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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方树见才说:“如果是私人情绪,我当然恨他,我的父母是正义之士,他们一生都在为了公正而殚精竭虑,偏偏,凶手利用他们的善,让他们落得那样的下场,我怎么可能不恨?”
“但如果不看这些,我只是一个查案的人,那我倒是可怜他。”
方树见与高婧对视着,渐渐的扯出一个笑来,一半的面容因为头顶上灯光的原因沉在阴影里:“在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冲动犯案,又因为偏激杀人,于是多年之后,他始终待在无光之渊,出不去,也不能让人进来。”
这话里像是带着蔑视一般的嘲弄。
高婧知道他说的是灭门案和纵火案。
一个人的一生,就毁在那一年,偏偏无可挽回。
若是没有私情的话,高婧也觉得凶手可怜,也觉得恶人可恨,但凶手一开始就错了,他不应该怀疑这个世界,也不应该觉得世上再无正义,最不应该的,是他自己要做那个维持正义的审判者。
到头来,他只是刽子手,和莫如张奇之流一样的恶人。
多让人叹惋。
他明明可能是个好人。
“我永远不会做他那样的人。”方树见突然道。
什么?高婧闻声看向他,有几分诧异,又有些懵懂。
方树见却往前倾身,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之下,眼神执拗又坦然。
然后,他微微抿着唇,严肃而认真的说:“我和他不一样,我绝对不会为了报仇,让自己成为永远得不到救赎的人,我知道我是谁的儿子,我知道我父母是死在什么样的人手里,我知道我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绝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所以,你别担心。
高婧剔透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水光,一会儿后,她垂眸嗯了声:“我信你。”
她始终还是愿意信他的,无论是什么,她都相信他有分寸,也有自己的思量,他和凶手不同,他生长在警官家庭,除了当年个别的不好言论之外,他始终都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救过多少人,主持过多少正义。
他是热烈的光。
让黑暗无处遁形的光。
方树见不会让晦暗蒙上父亲的名字。
但他始终在瞒着自己许多事。
高婧一般不会在深夜醒来,但睡前想了太多关于凶手的事情,导致梦里纷纷杂杂全是沉重的,睡睡醒醒太多次,困意还没有口渴的感觉重,于是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准备去客厅倒水。
为了不打扰自己的睡意,她连灯都没打开,鞋也懒得穿,就想着喝口水好继续睡。
结果她刚刚打开一点房门,就看到了屋外调暗的灯光,方树见正背对着房门坐在懒人沙发上看资料。
矮桌上堆叠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纸张,显得任务格外繁重。
这都几点了,怎么……
高婧正要出声,突然听到方树见道:“我怀疑凶手是医生。”
紧接着,另一道因为电波过滤后有些失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医生?当初心理组那边也有列过凶手职业,其中有医生,但是后来被否决了。”
不是自己在看资料,而是远程连线?
连线秦科?他俩不是处不来了吗?
方树见此时问:“为什么?”
“如果是医生当然还是用手术刀或是医学知识杀人才有安全感,这个凶手可没有,他杀张奇的时候是让他失血过多而死,手段狠的和屠夫一样,后来的纵火案……也是为了尽可能少的留下证据,以及最后的烂尾楼案子,和杀张奇的时候很像,就是没有医生的特征。”
这个女声是……梅子?
“不是符合心理侧写吗?他知道这些是罪行,就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东西出现在那。”方树见又说,“孤儿院里有谁是医学生吗?能查出来吗?”
梅子叹息:“话是这么说,但也太草率了……”
“我尽力。”秦科直截了当的打断梅子。
同样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的还有方树见,他道了谢说:“辛苦了,还有我跟你说的人,他叫刘楚,似乎也是哪个学校的实习生。我发给你的证件照看到了吗?”
“看到了,不过你查他干什么?”秦科嗯了声问。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曾经见过一面的人,如果是的话……我要知道他在哪实习,实习内容是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秦科不太理解:“这个人有问题?”
“要你查了才知道。”
方树见不依不饶,又不愿意先透露,秦科也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说:“我总觉得越到后面,你就越冷静,从容到让人觉得你似乎已经洞悉了什么。”
沉默一会儿后,方树见说:“是有一些头绪,但还需要佐证。”
“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查这些不相关的呢?直接揪着那个人不就好了?”
方树见摇头说:“就像梅子说的,不能太草率,必须一点点顺着线索去,要是先入为主,恐怕会适得其反。”
“我倒是觉得你只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后一把将凶手拽出水面。”梅子嘟囔道。
秦科笑了声,附和道:“实不相瞒,我也这么想。”
诡异的是,方树见沉默了。
“……你真的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秦科惊诧的问。
“不,这只是逆向推理,我先确定了凶手是他,然后往回推,发现一切都说得通。”方树见摇头道,“但这样不行。”
“当然不行!”梅子反应很大,“这么查案的话,冤假错案得一箩筐!”
秦科也不再问方树见了,只是道:“继续查吧,看证据说话。”
直到他们挂了电话,高婧才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坐回床上出神。
她的睡意这会儿是彻底走掉了,脑海里清明的不像话。
不仅仅是今天,昨晚她半夜里就听到过什么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了一会儿,又觉得是在梦里,于是重新睡去了。
好几天之前的一个晚上,她也起来喝了水,但是下床的动静大,拖沓着鞋出房门的时候,方树见正在厨房倒水喝,似乎也是刚刚起床,她没多想,接过方树见的杯子喝完水就回房继续睡了。
现在想想,是不是很久之前方树见就把她排除在外,深夜里和秦科他们探讨案子了?
但是为什么呢?
口渴的焦躁和喉咙眼似乎烧起来的感觉让人心头火起,高婧咬牙愤愤的想,刚刚就该冲出去和他吵一架,免得这么憋屈,还得自己瞎想,比查案还让人没头绪。
算了,有什么好想的,他爱说不说,爱瞒着就瞒着,关我什么事?还让我轻松一些呢。
高婧气恼的上床,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突然顿住了。
云层稀薄,星子的光被掩盖住,只有月光明亮似水,照得满杯的水清晰可见。
——“怎么这个时候起床?”
——“渴了。”高婧眯着眼睛喝水,瓮声瓮气的叹息,“要是把净水器和水龙头接在我床头就好了,不用出房门,渴了就直接伸手接水喝。”
——“倒水放在床头就好了。”
——“我总是忘记。”
然后方树见说了什么来着?
那时候太困了,高婧没有太认真的听,甚至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过。
他说了什么呢?
好像是——“我不会忘。”
还是——“知道了。”
反正是诸如此类,并不能让人接得住话的回答。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入身体,一杯水喝完后,她心情平和的躺在床上,感觉到睡意重新席卷而来。
睡去之前,高婧半认命半开解自己的想,秘密之所以会是秘密,当然是因为除了自己之外,别的人都不应该知道,包括爱人。
可即便是这么想,高婧依然有些难受。
为什么宁愿远程和秦科、梅子谈论案情,也不是和近在咫尺的她呢?
***
天空破晓,洒落第一缕瑰丽光芒,很快晴朗的色泽就密布整片大地,唤醒着沉睡中的人们。
寂静的室内里突然响起嘈杂的高音,惊起人一片鸡皮疙瘩。
很晚才睡的高婧半睡半醒的伸出手去,摸着手机扑腾了几下,铃声总算是停下,但是挂掉了还是接起来了就不清楚了,她没什么睁开眼去看的毅力。
不过传出了细微的声音,表示着她接了电话。
高婧迷迷糊糊的凑近听筒。
“老大,陈总说要给您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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