，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环，米嗷怕了整整一圈，直到眼前再出现那个向下的洞口才发现。

这个路口还有一条通路，米嗷小心地翻过敞开的通道口，朝着最后一条路蹲行查看，这个通道口有不少连接的金属杆子，下方

直接连通机器，是散热棒确认无误。

右侧有一个分支，是一个房间，下方是一个超大型终端，米嗷不停从下方的小洞中调整自己光源的角度，依旧看不到这个终端显示仪器的边缘。

探查了一段，米嗷认为不应该错过最后的通道，又折返看了眼通道的最尾端。

被封锁住了，有几层严实的滤网隔绝了视觉，米嗷将它们全部拆除，这些积攒着灰尘，堵死滤网滤孔的脏物在米嗷的暴力下也进行着反击，试图沾染或者钻入米嗷的装甲，但都被聚集的静电和流转的波能能量清除。

将这些带着灰尘的滤窗压在身下，还有一扇与通道焊死的栅格窗，不过没有必要再将它踹下了，从那些合金条之间的大缝隙中，已经能尽窥下方对全貌。

这是一个竖直作用的风洞，从探照灯投射的光芒中米嗷能清晰地看出整体是巨大的圆柱内壁，用一段一段的金属圆筒焊接而成，下方是一只巨大的风扇。

米嗷仔细观察了一眼，中间的圆筒柱子应该是拥有另一个风扇。

外层的风扇在带动整个地下设施空气循环的同时，将外部的气体吸入地下，并储存在下部分加压，这些空气的储存位置应该是在下方，裸露在外的叶片下是有一段储气室，而金属筒柱内部的另一个风扇应该是反方向运动，将风扇下储存的气体吸出，加压推出，形成制冷的作用。

可是它要为什么制冷呢，米嗷的脑子中不停思索，米嗷想着那被自己拆开查看的一房间终端，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这是一片黑暗的区域，一束光照射在终端机的面板上，面板上磨砂黑的屏幕在光源的闪烁下灰蒙蒙一片。

在这黑暗中传出一道猛烈的撞击声，紧接着是金属框架砸在地上的声音。那道白色的光柱给这一直幽闭黑暗的环境带来了一些生气，它在空中不断抖动着，又时而扫过周围，似乎发现了什么落脚的地方，从空中晃动着落下，从贴近地面的地方稳稳停住，继而逐渐上升，停留不动，静静地散放着光辉，光柱里是不断飘起舞动的微尘。

米嗷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玻璃门打开着，一台机器，几乎占了半面墙壁，，而从上方以及左边有序排列的电闸中排着繁多却很整洁的线路，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员整理得很是细心，这种整齐的艺术感像是女孩不打卷的长发，再用一根简单的红绳束起，治愈了米嗷轻微的强迫症。

“这是一个超大的，混合能量通路功率分配控制终端。它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连接上能源。”安娜终于展示出了她的学霸功力，似乎在金属很少，没有屏蔽的地方，她才能一如既往地说话。

米嗷出门看了看，走廊依旧是漆黑无比，不过正对眼前的一幕让米嗷很是震撼。

在气流通路管道中的匆匆一瞥，米嗷以为那个乳白色池水只有通道口那么大，没想到在他面对的透明玻璃后是一个大澡池，池边是向中心聚拢的斜坡，有几根粗大的管道通入其中。而在那周围的的管线几乎都和这个池水有关，能量流动的管道深入地下。

而在那池水的周围是一堆树立起来的黑色箱体，像是冰箱，又像是林林立立的一排排棺材，望不到边，超过了探照灯能探明的区域，似乎这一层的空间有无限大，那些树立的黑箱像墓碑一样，面向米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