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飏愣住了。

是啊，那个时候父王已经拒绝见自己了。

母后也是，日常去请安的时候也不让自己进凤栖宫，都是让宫女太监来打发的，甚至都不是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宫女，而是没什么名头的低等宫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缓缓升起，和这些日子他强压下去的怀疑逐渐重合。

他的手突然开始颤抖，眼神涣散。

南乔看到文飏这样，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侧身搂住了文飏，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当时的事情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这是要去查清的。”

文飏满脑子都是父王和母后。

南乔突然觉得后颈一凉，有什么液体滴在了自己身上。

“南乔，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文飏的声音有些空洞。

南乔并没有回应，继续轻拍着文飏的后背。此时文飏需要的不是交谈，而是倾听。

“我是父王和母后的小儿子。三姐姐远嫁，父王和母后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我身上，对我异常宠爱。”文飏的声音很冷静，可是细听之下，能听出一丝被克制住的颤抖。

“我的骑射启蒙是父王亲自教的，后续的先生也是父王亲自指派的。母后也是，就算后来搬到了皇子府，那些吃食什么的也都是母后亲自做的，隔三差五就往七皇子府送。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也是母后对我的一片心思。”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父王和母后突然都对我不理不睬。连请安都没有回应。后来，我眼睁睁看着一向敬重的父王突然发起了战事。”文飏咽了一口吐沫，有些艰难地说道：“但是他一直教我，为君者应该以天下苍生为重，就算辽国可以从战事中获利，但是对于千千万万的百姓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帝功成万骨枯，多少家庭将会因此妻离子散，这是他教我的。”

“可是战事就这样起来了……而后又是突如其来的和亲，周辽两国过去关系融洽时都是以兄弟相称的，可是这么一和亲算什么？娶了大周皇帝的侄女，这是什么兄弟之国？父王的这件事实在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可是他也不肯见我，不肯对我解释到底有什么关系，反倒一道诏令让我去护送和亲使团入辽。我上书打算推辞这个不合适的差事，可是满朝文武突然一股脑地反对，这……”

“再后来，父王母后同时离奇死亡，我连为他们守孝都做不到，就莫名其妙有了婚事，背上了不孝的骂名，连从小和我一起玩大的四姐姐也要因此而指责我，甚至想和我断绝关系，这是为什么？”文飏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的味道。

“还有王府里的眼线，我连在自己的府里都要三思而后行。”

南乔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南乔，你不知道。”本来快哭的文飏突然从南乔的怀抱中抽离，微红的眼睛盯着她说：“如果，如果我说，我觉得我的父王母后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