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丁总监又来了。”同事一脸不言自明的笑意，在云裳，我和丁总监两情相悦已是公开的秘密。

云成坐在我的办公桌前，正在改稿，看我进来，不禁皱了皱眉。

“苏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苍白的吓人。”

“哦，昨晚没睡好。”

“以后设计稿我来帮你改吧，你又不是三头六臂，哪能顾得了那么多事情。来，我让阿尧送了份比萨，你呀，一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饭。”

“我吃过了。”

“吃过了？”

“嗯，今天秦总约我谈事。”

“这小子，可是逮着了机会，你这么忙，少理他。”

“我们吃饭的时候，碰到了Johnson。”

“他又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何止！我们言语不和，相互挖苦，他竟然在盛怒之下一拳打在了秦何的脸上，打得他嘴角淌血！”

“啊？ Johnson一向拜高踩低，怎么会失去理智跟秦何动手？”

“可能是我们的话太令他难堪，都怪我，火上浇油，这下云裳算是跟飓风结下梁子了。”

“先别想那么多，飓风就算要怪罪，也是怪罪Johnson，看你这黑眼圈，去沙发上睡会儿吧，睡醒了才有精神。”

“我哪儿有时间睡觉，云成，这些设计稿先拜托你了，我要尽快联系工厂补货。”

眼下，我的老东家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是个逐渐衰落的家族企业，但我在里面工作多年，对生产流程十分熟悉，质量管控的关键我也了然于胸，委托他们来代工，再妥帖不过。

我打给厂长，寒暄几句之后，告诉他我现在是云裳品牌负责人，想与他谈谈生意。

他大为惊叹，说早就看出来我有出息，能在云裳做管理是光耀门楣的事，总之一通奉承，至于为云裳代工，他自然是受众若惊，连连答应。

我与他约好，明天飞到江湾会面详谈。

随后，我去找Lily，她已听说了ProTa因SUPER-QUEEN停工的事，正愤愤不平。

“我打算让我的老东家救场，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以他们的产能和质检标准，根本进不了云裳的供应商体系。”

“随便找一家工厂代工，风险很大，如果出现质量问题，都是苏桐你的责任啊！”

“我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所以，还要Lily你出马才行。”

“你想让我去找董事长？”

“嗯，自MooDoo衣橱上线以来，ProTa的业绩一路飙升，这两个礼拜的营收已经超过了‘初’，此时让董事长为ProTa松绑，有充分的理由。”

“好，只是董事长和YoYo在法国度假，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放心，现在的ProTa有足够的底气说服董事长。”

“谢谢Lily。”

“没想到，你设计能力出众，还有如此有魄力，能让ProTa死而复生，我没看错人，你永远不会叫人失望。”

“苏桐有幸，蒙您看重提拔，不敢让您失望。”

晚上，到Like-Wind吃饭，这段时间，忙得黑白颠倒，都顾不上逗一逗阿尧。

他见了我很是高兴，但仔细瞧瞧我的脸，又撇了撇嘴。

“听云成说你累成了熊猫，我还不信，这一见，何止是熊猫，简直是一只病猫。”

“哎！你这叫什么话，我这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我学着林黛玉摆了个娇滴滴的姿势。

“你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云成大笑。

“话说你明天回江湾，不怕被你继父发现？”阿尧这一问，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厂里的人都认得继父，要是他们把我在云裳的事儿告诉他，还真是麻烦。

“眼下只有这条路，若是哪个大嘴巴说漏了嘴，我也顾不了，先过了这个坎再说吧。”

“苏桐，你不用担心，你继父在家里横行霸道，在这儿却奈何不了你，我和阿尧年轻力壮，一定可以保护好你。”云成挽起袖子，秀了秀高高隆起的肱二头肌。

“哈哈，有你们两个男闺蜜，真是幸福得掉渣！”

“你要是真觉得幸福就好了，在云裳，天天受打压，看看你的眼睛，只写着‘忧郁’两个字。”

“有吗？”我黯然，“说真的，我有些累了。”

“我就不明白，你干嘛非要待在云裳？不开心大不了不做了，来我店里当老板娘怎么样？”阿尧嬉皮笑脸。

“滚一边去！”云成搡了他一把，“苏桐才华横溢，岂能淹没在你这三寸小店？”

“哎呦，生气了，说让她当我的老板娘，西门大公子吃醋了！哈哈……”

“阿尧。”我趴在桌子上，浑身无力，大概是刚刚喝了两杯红酒，有些许醉意，“说说你的故事吧，认识这么久，从未听你提起自己的过去。”

“过去既然过去，又何必再提？”

“你的过去已成过去，而我的过去却不知何时才能过去。”想起Johnson那番诅咒的话语，心中一酸，泪水不觉淌下。

“苏桐……”云成轻抚我的后背，一脸痛心之色，我颇觉温暖，直起身靠在他的肩头，“给我充下电……”

只有在他们面前，我才能卸掉坚强的伪装，暴露出自己最软弱的一面，我终究是个小女人。

片刻，我抹去泪水，“好了，电量满格了。”

“你这是怎么了，自从你重返云裳，很少见你流泪。”

“被所爱之人恨之入骨，该有流泪的资格。”

“能被所爱之人恨之入骨，也是莫大的幸福。”阿尧惨淡一笑，像他这样的乐天派难得流露出这样伤感的表情。

“十多年前，我是个混街的古惑仔。”他开始讲述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去，可能是想用他的故事来平衡我的悲哀。

“你做过古惑仔？”我有些惊讶，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暴力的人。

“当时，我才十几岁，我爸因为偷窃进了牢房，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年纪轻轻，无所事事，每天惹是生非，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直到有一次，我看到几个小混混欺负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