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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李稚鹿这么一说，陶艺和胖子都呆了一下。胖子久居尔都从未涉足远行，虽对此事从未听闻，却为世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而震惊，呃了一声，问道：“难道我和丫头的梦灵验了吗？”

陶艺对这个故事早有耳闻，神情凝重的望了一眼西边，伸出一根手指朝下绕了一圈：“我们现在就在巴陵。那所废弃的地牢就在离此处不远的洞庭湖畔，传闻是周朝时用于关押死囚所用，但是这个地方很诡异，诡异得不像寻常牢狱，因为出入牢狱的并非衙吏牢吏，没有官家看管牢中死囚，反而由一批不知名的郎中常驻管押。在周朝的时候，那所牢狱就远近闻名，由于牢狱中时常传出怪异的牛马嘶叫，被巴陵当地人称为‘梦泽地狱’。”

李稚鹿见胖子和地魁星都张圆了嘴，就接着陶艺的话茬继续解释道：“巴陵地属南方，周齐大战时，整个巴陵都在周朝版图之内，巴陵的太守也是周官，当时齐太祖和契丹人联袂南下吞并周朝版图，途经巴陵时，却遭到巴陵太守的顽强抵抗，周人守城，契丹人和孟禛则攻城，围巴陵十月而未能攻陷，直到十月后巴陵陷落，齐兵和契丹兵闯入巴陵城这才发现，城里能吃的全都吃完了，就连老鼠和蟑螂都被吃得干干净净，战死的守城周兵也都被。。。咳咳，这个就不说了，当时巴陵太守为了拖延齐朝兵勇和契丹人，居然奋不顾身将整座巴陵陷入必死绝境，十月围城之中，巴陵所有武夫纷纷汇聚巴陵城中顽抗齐朝兵勇，连同这些武夫，还有巴陵三十万守军，破城之际，三十万守军死得只剩三千，万余巴陵武夫全部死光一个没剩，不过还没完，巴陵太守独活下来，带着三千周兵弃城远逃，逃到了洞庭湖畔，将梦泽地狱中关押的死囚全部放了出来，他想用这牢里关押的千余死囚抵抗齐朝兵勇和契丹人，但是他没想到，当他打开牢狱大门之际，从牢里跑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群怪物！”

胖子大惊，地魁星也因害怕朝胖子怀里缩去。

李稚鹿继续说道：“那群怪物刚从牢里跑出来，就将巴陵太守连带三千周兵啃食殆尽，之后这千余怪物散入民间，但凡看见生人就扑上去啃，不过那时巴陵境内早就没什么百姓了，所有百姓都被迁入巴陵城中守城了，那时候巴陵郡内无论男女老少纷纷从戎上阵，才凑足了三十万守军，不过这三十万守军大半都是充数的百姓，最后死得也没剩多少人了，所以，那群怪物闯入民间也没祸害什么人，只是山里的野兽被咬死了许多，之后，这群怪物闯进了被齐朝兵勇占领的巴陵城，我的天呐，那可真是一副恐怖的场景，数万齐朝兵勇惨遭这些怪物屠城，就连骁勇善战的契丹铁骑也被啃得缺胳膊少腿，一时之间，刚打下来的巴陵城被他们抛弃，转而挥军北返，直到半年后这才从新踏足巴陵。”

胖子问道：“半年后返回巴陵，那些怪物还在巴陵吗？”

李稚鹿摇了摇头：“都不见了。”

地魁星弱弱的问：“都去哪了？”

李稚鹿说道：“那一年我才几岁，有一天掌教号令门内长老进行了一番商榷，商榷之后，掌教就带着门内长老下山了，后来等我稍稍长大才知道，他们当年是南下巴陵去了，那一去，死了门中许多长老，损失非常严重，不过好歹把那帮怪物歼灭了。”

胖子惊骇问道：“那帮怪物怎会如此厉害，就连武当的长老也有去无回！？”

李稚鹿蹙眉道：“可能是门中损失巨大，整个武当都沉浸在巨大悲痛中，这事就变成了不许他人揭开的伤疤，慢慢的，就成了讳莫如深的禁忌，谁也没说起过那件事的细节。但是民间对此事却有说法，他们说那牢狱通着地狱，加上洞庭湖古称‘梦泽’，梦泽地狱因此不胫而走，而那千余怪物其实是来自地府的阴兵，不过百姓大都喜欢对神秘莫测的事百般幻想，说是地府阴兵也欠缺证据，这事在坊间流传颇广，截止今日成了让小孩子听话的吓唬话，于我们出世门派中始终不再说起。”

胖子再问：“那些怪物都长什么模样？”

李稚鹿站起身来，将手抬于头顶：“比我高很多，起码有两个我这么高，有些有三条手臂，有的有四条手臂，其中有一个最厉害的，有五条手臂，就是那个有五条手臂的怪物，杀了我武当许多长老，这事我还是听鲁道公说的。”

