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的被如此拒绝，徐慎脸上不免也有些挂不住了，露出一抹讪讪的笑容来，“好，我现在明白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林宝舯的神情，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穗穗，我不管你现在突然对我这么客气是什么原因，但是我还是想要跟你求一个情。你这一趟跟着你哥去了通州，而且还参与了调查，想必对于你哥他们跟我的处境都有了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了解，所以，就算是为了大局着想，你能不能，给宝舯一个机会？”

昌宁侯爵府、定北侯府、宁国公府、东宫，现在可以说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更何况他们马上就会端掉徐泾身后最大的倚靠和势力，往后的斗争只会更加激烈。

现在皇帝正值壮年，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几年。所以，哪怕只是为了维稳，在潘家倒下去之后，他一定还会暗中给徐泾配制别的势力来跟徐慎抗衡。上位者，从来就不喜欢在自己还有足够的能力的时候，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是所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会有的心病。

孟昭想到孟白氏的话，想到皇帝很可能根本就知道徐慎跟徐泾私下里水火不容的处境，却一直假作不知，还一直对徐泾宠爱有加，以宠爱之名，让徐泾在暗中大肆培植自己的势力的事情。

然后，她又看了看眼底隐隐含着期待和悔恨的林宝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叹了口气，道：“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那便不要说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了，至少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我不会不给林小姐面子的。”

这其实就是一个软钉子，跟徐慎想要的结果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宝舯一把扯住了衣袖，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穗穗如今还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已经很高兴了。”林宝舯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鼻音，“那，我还能像从前一样，时常过来找你吗？”

孟昭想到今天徐慎是假借林宝舯的名义，才能不引人怀疑的进来拿走证据的事情，微微点点头，“如果是今天这样的情况的话，可以。只是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还是不要来了，我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些什么。”

“……好。”林宝舯的声音有些颤抖。

孟白氏道：“太子殿下，眼下我想并不是说这些不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您地位尊贵，贵人事忙，还是早点回宫吧。”

这是从小到大，孟白氏唯一一次对徐慎下逐客令。尽管她现在语调客气，脸上的笑容也依旧非常得体，但是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徐慎叹了口气，自己也非常没有底气，更没有立场去要求一个母亲爱护自己的儿女的一个正常行为，只能顺着道：“您说得对，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宝舯，咱们走吧。”

“母亲，”孟昭等人全都走了，方才扶着孟白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女儿走的这几个月，您跟皇后娘娘交涉的结果怎么样了？她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孟白氏叹了口气，“玉牌还在，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更何况方才太子殿下特意那样问你，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孟昭想到在她离开帝京之前，徐慎就已经说过了不会为难她的事情，可是现在又再度这样过来问一遍，唯恐又生了什么变故，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道：“母亲，可是这几个月帝京有什么局势变化？”

孟白氏道：“我们孟家一直秉持着中立的态度，所以才能历经几朝一直屹立不倒，可是坏就坏在，我跟皇后娘娘不该在嫁人之后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造成了你哥跟太子殿下现在的关系，我们家，早已经脱不开身了。”

“母亲这是何意？”孟昭微微蹙眉，“您最近可是听说了些什么，还是皇后娘娘跟您说了什么？”

孟白氏双手无意识的绞着帕子，道：“我为了你的事情，多次进宫找皇后，就是希望她能念在我们多年的情谊的份上，放弃联姻的想法。可是不曾想，竟反而起了反效果，惹得她顾不得你不在帝京的事实，暗地里将你的事情跟皇上说了，结果被皇上顾左右而言他的避开了。”

“这不是好事吗？”孟昭不懂孟白氏的担心从哪里来，“皇上要维持太子殿下跟二皇子之间势力的平衡，不想再增加太子这边的筹码，不肯让我跟太子成婚，这对于我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坏事啊。”

无论到什么时候，军中的势力都是一个正在位置上的帝王的雷区，是任何人都不能踩踏的。皇上不肯赐婚，实际上并不能代表什么。孟徽现在虽然在军中的势力如日中天，私下里跟徐慎的关系也好，可是在朝堂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跟徐慎有过任何不该有的交集。

“你还是太天真。”孟白氏道，“帝王的疑心是最可怕的，你哥哥现在太耀眼了，偏偏这时候皇后这么着急的跳出来，他不需要实际的东西，只要一点点疑心就够了。”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杀人，从来就不是依靠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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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那便叫哥哥不要当这个将军了，左右我们家又不缺那点子钱，让父亲回来辞官，我们一家子离开帝京，从此不再过问朝政。”

“傻孩子，”孟白氏微微一笑，心里却苦涩不已，“辞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家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就算现在撒手，也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太子为人向来仁厚，倒是不必担心。可是你觉得二皇子会放过我们？他会相信我们辞官归隐的事情是真的，而不会怀疑另有隐情？更何况你哥现在刚打了胜仗不久，这时候要是让你哥走了，天下人会怎么看皇上？我们这样的世家看重脸面，皇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这时候放我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