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门锁响动。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打开门，褚尤在炕边趴着，陆尾就在他旁边发呆。

陆家没有多余的床铺，只能委屈褚尤先睡在陆尾的床上，陆尾在一个破旧的老式海绵沙发上休息。

陆尾一晚上就看见褚尤翻身不下十次，自他吃完年夜饭就浑身不得劲。

陆尾站起身，抹了一把充满水雾的窗户，看到外面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六的男孩正心翼翼地撬着门锁。

陆成今晚为了给女朋友买零食，欠下兄弟不少钱，听前几他姐就已经回来过年，便又心生歹意，准备今晚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拿点钱。

他用铁丝撬半，“咔哒”声响过后，陆成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她看了看正在床上裹着被子熟睡的那人，以为老姐已经睡过去，便心翼翼地捂好红布门帘，弓着身子往“老地方”去。

这“老地方”，自然就是原主平时放钱的地方。

刚把缸的盖子倒扣在地上，手刚刚伸进去，一个夹杂着愤怒和挑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再不把手伸出来我就给你剁了。”

昏黄的灯忽然打开，陆尾抱胸站在原地，褚尤直起身子看着那蹲在地上的男孩。

陆成愣住，双眼瞪大看着陆尾，还有那个眉眼俊俏正坐在炕边的男人。

“姐……”

陆尾走近一步，声音严厉地问：“第几次了？”

陆成摇摇头，“姐，我真第一次……”

“实话？”

“是实话。”

“那你给你妈买衣服的钱哪来的？”

“……”

陆成没敢接话。

村里人人都知道陆家儿子年纪尚便早早辍学，整日里偷鸡摸狗不干好事。而他大姐就不一样了，学习成绩不让人操心，有闲工夫了还出来打打工补贴家用，逢年过节也会给家里人添几身衣物。简直就是村里人口职别人家的孩子”典范。

从前陆成拿钱，原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当原主给钱金凤自己的缸里少了钱，钱金凤总会替陆成背锅是自己拿的，了几次原主见没用，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陆丰年有冠心病和高血压，原主也不大愿意和他，才让陆成得寸进尺到入室盗窃这么个地步。

陆尾又走进一步，“以前拿了多少？”

陆成被她“老姐”吓得浑身发抖，声音瑟瑟地：“没多少……就几百……”

陆尾觉得这渣弟意志够坚定，被吓成这样了还能到这谎，她从背后掏出一把捕，在炕边的磨石上划拉两下。

“再不实话就剁了你的蹄子。”

陆成赶紧认怂，“姐，我错了，姐，我就拿了几千，爸的药钱我都留下了，我以后一定还你！”

他看陆尾都快把刀架在手上了，生怕她一个手滑就给他剁了。看她那表情，好像真要给他剁了……

况且，兔子急了还要咬人。

“你拿什么还？”

“我出去打工。”

“你才12岁，人家都不收童工。”

“那我以后还……”

陆尾把从牲口棚里顺来的捕放下，“谁纵容你这么做的。”

“……”

陆尾见陆成不话，干脆坐在炕边，不想压住了褚尤的脚，他嘶了一声，陆尾又起身，嫌弃地把他脚推开，瞪了他一眼，再次坐下。

“学不上了？”

“我又不是个学习的料，还不如早早出来打工。”

陆尾其实很想问陆成就这样安排了自己的一辈子，可是大道理出来，又不太像她这个年龄段能出来的话，干脆：“你今年该上六年级了吧？”

陆成不明所以，点零头。

“过完年上学去。”

“不，买书要花钱，咱家没多余的钱。”陆成这话的时候像极了为家里着想的好孩子，眼睛里好像还有星星。

可这星星很快被陆尾捏碎，“你孝敬你女朋友倒是有多余的钱了。”

陆成心里一惊，面上没敢表现出来，面有些发烧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褚尤旁听半，偷钱这些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孩子也太早熟了吧！他12岁在干什么，他妈逼着他背四书五经的时候啊！

褚尤不禁发出感慨：“陆尾，你弟真的，是个狼人。”

陆尾扭过头去横了他一眼，褚尤自知打破了严肃的气氛便不再话。

“为什么要从我这儿拿钱？你妈不给你？”

陆尾咬重“拿”这个字，陆成年级尚，教育教育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抱着培养祖国未来花朵的意思，她没成是“偷”，也是为了给陆成留点面子。

“欠下兄弟的，他们明要是不还，就要叫兄弟们打我…”

陆尾垂下眼皮，她有些困了，“那就让他们打你吧。”

陆成脸色一惊，就听陆尾又，“我睡觉了，对了，出去的时候把灯关掉，门给我挂好。”

完陆尾倒头就睡，褚尤本来披着外套葛优瘫在上面，见此情形很有眼色的下了炕，坐在沙发上。

陆成心下放松了一点，刚走到门口，就听陆尾像是告诫一般：“你要再敢进来拿钱，我就把你俩手都剁了。”

*

第二一早，褚尤见陆尾趿拉着拖鞋走出去，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跟着走了出去。

就见陆尾走到墙角，掏出一只老年手机，拨了三个数字，正准备打出去时，褚尤一把夺过，把电话挂断了。

他紧张地看着屏幕，确认自己已经挂断，“我过，不能报警。”

陆尾疑惑，“为什么？你离家出走，家人会担心你，而且我家也不能留你太久。”

褚尤扶额，“我不是离家出走。”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报警……”陆尾突然愣住，“难不成，你是逃犯？”

褚尤哭笑不得，“我贼安全，真的，你相信我，让我到你家避避风头。”

陆尾深信不疑，一把将手机夺过，颇为老成地摇了摇头，“你的长相不安全。”

“真不？”

“不是不，是不能。”

“那我就报警了？”

“我，我……你先把手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