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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曾经的未婚夫妻四目相对，对而无言，周围好像有一种无声的异样感环绕着。

不多时，杜若的理性被无声唤醒，她飞快转向左手边的窗户，继续望着玻璃外面，背着孔齐东，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眼睛不受控般接连不断地垂直下落，身体也随之开始有点微微抖动。

杜若咬紧牙关拼力抑制，却收效甚微。她想擦拭，只要一抬手，无疑就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暴露于人前，引来的只会是轻视和鄙夷。

杜若装出一副被窗外迷住的样子，看来看去的。脖子动来动去，只为脸下边缘能蹭到一点衣领擦几擦。

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孔齐东。

孔齐东皱一皱眉头，不耐问:“你哭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出口，被人揭穿的窘迫像一把钢刀直接斩断泪腺的阀门，杜若的泪水像决堤似的顷刻哗哗外涌，滴湿了靓丽的绿色连衣裙，衣服胸前直至裙摆湿处斑驳可见。

即使如此，孔齐东的问话，杜若依旧不敢怠慢，

她快速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深呼吸一下把泪水用力咽回去，转过脸来时，面上只剩下隐约的泪痕。她憋着哭声，回答孔齐东:“没，没有。可能是车里太闷了。”

一时情急冒出的借口拙劣得太过明显，杜若答得语无伦次，孔齐东意味深藏地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再多问一句。

杜若知道孔齐东会有此一问，只是因为孔齐东厌恶同处一个空间内的消极气氛，所以只要杜若眼泪休止，自然就不会多问与他无关人和事。

孔齐东和杜若一路上再没有任何交谈，车子抵达孔园后，李慧怡见他俩分别从同一辆车的左右下来，可想而知脸色不会好到哪里去。

杜若只觉得又委屈又无地申诉。难过之际，一只手忽然被握紧，好像在给以她力量，杜若转身，其实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孔齐姝拉住杜若的手，对着杜若会心一笑，仿佛在给杜若力量。姐妹两人牵着手一同进主屋。一家子平安归来，孔老太太甚是欣慰。老人家年纪越大，期盼地越不多，在佛前求的最多就是一家平安，健康。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挨个问候老太太。

之后，李慧怡说要跟老太太谈谈关于孔齐东和方芷瑜订婚的有关事情，便扶着孔老太太回了房间。

少了李慧怡的在场，孔齐姝和杜若自然多了，她拉过杜若，亲切又有点神秘笑着说:“小若，到我房间来。”

“终于回家了，还是家里好。”进门的孔齐姝就着沙发塌直接就倒下去，一个女工跟着两姐妹进来，双手拉着齐姝的行李箱，一边一个。

“我自己整理就行了。你出去吧，把门关上！”女工听从齐姝的话，走出去时轻轻地带上门。，刚躺下的孔齐姝又迅速起身，跑过去蹲下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小若，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买的衣服，喜不喜欢？”杜若走过去一看，暗红色的行李箱里各种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衣服，裙子，还有裤子，统统都是全新的，连吊牌都还挂着。

“哪一件？”杜若问。

“全部。”

杜若有点不敢置信，惊道:“姐姐，这一箱东西全是给我买的啊？”

“是啊。喜欢吗？”孔齐姝丝毫无异，用手把上层衣物掀起来，好让杜若也看看底下被压着的美衣美裙。

杜若有些受之有愧，道:“姐姐，你应该给自己多买点，不用给我买这么多，我什么都不缺的。”

“傻丫头！”孔齐姝眼睛一眨，好像想起了什么，拿过手挎包，在里层一个暗袋里找到两个小红布袋，解开布袋的蝴蝶结，每个布袋里分别装有一个吊坠。

齐姝一手吊着一个展示给杜若，愉悦地说:“我在吉隆坡关帝庙求的平安符，你一个，我一个。”

杜若受宠若惊接过，孔齐姝对她好得有点不寻常。杜若开始隐约担心，不会是失恋导致齐姝出了什么问题吧。按说失恋的人不是应该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吗？怎么齐姝却反其道而行？原以为需要她舌灿莲花，动之以情安慰的齐姝，不仅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意外地送给自己这么多东西，关于林子谦更是半句都不提。

杜若若有所思地接过：“谢谢你，姐姐。”杜若看了一眼平安符，笑着感谢齐姝。

孔齐姝伸出一只手包住杜若拿着平安符的手，眉毛微微撑起，假意嗔道:“谢什么呀？我是你姐姐。”

杜若腆笑，孔齐姝用手扶了下杜若的头发，脸上露出微微的愧疚，看着杜若的眼睛低声说:

