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确定，这个院长是接应冯巧的罪魁祸首。

“那天也是巧了，奶奶她那段时间不怎么在家，因为家里事情太多，她觉得很乏，所以隔段时间就会去找个小岛去散散心。院长来要钱的那天，她其实也预定了行程，可是飞机晚点六个多小时，她索性就不去了，回了家，刚好撞见那个院长在跟你妈妈谈事情。奶奶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华筝无故失踪的来龙去脉。”

“然后，就把母亲赶出家门了吗。”

“是的，但是，奶奶最终还是给你妈妈留了最后的面子，没有当着院长的面把她直接赶走，而是等院长走了以后，逼着她把给院长的钱立刻收回来，然后把她赶了出去。”

“那奶奶她老人家知道华筝后面发生的事吗？”

“她当然不知道。仅仅是你母亲把华筝关到精神病院的事情，就已经如此触怒了她，如果知道后面的事情，她不把你母亲撕碎了才怪。”

“这也是你们没有公开离婚的原因。”

“对，我们家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做不出什么太狠的事情，以前她年轻的时候，只要触及她的底线，她可以六亲不认。但现在，你母亲胡闹到这种地步，也就是静静地把她扫地出门，甚至还吩咐家里的会计按月给她打钱。”

“父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母亲，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妻子，她受到这样的待遇，您难道……”

“儿子，我老了，很多事情，也渐渐看清楚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也知道了。你母亲，当初是怀着特殊的目的，故意接近我的，当时为了娶你母亲，我抵抗了家族很多人的强烈反对，包括你的奶奶，他们都说你母亲出身太低太卑微，没有资格进顾家的门。但是，我当初爱你母亲，是真的，我想保护她，是真的。可是，她当初骗我……也是真的。”

话至此，顾秉德喉咙哽咽。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顾华礼是在三天后，才知道母亲被赶出家门一事。

实际上，在顾宅工作多年的管家、司机、煮饭阿姨在顾家夫人被赶出去的当天，就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可就是没人主动告诉顾华礼。

所以，顾华礼成为这个房子里，最后得知自己的母亲被赶出家门一事的人。

这个事实让他发疯。

在狂怒之中，他先是怒气冲冲地杀到帝港集团总部，找到父亲顾秉德，想问个清楚。

但是顾秉德早有准备，对他避而不见，董事长办公室整个楼层的工作人员，都拦住了顾华礼，不让他有机会见到董事长。

顾华礼见顾秉德未果，立马返回顾宅家中，他觉得父亲不大可能做出这种决定，八成是奶奶下的命令。

顾文氏早就在等着他。

“奶奶，我妈妈被你赶去哪里了？请您告诉我。”

“你妈妈有今天，那是她自作自受，不用来求我。”

“我不求您什么，奶奶，只请您告诉我，我妈妈她在哪里？她现在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我不好给她认识的人打电话去问，那样我妈妈没有脸面，如果我到处去问，别人就都知道她被您赶出来了。所以，奶奶，我求您，我不要什么，我母亲也不要什么，我只想请您告诉我她现在住在哪里，我好去看看她，她一个人肯定很孤单。”

“你不用担心她的住处，她现在很安全，生活也有保障，她再怎么样，也是我孙子孙女的亲生母亲，我虽赶她出去，但我不至于赶尽杀绝，我不能让我的孙子孙女这么早就没了母亲，我现在吃斋念佛，我也做不出那种事。所以，你放心吧，我既不会害她，更不会害你。”

“奶奶！”顾华礼噗通一声跪倒，膝盖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宛如万蚁噬心，他忍耐着，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

“奶奶，求您告诉我吧！让我去看看她，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我就是想劝劝我妈，叫她别伤心！我会把您刚才说的那些慈悲的话都转告她的！”

顾文氏微微合着眼，像是闭目养神，充耳不闻似的，唇抿的紧紧的，不说话。

顾华礼只管在地上牢牢的跪着，不住地求着。

半晌，顾文氏悠悠开口：

“可怜你一片孝心。”

她拉开身旁桌子的抽屉，打开一个小盒，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

仍旧是闭着眼睛，掷到跪着的顾华礼跟前，顾华礼立刻伸出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捡着。

名片轻薄小巧，顾华礼手上又是油又是汗，竟抓了半天才抓到手里，他颤抖着读了出来：

“期慧老年公寓”

老年公寓？

顾华礼心如刀绞。

母亲享受了大半生的荣华富贵，到最后，竟然要到什么山沟沟里的老年公寓“安享晚年”吗？

顾文氏慢悠悠地说道：

“不用担心，这家公寓地处偏僻，环境很好，适合养心静心，正适合你母亲那样浮躁的心性。她的年纪也有四十多了吧，三个孩子的母亲，也是时候磨磨性子，收敛一下那些疯狂的想法了。公寓的房东，是我们顾家相知多年的故交，不会亏待你的母亲。”

顾华礼紧紧地攥着那张小小的名片，好像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事物一般。

他费力地爬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顾文氏鞠了一躬：

“奶奶，孙儿自幼顽劣，经常惹您生气，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将来一定好好努力，把帝港城的房地产项目做好，然后好好孝敬您老人家。至于我母亲那边，我知道她在哪里，就已经安心大半了，我会偶尔探望，一是给您婆媳之间传个安好，二是我也会随着奶奶您的意思，让我母亲学着您的样子好好磨磨心性，争取能在那样一个精心养心的地方，脱胎换骨，如果能够再次得到您的认可，希望我母亲有能回到顾宅，到时候，您会再给母亲一次侍奉您的机会吗？”

顾文氏听顾华礼啰嗦了一大车，略微有些诧异，因为这根本不像顾华礼平时能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