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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眷之地中央城市,新京,这是一座完全为了供养和拱卫而存在的城市。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分为两部分,大部分人在“崇高的信念”指引下,辛勤劳作,将生产的粮食,布帛,金钱源源不断的输送向城市中央那座雄伟的山峰。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有幸获得赏识,得到将自己年幼纯洁,或年少貌美的女儿,抑或儿子送入山峰之巅的宏伟殿堂的机会,那会成为所有人艳羡的对象,因为将获得保留自己产出五成的权利。
另一部分人则生活在城市外围,与盔甲和武器为伴,对外,警戒着某些大人物对土地永远无法满足的贪婪,对内,警戒着城市内圈的人群中一切有“背弃信仰”嫌疑的举动,将一切可能对圣山之上的神圣殿堂造成威胁的苗头掐灭,就是他们的使命。这些人的最大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获得嘉奖,得到进入那座神圣殿堂的准许,否则,终有一日,他们也将从手握甲兵的镇压者,变成城市内圈,那些在镇压下不得不每天工作十三个小时的人。
为了这样的愿望,许多人辛苦钻营一生,仍未得偿所愿,大概在某些人听起来卑微可笑,难以理解,因为圣人眷顾他们,他们一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就是那座神圣之所最高处的璀璨光芒。
黄昏的余晖照耀在山峰之巅,在圣堂大神殿的金顶上破碎成万道光芒,让肃穆庄严的宗教核心之地更显高贵与神圣。
圣堂西偏殿,一间静室里整齐摆放着各种训练器械,武技训练、力量训练、武器训练的器材应有尽有,足以供几十个人同时在这里进行完整的系统训练。然而琳良满目的器材却无人使用,这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因为这间静室只属于一个人。
静室一角,安置着一台《长路》游戏载机,这台游戏载机外表呈厚重深沉的黑色,四角装点着玄奥复杂的暗金色花纹,华贵而不失庄重。
游戏舱盖无声无息的滑开,坐起一名身穿贴身黑衣黑裤的男子,瘦削的脸颊肤色微黑,面无表情,气质冷漠。
他披上搭在乌木衣架上的外袍,那是一件玄色与暗金交织的长袍,连着斗篷,华美却又不显臃肿,贴合着他的身体曲线,出拳,踢腿,拔枪,任何行动都不会受到影响。这样的一袭袍服,在这座山上,在这座城市里,代表着不容置疑的权力。
戴上兜帽,他推门而出,侍立门外的两名玄甲武士见到那半掩在玄金二色斗篷后的微黑面孔,皆是神色凛然,庄重的单膝跪地,将拳握紧捶在胸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参见大人!”
“嗯,起来吧。”
被称作大人的男子伸手虚扶,笼罩在斗篷阴影下的微黑面孔挤出一个僵硬的表情,勉强称得上是微笑,却让两位武士受宠若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仍然如身处梦中。
“你看到了吗?”一位武士茫然地推了推同袍。
“看,看到了。”另一位也是满脸困惑。
“先圣在上啊,大人竟然对我笑了。”
“上一次见到大人笑,还是圣城大丰收,彻底从那次灾荒中走出来的时候……”
“是啊,不知道这次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拐角处,那“大人”轻轻落下迟迟没有迈出的步子,斗篷下的眉头微皱,良久,他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个生硬的苦笑,抬步向正殿走去。
走进恢宏的正殿,值守神官刚想张口恭迎,却被他制止,一路静悄悄的走进大殿深处。他走到一条走廊,脚步突然停下了,走廊的另一头,一个女子与他对视,她的曼妙身姿与姣好的面容都掩盖在厚重的淡金长袍与面纱之下,唯一能看的真切的,只有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对视良久,黑袍下的手掌渐渐握紧成拳,抿成两个薄片的嘴唇将要张开,走廊对面的女子却盈盈一礼,转身离去了。
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他深呼吸几次,握紧的手掌放松下来,微黑的面庞恢复了古井不波的冷漠。
走到走廊中段,一扇淡金门前,他抬手轻叩三下。
“进来。”
推门,黑袍人抬手在胸前一顿,躬身施礼。
“参见大祭司。”
“是你啊,你来还敲什么门,直接进来就是,好像这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样。”
屋中只有一老者,身穿圣洁的纯白袍服,却不修边幅的侧卧在一张天鹅绒毯子上,把庄重的外袍压的遍布褶皱,围着毯子更是随意散落着一圈书籍,更添脏乱。那老者须发皆白,长着一双笑眼,红光满面,容止亲和,见了黑袍人进来,全然不回应他正式的礼节,反倒笑呵呵的开玩笑。
黑袍人一言不发,漠然的收起礼节,简单规整了一下遍地的书册,面无表情的在老者对面盘膝坐下。
“老头子我又不是东殿的那位,你老是跟我冷着个脸做什么,来,笑笑。”
黑袍人不说话,阴影之下的眉头却皱成了一个川字。
“好好好,不跟你玩笑,那么说吧,主祭大人来找老头子我到底是有何要事呢?”见他气场更加阴冷,老者悻悻的撇撇嘴,收起笑脸,费力地把自己微胖的身子摆正。
“我在《长路》挑选的培养对象,被裹挟到了北边。”身穿黑袍的主祭大人见老者终于摆正了态度,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口说话。
“北面?那不是没了?看来你只能换一个人选了,更幸运些的人选。”老者不以为甚,一边捡起本书来随手翻着,一边漫不经心道。
“裹挟他的人,名字叫姬弃。”
“什么!”老者手里的书险些被他扯成两截,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会不会是弄错了?会不会是同音不同字?又或者只是重名?”
“是否重名不知,但已确定那人名叫姬弃,也的确是那一个‘姬’。”说着,黑袍主祭伸出食指,指了指上方。
“这怎么可能……圣人远去,圣名泯然,又为何会在北边发现……这要是……该不会出乱子吧……不能……”
老者似乎陷入混乱,一会拍着宽阔的脑门,一会揪着雪白的头发,自顾自嘟哝不停。
黑袍主祭按下老者乱挥的手,没有感情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道:“所以,我需要知道大祭司对此事的态度。”
“我的态度?老头子没态度,我现在还懵着呢。”老者孩子气的一噘嘴,扭过头去想甩开下决断的责任。
“是冒险,还是保险,总要由你来下令。”
“冒险?现在这个情况哪敢冒险?保险?如果真的是那一个‘姬’,靠什么来保险?”老者似有忧愁,暗藏慌乱,沉吟良久才说道,“最稳妥老成的选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你选的那个人和他一起在北边安生着,爱怎样怎样。”
“这就是大祭司的决断吗。”黑袍主祭眼中微不可察的掠过一抹失望。
“是。”
“本座知晓,此后安排,就如大祭司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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