“小若，你知道吗？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只有自家姐妹才是最亲的。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只有你，才是我最能放心哭诉的对象。我有那么多朋友，但是真正值得我信任的只有你。”

杜若被孔齐姝说得微微动容，回握齐姝，附道:

“当然。我最亲的人也是姐姐。”

孔齐姝听后，笑意更甚，赶紧催杜若继续看她静心选购的东西:

“快来看看，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这是衣服，“丝巾，你看，这个颜色跟你很配吧！”

杜若拿到手里比了比，真心欢喜:

“真漂亮。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孔齐姝朝杜若手中的丝巾一扬下巴，自信满满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就觉得很衬你，心想你系上它的样子一定美。”

她又往箱子里翻了翻，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好似还有什么意外惊喜送给杜若。

孔齐姝的手在衣堆里进出了几趟，最后摸到一个箱角落，面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她摸索的手从里面拿出时，手里多了一个红色方体的盒子，而后直接塞到杜若手中，说：

“小若，这是奶奶娘家二姨婆送给奶奶的，爸妈箱子都装满了，非要往我箱子里塞。你先去把这个拿去给奶奶，我要冲个凉换件衣服，待会过去。”

杜若听从孔齐姝的吩咐将方形盒子交给孔老太太，来到孔老太太的房间外，门边居然有一条细缝，房门虚掩着。她抬手正欲敲门之际，忽然听到房间内人声响起：

“慧怡，小若又没犯什么错，我们怎么能无缘无故就把她赶走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杜若的心往下一沉，半空的手已经快要触到门了，又徒然放了下来。

“妈妈，您别误会，我怎么会赶小若走，我只是想让小若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等齐东和芷瑜婚礼后，再搬回来。您看……”

“不行”孔老太太一口打断：“这不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这么委屈小若，你让我到了九泉之下，怎么去见你们爸爸呀？”

“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谁让小若坐过牢，有案底呢？我们自己家里人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可以不计较，可是其他人呢？齐东和芷瑜的婚礼现场必定会邀请到中马两国商界，政界很多人。且不说人家知道了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就是兆头也怕会不好啊。这可是我们家下一代的办第一场婚礼，能尽善尽美当然是最好啦。”

“慧怡，小若虽然不是我们家嫡亲孙女，但毕竟也叫了我二十年奶奶，叫了你二十年的妈妈，把她赶走，我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她现在这么乖巧懂事，每天对我嘘寒问暖，你们不在的时候，多亏有她陪着我才不那么寂寞。所以，我还是不能同意。”

“妈，你身体不好，千万别激动。慧怡，别说了。”杜若听到孔易和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李慧怡的声音：

“妈妈，是我不好，你消消气。其实也就是芷瑜的父母比较信风水，所以才私下里和我这么一说的，不过，这决定权肯定还是在我们这边，如果您不同意，就当我没有说过。请您不要生气，好吗？

“是啊，奶奶。您不要生气，没人赶她，您尽管放心。”这话，杜若听到第一个音起，就知道声源来自孔齐东说，他的声音从未在杜若的梦里完全消弭。

“齐东，你给奶奶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也不想在你的婚礼上看到小若？”

沐浴后的齐姝洗去了一身尘埃和疲惫，神清气爽地换好居家服后，也去了孔老太太的房间。她走出楼梯拐角，远远地看见杜若背着自己，立于奶奶的房门外，心启戏弄之意，轻手轻脚一步一步迈近，离到杜若三两步之距时，倏地一下前跃，直接扑向杜若。

“喂！”杜若毫无防备，本就惶恐的心被齐姝的“意外惊喜”震得魂飞魄散，握着盒子的双手在意识涣散间失去了原本的力量，随之，齐姝撞上杜若的一刻，红盒子应声落地，接连

“哐当”破碎声在地面响起，一截一截玉镯残体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杜若的脚边。

杜若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孔齐姝见了也知惹了祸，但不至于害怕，不过一个玉镯最多被骂几句。

门外玉器破碎的声音穿透门板，房间内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出来探个究竟。

孔齐姝见玉镯碎了，担心杜若受到责难，首当其冲就先把主要责任给揽了过来。她急忙上前一步对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奶奶解释道：

“奶奶，对不起，我刚看小若在前边，想开个玩笑吓吓她，忘记她手上拿着二姨婆送给你的镯子，小若被我一吓，手里一抖，手里的镯子就不小心掉地上了。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面对眼前的场景，三个长辈脸上不约而同呈现出隐隐的不自然，此时的孔齐姝并不知晓长辈们脸色异常，并非惋惜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翡翠碎段，而是都在思考着同一件事——杜若究竟在门外停留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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