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

“可汗，他们已经出发了。涑戈捏碎一只小蛊虫，自己身体传来短暂的疼痛感，轻微的刺激让他有些兴奋，以至于像是刚刚吃过小孩似的。

连着眼睛都是发红。

甄沪站在草原边边上，迎着狂风而走，羊毛毡疯狂翻飞他望着远方开阔土地，自己心里也生出几分澎湃来。

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已经停了。

春天要来了。

涑戈唇角忍不住的上扬，他看着这蓝天绿地，想要赤着脚在上面奔跑。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很好。”甄沪喟叹一声，边界处走来三名紫衣女姬。“

涑戈脸色微便，连忙将自己的蛊虫气息收敛，一打三，若换做鹭舒江自然没有问题，但他不行，更何况是这种关键时刻。

“别来无恙。”为首的女人唇轻张，唇像是毒药似的，仍由谁看见了都会把持不住。

紫色的衣裙勾勒着她们的身材，他们比草原的女人要开放勇敢，比中原的人还要诡计多端。

没人知道她们到底在哪。

只知道她们一只庇护着西域，西域王在她们面前俯首称臣。

这是男人最唾弃的。

偏偏她们就爱踩在别人的头顶上，看众生卑微如蝼蚁，自己在风里起舞。

是妖精，专门去吸人的精血，是鬼，出没在你看不见的黑暗。

在你夜不能寐时蛊惑你，在你地狱门前推你进去。她们在深渊把自己当诱饵，让你跳下去。

谁能看见光？不过是被分食干净。

“圣女？”甄沪因为成沐雪的事现在对玄灵族的信任已经薄弱到了极致，像是一张纸一样一捅就破。

“今夜你们要进攻天临，女皇让我们助你，不过我们要去的，是天临皇宫，此次前来，就算是为最近的那件事赔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她笑着往前，一整盒幻药被装在盒子里。

甄沪脸色好看了些，虽然这一框框都是毒药，但总比没有的好。

再说人家已经给了他台阶下，如今他只剩一个儿子，在气又能如何，不如把握好当前。

圣女低下头，身前风光让甄沪一览无余，哪怕是睡了上百女人的甄沪也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诱惑，他正欲伸手，一个粉衣女姬从他们后面走来。

娇艳的像是中原的桃花。

他从来都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能把娇俏发挥到这种地步，年轻的脸，窈窕的身段，都是能在床上把男人吸干的东西

她吐气如兰，身上的甜味让人想要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狠狠的吸一口。

“她是你的了。”紫衣女姬将如兰的手放在甄沪手上。

英雄难过美人关，人生肆意之事也不过如此。

三人轻笑，像是银铃铛在周围摇晃，风吹过，如兰一个转身就到了甄沪的怀里。

甄沪老脸一红，健壮的胳膊把人往里搂了搂。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美味。

这是他想要的，温柔乡。

中原女子精致，待的越久，你就越能发现他们身上那股美，不同于这边的野性，每动一下都是青涩。

别有滋味的臣服。

甄沪一把抱起如兰，大步朝他的营帐走去。

涑戈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地上的那蛊虫尸体被他自己用脚碾灭。

巫蛊族人受到各地的追捧亦然会有人眼红然后追杀。

他在这突厥躲了好几年的风头，却还是遇上了。

好在草原资源并不匮乏。

他深吸了一口气，连着腿都有些发软。

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涑戈浅浅一笑，粗糙的大手蜷缩，一屁股坐在那冰凉湿润的草上。

一旁的羊儿咩咩叫，他也想有个家，他想去看看他的故乡。

涑戈揪起一把草，揉成了一团，朝着那羊群扔去。

这里的羊吃惯了肥美，不知道到了别的地方可还能受的了，不同的草，养出的羊肉味道也应该不同吧。

他不喜欢这里的厨子，羊肉总是带着一股腥味，他喜欢自己来处理，用中原的蒜把味道去了，在把石板靠热，将羊肉放在上面，听下面的火烧都石板刺啦响。

肥美的肉被煎出一层油，撒上胡椒烟，连着那石板都带着羊肉的香。

涑戈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皮。

蓝天幽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他的人在突厥，心在中原。

皇宫内，张灯结彩，那些曾经受宠的妃子今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皇上在宠幸那两个妖精的时候多看他们一眼。

