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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许楚不过十三四岁，正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怎么做得到和凶手搭上线？

况且，即便那时候的许楚对于药剂研究，也不会比现在的高婧多了解些什么，而影片里，凶手已经可以使用成熟的药剂了。

在十年之前。

高婧摘下耳机看向方树见，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部分，那他为什么还对许楚这么警惕？

可看他的反应，明明也是最近才知道许楚的经历的，甚至是许楚杀人一事，也是现在才知道。

难道许楚身上还有什么疑点？

审讯室内，苏展和面无表情的冷声道：“那你怎么解释你现在的研究样品，与连环案中频频出现的药剂成分大同小异的事实？”

“我的研究样品？”许楚诧异的问了句，然后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不可能，我没给别人看过成分报告……”

“可它就是出现了。”苏展和不错眼的盯着许楚，句句紧逼，“你的研究还有谁参与？为什么研究人员名单上有一个人用的是化名？”

许楚看向苏展和，摇头笑说：“因为他身处利益机构，要是实名参与，我们的药剂就没办法以亲民的价格去跟药企谈合作了。研究出新型药物，如果卖个天价，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那还有什么意义？”

“他是谁？”苏展和没有接许楚那些话，冷声问。

“抱歉，这和我自首的相关调查没有关系。”许楚也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的说。

“不知道苏展和戳着许楚什么痛处了，早些时候苏展和的问题犀利狠辣，我都听不下去，许楚都还能平静的回答，没有冷过脸。”站在一边的梅子叹了句，对苏展和的心狠凉薄有了新的认识，忍不住也分了一副耳机。

高婧听着，却是对许楚的冷静自持有了新的认识。

他已经将过往的苦楚熬成了稀烂的糊，所以重新审视的时候，即便觉得不适和厌恶，但已经做到释然。

这些需要别人用一辈子甚至是死亡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已经在做到了。

许楚……真是一个尤其强大的人。

“即便跟你的案子无关，你也有义务配合公安机构的调查。”苏展和并不在意许楚的冷脸，他盯着许楚的眼睛说，“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警官，我不知道他是谁。”许楚平静的回答，“我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雏形已经有了，我要做的是改进和临床试验而已，你问的那位化名的先生，是最初的研究者，距今已经有十三四年。上面的博士都不知道这位先生，我又怎么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梅子嘟囔了句，“信息化社会，还真能有找不到出处的人？”

高婧没有搭话，显然，苏展和就是和梅子一个想法：“信息化社会，既然是利国利民的项目，会不留下信息登记？这可是药物研究，不是什么慈善活动。”

“或许，你们可以问问研究所的管理者。”许楚耸肩说，“我只是改进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并不是项目的早期管理者。”

不知道为什么，许楚温和下来，服了软，高婧反而觉得不太对劲。

像是……有意在避开苏展和的锋芒。

然后高婧就看到苏展和旁边的警员指了指手表，告诉苏展和时间已经够久了。

“距离许楚自首开始审讯到现在，已经七个多小时了。”秦科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算是高强度审讯。”

高婧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许楚不会这么容易被移交给检察院了，苏展和在管连环案的事情，而且目前看来，他怀疑许楚有更深的牵扯。

与连环案有关的。

同样这般怀疑着许楚的，还有她身边这位。

一直沉默不语，只从她的耳机分了一副耳机出去的方树见。

“你在想什么？”高婧侧首，隔着灰白色的耳机线看他。

方树见像是才回过神，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甚至，高婧在他脸上看到了淡淡的阴郁。

即便转瞬即逝，但高婧依然看得清楚。

“怎么了？”高婧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又转头看了审讯室内一眼。

苏展和跟警员已经准备撤出来，许楚挺直的背脊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面上的表情却更加冷凝，显得格外戒备。

“他在隐瞒。”方树见笃定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看了高婧一眼补充说，“也许。”

高婧没有反驳，却说：“这会妨碍我们帮助他讨回公道吗？我觉得不会，因为无论他在连环案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都不会侵害他本该有的人权。”

“一码归一码，我知道。”方树见摘了耳机，看着高婧的眼里却有隐忧，“但别人会这么想吗？”

本身许楚就有错，他杀了人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现在又加上连环案的牵扯，会让检察院更加不信任他。

还没有和许楚会面，也还没有开始争取他的权益，一切困难就已经悉数而来。

高婧在开门声中看向苏展和，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各自偏过头。

“我没办法这么快提交资料给检察院。”苏展和说。

秦科咳了声，打圆场说：“明白，只是最好也别拖太久，连环案的事情跟许楚关系不会太大，就算是想要线索，也可以在解决李家的事情之后。”

“我怕拖的时间太长，李家那边会有变故。”高婧嗯了声表示赞同，然后看向苏展和，心平气和的解释说，“许楚在帮李耀阳，就站在了李楚峰的对立面，现在李楚峰已经失去了继承权，他如果知道照片出自谁手，恐怕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苏展和闻言看了高婧一眼，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我尽力。”

似乎这样，两人之间的矛盾就暂时被放下了。

目送苏展和走远后，高婧看了审讯室一眼问：“最多会扣多久？”

“不会超过一周。”秦科说，“许楚的配合态度很好。”

但愿这一周不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高婧和方树见最后还是没有见成许楚和他的律师，在监管期间，是杜绝他人探视的，即便是所谓编外人员，也得遵守规则。

只能等到案件移交给检察院之后。

“我有些心慌。”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切太快了，像是背后有人在推着他们往前，那种被人安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高婧却束手无策，甚至只能顺应那个人，因为她的确……必须这么做。

即便知道会是谁的局，也必须这么做。

高婧这样想，方树见又是怎么想的？

坐在副驾驶座上，高婧看了方树见一会儿，认真的问：“你到底为什么会怀疑许楚？明明没有来由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