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偏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沐凝秋态度随性，颇有些撒娇的意思。

沐鲸也卸去了君王威严，看着自己的爱女，没好气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听话？我越不让你做什么，你偏偏要做什么。当初离开荒古，任我如何阻挠，你也是一意孤行，现在倒好，因祸得福，成了宗师，胆子更大了？”

“父皇，女儿也是关心国事嘛。”

沐凝秋走到了沐鲸身边，抓住他的手撒娇道：“再说了，刚才他们两个打得那般热闹，女儿也没有暴露，这说明女儿藏的很好，没有人发现女儿的踪迹。”

“你还好意思说？”

沐鲸瞪了她一眼：“如果云王不是被陆离给吸引了注意，他早就该发现你了。楚王心神不宁也就罢了，你真以为梁总管不知道你就藏在那边偷偷看热闹？”

“梁大总管对女儿最好了，就算发现了女儿，他也不会告状。”

沐凝秋笑了笑，随即道：“不过女儿真的没想到，陆离居然能跟云王战个平手，还打破了他的心种。父皇，您为何不逼问他的奇遇？”

“怎么，你对他的奇遇有兴趣？”

知女莫若父，沐凝秋一开口，沐鲸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那父皇就叫那小子回来，好好逼问一番，看到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天人气韵。”

“父皇！”

沐凝秋吓了一跳，攥住了沐鲸的手，“女儿只是开玩笑的，父皇别当真呀。”

“你啊。”沐鲸无奈道：“这么担心他，甚至连父皇都要试探？”

被看穿了心中所想，沐凝秋俏脸微红，却是否认道：“女儿才不是担心他，只是想到他当初毕竟救了女儿，后来带他回到圣国，将他交到云王手里，又害他平白无故遭受了一番磨难……”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别人不清楚，父皇难道不清楚？”

沐鲸笑道：“你若真想让他入九府，首选就该是你姑姑的燕王府。你这丫头却利用云王与她的矛盾，将陆离送到二者之间，又用天晶粉跟八荒剑谱引云王上钩，保证他一定会把陆离赶到燕王府送死。这心思确实巧妙，但也就只有云王那个蠢货看不出来罢了，你信不信，陆离那个小子应当早就猜到了你的手段。”

“那小子……”

沐凝秋想到了当初在黑狱时，陆离诓骗自己的那些手段，冷哼道：“他那般无耻的性格，脑袋自然也很聪明。”

“所以说，你这丫头，既然这么关心他，又何必用这些小伎俩？”

沐鲸瞥了沐凝秋一眼，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过沐凝秋思考了片刻后才道：“父皇，女儿才不是关心那个无耻的小子，只是他现在已经成了姑姑府上的大总管，算是圣国的一大助力，天资、实力都足以独当一面，所以女儿才担心父皇会把他给逼走……”

沐鲸见她神色如常，心里不免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纠结。

自己的女儿是没有什么异常，可自己那个妹妹呢？

想到沐红袖，沐鲸便有些头疼。

沐凝秋的性格，有一大部分就是学自沐红袖，比起沐红袖来说，沐凝秋简直就像是乖顺的小姑娘。

“父皇，您脸色好差，是不是伤势还没有恢复？”

说到一半，沐凝秋注意到沐鲸的脸色不太好看，顿时关切地问道。

沐鲸干咳一声，摇了摇头：“父皇无碍，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些时候去见一见你姑姑，替我带一句话，就说……让她好好思量。”

沐凝秋闻言，将这句话记在心里，随后道：“女儿记得了。”

“嗯，去吧。”沐鲸露出了笑容。

沐凝秋离开偏殿后，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好思量？姑姑这段时间难道又犯了什么大错？”

沐凝秋玲珑心思，一下就从刚刚的话里听出了许多深意。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父皇绝不会用那般犹豫的语气。

可根据沐凝秋的了解，自己那位姑姑这段时间里最惊天动地的举动，便是在皇城中强杀魔国使者，将魔国曾经威名远扬的古将军活活打死，随后又与董傲来了一场撕裂天幕的大战。

虽然最后武道被废，但那一战堪称近年来最惊人的宗师交战，两人最后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过了宗师层次，完全迈入了天人一线。

可即便如此，父皇都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这件事以外，沐凝秋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值得父皇用这般慎重的语气，嘱咐自己的姑姑一定要思量。

“嗯……晚些时候去燕王府探查一番就知道了。”

沐凝秋暂且将心思按下，回了自己的寝宫。

……

皇宫内没有永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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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偏殿中发生的事情，只有寥寥数人看得见，但在云王、楚王回了府上，大殿内那一战便已经传出了数个版本，但哪怕细节有所偏差，最后的结果都是云王苦修数十年的心种被打破，打破他心种的，正是燕王府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位少年总管，陆离。

这个消息刚一传播开来，帝都的世家豪族都有些不敢置信，但随着几经查证，尤其是云王回府后的暴怒表现，无不是证明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于是整个帝都的权贵圈子全都傻眼了。

这未免也太过生猛了吧？

一个不灭境的武者，居然打破了云王的心种？

即便是同为宗师的强者，都不敢说能够在交手的过程里击碎云王多年苦修得来的心种，更别说一个才是不灭境的少年。

尽管以陆离的年纪来看，能够有不灭境的修为已经算是天纵奇才，但是天才归天才，不灭与明幽之间的差距并不是轻飘飘的天才二字能够拉平的。

霎时间，整个帝都的世家都很好奇偏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有人还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认为很可能是梁元甚至陛下出手教训了云王，然后送给陆离一个名声，算是给燕王府出了口恶气。

但这种声音还是占了少数。

比起梁元或是陛下出手惩戒云王，他们宁愿相信是陆离有什么过人之处。

因为这种事情从未有过先例，而且如果是陛下出手的话，绝对不能让云王活着离开皇宫，圣国九王从今往后就要永远少了一位云王。

所以，当这个消息传遍帝都的时候，燕王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人踏破了。

当葛新月知道这些人登门的原因时，俏脸之上也浮现了一丝惊讶。

将所有上门的人都打发走，葛新月将这件事情说与沐红袖听，沐红袖楞了一瞬，随即古怪道：“陆离呢？”

“他并没有直接回府，离开皇宫后就去武宗了。”

葛新月对陆离的动向还是十分了解的，这个时候陆离一定是去武宗接灵儿回府。

“惹出这么大的声势，他倒是会躲清闲。”沐红袖唇角翘起，随即又问道：“消息可属实？”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葛新月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也将王府内所剩不多的几个心腹派了出去，探查这件事是真是假。

正说话的功夫，一名女侍卫已经回来，在门外候着了。

葛新月与沐红袖眼神交错，沐红袖点了点头，葛新月将那女侍卫叫了进来。

一进门内，女侍卫脸色通红，磕磕巴巴道：“见……过殿下，见过……葛总管。”

“事情查得怎么样？”葛新月问道。

女侍卫顺了顺气息，语气有些激动道：“属下探查了一番，这事……应该是真的。”

“应该？”葛新月黛眉微蹙。

女侍卫立刻反应过来，信誓旦旦道：“不，不是应该，这事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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