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中，鬼王无惨喝下碗中血抹茶，她又看向黑死牟。

“上弦之一·黑死牟。你有什么话要说？”

“无惨大人，您指派我调查的事情，应该...........应该已经有了结论。”

“应该？！”

无惨鬼王座之前的蜡烛烛光摇曳，让三只鬼影在无限城内闪烁。

“黑死牟！我要的是准确信息！从三十年.............不，五十年前，鬼杀队的效率每年都在攀升。直到五年之前，他们每年杀掉的低阶鬼，已经超过新制造出来的鬼物！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鬼王无惨发出愤怒的诘问，他的怒意让上弦之一·黑死牟也难以承受。

“无惨大人。并不是鬼杀队里面出了什么罕见的天才！或者前几代产屋敷家族的主公智谋过人！如果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势必已经帮助无惨大人处理好了！”

黑死牟朝无惨躬身，他进行着报告。

“推脱之词！你让鬼杀队杀吧！杀吧！迟早有一天，他们这群疯子、虫子，难免杀到我头上来！继国严胜，我记得你曾经也是鬼杀队吧！还是呼吸法的创始人之一。”

愤怒情绪下，鬼王无惨喊出黑死牟的本名，这让后者脸皮一僵。

“无惨大人。从十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在调查。虽然是难以接受的结果，但事实如此。”

黑死牟走下台阶，朝鬼舞辻无惨半跪下去，他身为上弦之一，在某些方面是具有忤逆无惨的特权，但也只是稍许忤逆而已。

“并非是有什么奇迹的世代或者智谋过人的鬼杀队主公。”

“是时代变了，无惨大人。”

“能吃饱的人，每一年都要比前一年多。因此，进入鬼杀队的剑士，他们具有更加充足的体质根基、修炼时间，这是孕育强大剑士的土壤！产生比以往更强大的一批剑士并不奇怪。”

“城镇里通了电，夜晚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低阶鬼类的踪迹，也因此比以往更加频繁的暴露在灯光之下。”

“人类有了报纸，火车。人类之间的消息比以往任何时代传的都快，所以剑士们能够比以往更快发现鬼的存在。一百年前，一只低阶鬼吃光一个山村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再发生。更何况，鬼杀队的剑士们还能依靠火车、轮船更快地移动到低阶鬼活动的区域，他们同时节约时间和体力。”

“矿山也是如此。日轮铁矿石的开采、锻造、成刀的流程更快，其成本一年比一年低，刀的质量却一年比一年高！”

“最后，就是一些剑士学会利用特效毒药、高性能的火器来弥补自身体质、呼吸法方面的不足。”

黑死牟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无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相比于这些，她更希望黑死牟说出弄死某个人、某些人就能阻止鬼杀队继续壮大的简单办法。

“你想说的就这些？这就是你十年功夫得到的结论？！”

“无惨大人，就这些。这..............就是我经过调查得到最根本的结论。”

“胡扯！胡扯！”

鬼舞辻无惨一脚将脚下木板踩出巨大的裂痕，骇人的裂痕延伸到远处的昏暗之中。

身为长寿和几乎不死的鬼物之王，她完全无法接受时间的天平不站在自己这边的结论。

即使是那位最为惊才绝艳的剑士，也因为时间而化为尘埃。

时间的天平，怎么可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整个无限城，都因为这一瞬间的愤怒、慌乱而微微颤动。

但鬼舞辻无惨竟然找不到能够反驳黑死牟的理由，这是唤醒鬼王无惨心底最深沉的恐惧。

越来越多体质增强的剑士里，会不会诞生一个那家伙？！

不，不会的！日之呼吸没有传人！时代再变，他的剑也不会出现！

没关系，没关系！

低阶鬼类只是低劣的野兽，价值和人类相当。

它们死光了都没关系！

就算人类的火器变得强大，足够让寻常人类杀灭低阶鬼。

他们也无法察觉、无法攻破无限城，除了鬼杀队的苍蝇比较烦人而已，如今反倒是像童磨这样的十二鬼月对自己知根知底..............

鬼王无惨心底慌了一下，但她刚愎自用的性子马上发作。

在极端自信和极端心慌之间反复横跳，是鬼王无惨的特色，不得不品尝。

这时候，黑死牟察觉到无惨怒气消散一点。

他立刻上前提议：“无惨大人，鬼杀队的威胁恐怕会越来越大。不如就让我们十二鬼月集结起来，寻找并且攻破鬼杀队的总部，彻底消灭鬼杀队和产屋敷家族。”

“不行。”

鬼舞辻无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否定。

相较于鬼怒鬼怨的鬼杀队，无惨对于自己身边的重臣更加猜忌。

就像是任何一个多疑猜忌的君王一样，她依靠着十二鬼月这样的重臣为自己做事和抵御外敌，但相对而言她也异常猜忌这些能力强大的同类。

打个比方，黑死牟的提议对无惨而言，就像是实力最强大的藩王对皇帝提议把所有藩王把军队集结起来，讨伐外敌。

不行，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与其说让十二鬼月把鬼杀队彻底消灭，还不如让对他们威胁有限的柱继续存在，以免这些十二鬼月变得越来越强大，像珠世一样生出异心。

只要杀的及时，鬼杀队就不会出现类似于继国缘一那种怪物。

也对！那种怪物几百年也没有再次出现了！

接下来几百年，也一定不会出现！不会出现！

无惨盯着黑死牟的六只眼睛，黑死牟六只眼球略微一瞥，并没有冒犯地跟无惨对视。

“这件事，不要再提。另外，你去搜查搜查，看一看有没有擅自组队的鬼类、跟人类达成某种协议的鬼类、试图改变自己食性用其他方式获取营养的鬼类、疯狂大闹导致自身存在受到关注的鬼类。视情况而定，该当场杀就当场杀，可以放就放。但结果必须让我满意。”

“是，无惨大人............”

忽然，鬼舞辻无惨身体一顿，她似乎有所感应。

“无惨大人？”

“哼，没什么！又有白痴意外地说出禁语，当场自爆而死。看位置大约在飞蝉山附近，一只有点血鬼术的低阶鬼而已。不用在意。”

鬼对于无惨而言，就像是一本书。

如果她特意翻开，自然知道书的内容。

可如果她只是不经意地扫一眼，也只能看着标题脑补。

更何况，此刻这本书已经从书柜上下架，再过一会她就完全看不到，也就无从知晓其中的内容。

现在，鬼舞辻无惨正在烦心，她现在懒得花费精力调查这种低阶鬼的真实死因，反正是自生自灭的放养的牲畜罢了。

偶然来了兴致，才会看一看它们的死因。

“下去吧，黑死牟。约束低阶鬼，这项工作远比对抗鬼杀队重要，以后脑子里不要想有的没的！十年调查这件事，从此不必再提。”

“是，无惨大人。”

黑死牟微微一鞠躬，在这一瞬间他六只眼睛同时有些失望地合上，不过这个微表情只存在于低头的一瞬间。

一声琵琶弦音响起，无限城重归安宁。

鬼王无惨相信，这座千变万化的魔幻堡垒将会永远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