胖子和陶艺突然啊了一声，胖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陶艺则呆呆的看着胖子。

李稚鹿不解，见他俩一惊一乍，显然有什么事，于是向胖子问道：“董老板，怎么了？”

胖子呆在那里自言自语：“我的眩晕和丫头的鬼压床，这种异象。。。看来果然和我们有关系啊。。。”

李稚鹿只觉得云里雾里，看向陶艺：“陶掌教，董老板在说什么？”

陶艺就对胖子说道：“李道长不是外人，你拿给李道长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新的发现。”

胖子点了点头，朝堆放行囊的地方跑去，不一会儿折返回来，手里握着一块棉麻质地的唐噶，递给李稚鹿：“李道长，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你帮我看看这画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李稚鹿捏了捏棉麻，又看向棉麻上的那副画，初略一看就疑惑的嗯了一声：“这画是唐朝的风格。”等他细细往图画上一看，就抽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道：“这。。。这人的眼睛。。。这人的眼睛里怎么一点人性都看不到！？这世上哪有这般冷漠的眼神！？”

胖子和陶艺都安静的等着他，等他有什么新发现，所以都没做声。

李稚鹿又端详了好一阵子，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八条手臂。。。手里拿着玉如意，八品莲花，鬼面盾牌，降魔杵，香炉，和。。。嗯？这是什么？是颗人头么！？”

胖子和陶艺继续等待着。

李稚鹿把眼睛凑近了那颗被‘八臂哪吒’提在手里的人头，细细端详之后，顿时毛骨悚然：“这是。。。这是鲁赞的头颅！？”那一刻，他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显然，这是个足以让他恐慌的发现。

“鲁赞？”胖子忙问道：“鲁赞是谁？”

到底是陶艺见多识广，问李稚鹿：“你确信这是鲁赞的头颅？”

李稚鹿忙点头：“我曾在《格萨尔王》一书中看到过关于鲁赞的记载，见这副唐噶极具唐时吐蕃风格，顺着思路往吐蕃想了一想，就发现这颗人头长得很像《格萨尔王》里描绘的鲁赞。”

陶艺说道：“李道长，你好像说的不对吧？在《格萨尔王》当中对鲁赞的描绘，那可有九颗脑袋，你凭这么一颗脑袋，就断定他是鲁赞，为免有些草率吧？”

胖子在一旁傻傻的看着，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说些什么：“我说二位，你们两个看的书多，懂得也比我多，但也别把我晾在一旁啊，这唐噶可是我的，你们先别顾着争论，先为我指点迷津才是重中之重啊。”

见李稚鹿还在和陶艺没完没了的说着，地魁星悄悄拉了一下胖子的衣袖，低声说道：“主子。。。以前师父和奴婢说起过鲁赞。”

地魁星所谓的师父，便是胖子的生母，也是曾经的魔教大档头。

胖子一下兴高采烈，忙问地魁星：“我娘怎么和你说的？”

地魁星说道：“师父说，在唐朝和宋朝之间有个五代十国，那时候吐蕃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吐蕃的北疆出现了一个魔国，有很多厉害的魔鬼，没事就喜欢到草原上去吃人，而那个魔国的国王，就叫鲁赞。”

胖子点了点头：“那这个鲁赞和我那棉麻上的八臂哪吒有什么关系呢？”

地魁星喃喃道：“主子难道没发现吗。。。鲁赞的头颅。。。被八臂哪吒提在手里，说明八臂哪吒杀了鲁赞。”

胖子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看把假人他们认真得，哼哼，小题大做。”

地魁星忙说道：“主子，你千万不要觉得这个鲁赞很弱啊，鲁赞是魔国的国王啊，他手下有十二位魔将军，我们在龙虎山看见的那头象魔，就是十二魔将军之一。”

“啊！？”胖子大惊：“踩死罗老三的象魔，是这个鲁赞的手下？那。。。那这鲁赞究竟得有多强啊？八臂哪吒能杀了鲁赞，说明。。。这。。。这八臂哪吒不是强到天上去了么！？”

地魁星也是一知半解，被胖子这么一问，也犯起了嘀咕。

胖子没办法，还是只能寄希望于陶艺和李稚鹿，忙朝他俩看去，他俩还在争，李稚鹿说道：“陶掌教请务必相信我，我之所以断定这颗脑袋是鲁赞的脑袋，是因为我看的那本《格萨尔王》是有贴画的，那本《格萨尔王》一直放在我武当山的藏经阁里，起码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那本《格萨尔王》是五代十国问世的，虽说不是手写本，但也非常真实，在那本书的贴画里，鲁赞就是这个模样。”

陶艺也不想和他杠，点了点头，只回了他两个字：“好吧。”

胖子见他俩说完了，就问李稚鹿：“李道长，那八臂哪吒为什么要杀鲁赞呢？”

李稚鹿茫然的看着胖子：“董老板，您还没明白么？”