女人卑微哪怕那是个老头，却还是在盼望着。

他们不会去挣，不会去管所谓的选择。

一大早便是忙忙碌碌，莹贵妃主持，一下成了众之夭失，她夺了后宫主权，在别人眼里定是一场血风腥雨，在她这里却是平平无奇。

皇后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宫门了，按着其他妃子的话来说，皇后是得了失心疯。

甚至更有人传言，皇后是鬼魂所化，见不得光，以前那些老人懒得管那些新人在背后嚼闲话，左右说的不是她。

谁在乎呢？

德妃倒是落得一声轻松。

她眯着眼，头上的翠绿发冠依旧。

生活是自己的，她不会辜负。

至于别人，随风去吧，她在意个什么劲。

“父皇”。慕楚然轻轻唤了一声，手指似是在勾勒着什么。他看着那张苍老的脸，才发现记忆里那个高大的父亲变了样，是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这样陌生的呢？

他不记得了。慕容复亦然不记得。

人人都说他是个好太子。

他从小就在众人的夸赞里长大，外界传言他是天之轿子，是这天临的希望。

事实呢？

他其实也没有比以前的太子要厉害多少。

甚至可以说他还不如以前的太子。

他的母后，名利心甚重，在他出生之前就帮他扫除了所有障碍，一路顺风顺水。

他是踩着金子铺的路长大的。

论谁都要夸上一句好心性，在这心性的背后是经不起推敲和磨炼的灵魂。

其他人且想过要除掉他，他还没有看到人，母后便先一步用权力将对方掐死在摇篮里。

无论别人有多优秀，他这个位置就像是铁板上的钉子，怎么也拔不下来。

很多事情明明知道已经没有可能，但还是会继续往前。

正如现在，希望渺茫，但总比不做要好的多。

他没有走过真正的路，现在的他不过是脱下华丽外套，当一个真正的太子。

经过历练，明白人情世故，而不是像那些所谓的贵公子，翩翩风度不知百姓疾苦。

慕楚然突然笑了。

慕容复有些诧异，应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

莫名的疏离。找不到曾经的感觉，又或者，曾经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是自己的一腔热血，随着执念，不断的给自己洗脑，认定慕楚然。

现在的他很累，想脱去这一身枷锁，想要一个人走，却没了机会。

他眯着眼，看着大殿里的花团锦簇，许莹一身明黄，温婉端庄。

时间对她仁慈，岁月也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都是轻柔的。

给她阅历，却不给她阅历的伤痕。

慕容复唇角上扬，正准备朝许莹走去，面前突然出现两抹红，像是特地约好似的。

只需要一眼，就能勾走在做人的魂。

是绝世妖姬，从森林里踩着玫瑰而来。

艳压群芳。

飞燕合德也不过如此。

凡尘的岁月静好，优雅端庄，哪有这些妖精吸引人，他们是天生尤物，皮肤里阉着脂粉香。

本就是红尘的神，操纵着情欲，自己却全然无情。

她说着爱你，眼里是痴迷，心却空空如也，但是你不在乎，你只想抱住她，一点点吞噬干净。

这就是人性。

有一点点欢愉就忘了东西南北。

一点点感情就可以把人拉入网中。

是陷阱，也是情绪。

“皇上……”柳如是声音苏的发腻，连着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慕容复顺手捞过，掐着她的腰线一点点像上，在衣服的禁忌边缘勾勒。

甄素钥也不甘示弱，像是一条水蛇就缠了上去，手腕勾搭在他脖子间，红唇像是抹了血。

许莹站在大厅里，看着这三人冷冷勾唇。

明黄袍子外面的纱翻飞，脖子上的东珠圆润，华云裳穿着黑色牡丹衣裙，大过年的，在室内穿着斗篷，怎么都觉得骸人。

许莹打了个哈欠，手指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根根洁白如玉。

她眼里的厌恶掩盖不住。

今日宫宴，丫鬟们都穿着桃红的衣裳，衬的皮肤一个个白如雪。

像是能掐出水来。

华云裳被引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些日子她沉迷治蛊，都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

筷子刚刚落下，慕容复便带着他那两个妃子走了过来。

不知道许莹是不是故意的。

皇后的位子居然在柳如是和甄素钥的下面

又或者说是，这两个女人，坐了本不属于她们的位置。

华云裳不在意，坐在上面的两个女人不自知。

在意的便只有那些和这件事没关系的闲散人员。

坐在下面的位置议论纷纷，像是看笑话似的，殊不知华云裳的刀刃马上就会伸到他们面前。

像是削苹果皮一样简单的解决他们的生命。

明明大难临头，一个却比自知，甚至自我感觉良好，可谓是活久见。

真正准备说话的人并不会出声。

他们在暗处磨刀，准备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