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早些来找苏大夫就好了。”听完秋娘的讲述，穗儿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燕柔赶紧对穗儿使了个眼色，制止她再说下去。知道穗儿是为秋娘惋惜，但是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益了，何况秋娘年纪小，见得世面也少，不比穗儿这些日子来跟着郁璃东奔西跑见多了各种人和事，哪懂这么些事情。

“我家没那么多钱。。。。”秋娘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快听不见了。

“苏大夫可不是那些见钱眼开的郎中。”见秋娘误会了苏少卿视诊金而出诊，李大嫂急忙为其辩护，“苏大夫为我家二叔看了大半年的病，还给送药，一个铜板都没收过。活菩萨也不过如此了。”

秋娘依旧一脸茫然。

这些燕柔全看在眼里，看来秋娘真的是不知道苏少卿平日的做派，回想起来住在医馆的这段日子，寻医觅药的基本有些家底的，至少也是小康之家，确实没见过贫穷人家上门求医。像李大嫂这样的病人还是苏少卿得知之后自己主动上门的。苏少卿在城里的名气确实大，可名气大在一般人眼里可不就意味着贵嘛，即使现代公立医院专家门诊也是要比普通门诊贵上不少，也不怪秋娘不敢上门求医。

这只怕也不是苏少卿行医的初衷，想到这里燕柔看了眼苏少卿，只见他脸上的神情还算平静，但双眼中异样的神色却出卖了他，那是一种懊悔、不甘、心痛和失落各种情绪相互交织缠绕的情绪。

苏少卿的沮丧让燕柔没有由来地觉得心痛，这又不是他的错。若是此刻郁璃在场，怕是会直接对他说：“你以为你是神，能救得了天下所有人？”可燕柔不是郁璃，她永远不会对苏少卿说出这般犀利却不失为真理的话。

忽然，“义诊”2个字从燕柔的脑中一闪而过，顿时她的眼睛就亮了，或许这是个解决困境的好办法。

“在我以前住的地方。”燕柔慢悠悠地开口，“有些医馆里大夫，会在特定的日子离开医馆去各处百姓居住之处，免费为大家看病。我觉得。。。。。”

燕柔的话还没说完，苏少卿的眼睛忽然亮了，一改他往日内敛低调地行事，打断了她的话：“还有这样的事？燕姑娘，你赶紧细细地和我说说。”

燕柔笑了，这就是她认识的苏少卿。

“医馆虽开门营业，但终究不是人人都会进去。有些人或是家贫或是没有闲暇，或是路远不方便，总有各种缘由无法及时就医。于是有些医馆便会主动派出大夫去那些贫苦百姓居住之处，为不能去医馆的人诊治，基本上都是免费的。我想若是能有这样的义诊的话，秋娘爹爹这样的事情或许能减少些吧。”

苏少卿如醍醐灌顶般地一拍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做呢！”

燕柔笑得更甜了。

“真是听燕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苏少卿一脸诚恳。

燕柔被他夸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两颊微红：“苏大夫谬赞了，我不过只是把我见过的讲出来而已。苏大夫可是要仿效？”

“我正有此意，只是虽有想法，却全然无头绪。”苏少卿苦笑一声，“还想烦劳燕姑娘为我指点一二。今日我方知，我真是百无一用。”

“你若都算是百无一用，那方清和连存活的价值都没有了！”郁璃的声音适时地想起。

众人光顾着听燕柔说话，全然没注意到郁璃已经回来，正倚在门上看着屋内人说话。

“真是越有本事的就越谦虚，越是废物就越张狂。苏少卿这样的名医尚且自称百无一用，反倒是方清和这样的废物天天觉得自己本事比天还大！”

“刚才还夸方公子字写得好，怎么去了一趟卢大龙那就变成废物了？”对于郁璃各种贬低方清和燕柔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没当回事地笑着反问。

“别提那废物了！”郁璃走了进来，在桌边坐下，“苏少卿，你要开义诊吗？”

“是。”苏少卿直截了当，“若堇小姐也知道这事？”

“嗯，我听燕柔说过。”郁璃想起江若堇可不该知道这种事情，赶紧推到了燕柔身上。

“燕姑娘说得对，确实有不少病人并不会直接上医馆。”

“是啊，若不是苏大夫好心，常来乡下走动来，我们哪敢找苏大夫这样的名医看病啊。”李大嫂想到了自家的事。

“你主意多，快给想个办法，义诊要怎么做才好？”燕柔直接把难题扔给了郁璃。

“这事要出什么主意？让苏少卿直接上街上摆个义诊摊位不就成了？”郁璃似乎不太理解问题所在。

“总不能随便摆个摊位吧，你以为是卖菜啊！”

“为什么不可以？本来就是来者不拒的。”

“随便摆个摊和在医馆有什么区别？义诊是为了帮人，若是无人知晓或是无暇前来，又有什么意义？”

“这倒是个问题，宣传必须到位。”郁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人总算抓住重点了，燕柔继续说：“怎么可以来者不拒？若是有些贪小之徒，趁着义诊来占便宜那怎么办？”

“这倒无妨。医者岂可拒病患于门外。只要来诊治的，我断无拒绝的道理。”苏少卿并不介意燕柔担心的情况。

“身为医者可不能选择病人。”周敬止忽然插话，“我帮着先生一起，多些病人也无妨。”

苏少卿对周敬止报以赞许的一笑。

“那可不行！”燕柔和郁璃异口同声反对。

“为什么？”不知苏少卿，连周敬止都满脸疑惑。

“你们就2个人，哪来那么多的精力？”

“燕柔说的没错！力气要花在刀刃上，你们本意是为了帮助贫苦人家的病人，你们多诊治一个占便宜的就错过一个真正需要救助的病人。”

“这。。。”苏少卿皱了皱眉头，燕柔和郁璃说的确实没错，“那要怎生是好？”

郁璃低头想了想，片刻：“秋娘，你住哪里？”

“城西。。。瓦栏市口。”秋娘没想到郁璃忽然问起这个，有些疑惑。

“你们那不敢上医馆看病的人多不多？”

“多。”

“那下月初一就去城西瓦栏市口开义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