胖子云里雾里，心说我明白什么了？

陶艺就为胖子开脱：“李道长别太认真，胖子没看过《格萨尔王》，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他吧。”

李稚鹿点了点头，看了看陶艺和胖子的表情，一时尴尬起来，挠了挠后脑勺，赔笑道：“对不住，我太激动了，失态了，失态了，还望二位见谅。。。”

陶艺摆了摆手，示意他没必要赔不是，争辩得面红耳赤的人到处都有，你至少没口沫四溅就很好了。

李稚鹿道歉后，提着棉麻把那副八臂哪吒图展了开来，指了指那颗被八臂哪吒抓在手里的头颅，对胖子解释道：“董老板，这是鲁赞，是北疆魔国的魔王，他手下有十二位魔将军，皆是非常厉害的魔鬼。董老板可能有所误会，以为是这个有八条手臂的怪物杀了鲁赞，其实不然，真正杀死鲁赞的，是传说中莲花生菩萨转世的格萨尔王，自从魔国出现以来，吐蕃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上天有好生之德，降下格萨尔王带领吐蕃百姓远征魔王，最终由格萨尔王亲自斩下鲁赞首级，结束了吐蕃长达百年的魔乱。”

胖子哦了一声：“照李道长这么说，鲁赞的头颅是被格萨尔王斩下的，那这颗头颅为什么会被八臂哪吒提在手里呢？”

李稚鹿很有耐心，不厌其烦的对胖子解释道：“其实像党项、契丹、吐蕃这类人，他们不像我们齐人，比如说吧，我们大家伙都是契丹人，我李稚鹿在沙场上战死了，你又不能驮着我的尸身回乡安葬，怎么办呢？就割下我的头颅，把我的头颅带回家乡安葬。所以，我萌生出两个猜测，第一个猜测，这个八臂哪吒是鲁赞的臣子，格萨尔王砍下鲁赞的头颅后，这个八臂哪吒就把鲁赞的头颅带回故乡安葬。”

胖子呆呆的看着他，见他停了下来，就问道：“那第二个猜测是什么呢？”

李稚鹿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那个八臂哪吒：“董老板，陶掌教，你们或许不认识它，但是我看过有贴图的《格萨尔王》，所以对这张脸有些印象，董老板或许不知道，但游历过天下的陶掌教一定知道，在唐朝的时候，有一副画从吐蕃传入大唐，那副图传入之后让整个大唐都为之震惊，那就是《镇魔图》。”

陶艺一听到镇魔图三字，顿时愕然：“可是将魔母镇压在吐蕃大地之下的镇魔图！？”

李稚鹿点了点头，额头上渗出汗水：“那魔母饿时摘星而食，渴时截江而饮，困时依昆仑而眠，闲时屠生灵而乐，它太巨大了，巨大到躺下来可以拦断整个吐蕃，那时吐蕃皇庭为了击杀它，出动了千军万马，可每次讨伐都是失败而归，直到后来，他们从天竺请来释迦牟尼的八岁等身金身，加上数百位佛门大德以虹化起愿，这才把它镇压到了吐蕃的地底，并在其手脚关节之上修建了十二座佛庙，形成十二根不移之钉，将魔母永远钉杀在吐蕃大地之下。而镇魔图，刻画的正是魔母被镇压的画面。”

胖子就问：“你是说。。。八臂哪吒就是魔母！？”

李稚鹿点头：“魔厉不厉害，就看他有多少条手，手越多的就越厉害，传闻最强的魔就是这魔母，有八条手臂，这不是什么八臂哪吒，它是魔，最强的魔！”

胖子又问：“那。。。它和鲁赞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李稚鹿耐心解释道：“唐朝时，魔母被封印，唐朝之后的五代十国，魔国才出现，说明魔母被封印之后，才有了鲁赞统领的魔国，而魔国出现的原因，我想，应该是想拔掉不移之钉，把魔母从封印中救出来，十二个魔将军对十二座佛庙就是最浅显的证明。而鲁赞和魔母的关系。。。我猜测，鲁赞应该是魔母的儿子。我再打一个比方，加入我在沙场上战死了，董老板你很重视我俩的袍泽感情，于是把我的头颅割下来，随时带在身边，让我的头颅一直跟随你征伐沙场，因为你觉得，你在沙场上杀敌，我也能亲眼看见，你要我亲眼看见曾经的敌人死在眼前，你要我俩共同建立军功。所以我的第二个猜测，就是魔母带着儿子的头颅征战沙尘，想让儿子看着曾经的敌人死于眼前。”

胖子、地魁星、陶艺都陷入了沉默，都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李稚鹿打破沉寂：“如果是第一个猜测，就不足为虑，因为八臂哪吒不是魔母，而是魔国臣子，他要把鲁赞的头颅带回家乡安葬。但是。。。若是第二个猜测对了的话，八臂哪吒就成了魔母，她带着儿子的头颅征伐沙场，说明。。。魔母的封印就要解除了，她将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