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璃最后检查了自己的打扮，嗯，灰色的短袖小裙子和三分牛仔裤，马尾，看上去很有乖乖女的风范，精致的五官舍去了过分张扬的气场，只留下了让人瞩目的美丽。

很好，很完美。

司璃拿起化妆镜前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着16：48，突然抱着手机在化妆镜前转了一圈。

跟个神经病一样。

小李叹口气，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智障，多大人了还跟三岁一样，这岂止是智障，简直是傻子。

嗯……两个词意思好像差不多。

司璃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接下来的“约会”，根本不理会小李的举动，自顾自的拨弄着头发，总觉得哪哪不满意，明明平时随便撸一把头发就敢往外走的。

但是，既然是去谈竟夕家，那应该可以见到谈竟夕的父母，司璃好像记得谈竟夕是单亲家庭，父亲似乎去世得很早。

司璃突然犹豫了下，解锁手机打电话给江暮雪，对面秒接，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游戏，一接通就问道：“干嘛？”

司璃也不客气“我问你，一般送什么礼物会让长辈开心？”

“哈？哪个长辈能让您亲自来问我这个问题？”江暮雪戏谑道：“谈竟夕？”

“……嗯”

“不错啊你，这才几天就要登堂入室了，下次打电话是不是直接就让我当伴娘了。”

“少废话，说不说。”司璃有些恼羞成怒道。

“嗯……这个问题嘛，你没听说过婆媳自古是冤家吗？只要你有想入室的心，送什么对婆婆来说，都是不合格的。”

“我靠！这么狠？”司璃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顿时表示头疼。

“如果非要送的话，送点贵重的，别人不好挑刺的。”江暮雪沉吟一声说道。

“可是……只是回礼的请吃饭，送贵重的，会不会显得有点居心不良啊？”

“你难到不是居心不良吗？”江暮雪差点没翻个白眼。“拿出你黑帮大佬的气场来，别丢我的脸。”

“拜托，我又不是去打架。”

“可你打架还没这么犹犹豫豫，啰啰嗦嗦的。”

“……也是”

司璃无奈万分，对“婆婆”这种人物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还想再挣扎些什么，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有另外来电。

司璃拿到面前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是谈竟夕，于是果断切掉了跟江暮雪的电话。

“喂？”司璃重新整理好心态，装作淡定的问好。

小李从文件里抬头，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一眼。

“司璃”谈竟夕的呼吸声似乎有些凌乱“你还在山上？”

“嗯，正准备下山。”

“天气热，你到山下打车过来吧，我到小区外接……”谈竟夕的声音戛然而止。

司璃愣了愣，电话对面没有声音再发出，静默了大概有一分多钟，司璃有些莫名的“喂”了两声，都没有回应。

就在司璃以为通话出问题准备挂断重来的时候，谈竟夕终于出了声，只是声音比较低，听起来有些低落“你等我十分钟，我到山下来接你。”

司璃：？？？

“怎么了吗？”司璃不知道为什么谈竟夕突然改了主意。

“没……就是，突然觉得，我应该来接你。”谈竟夕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但司璃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谈竟夕要来接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司璃轻轻应了声“好”，没再询问为什么。

司璃以为这样说好就算结束了，但谈竟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犹豫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喝红酒吗？”

司璃：？？？

“呃……还好，我对酒没什么爱好，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喝果汁或者奶茶。”

“少喝一点奶茶，尤其是外面卖的那种，对身体不好。”

谈竟夕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而司璃却因此突然愣住了一瞬，轻轻回了声“嗯”，谈竟夕也没有什么再要说的了，就挂了电话。

司璃却想到了两年前，谈竟夕的那句话再耳熟不已。

两年前司璃经常从他嘴里听到，没有情绪起伏，听着像挑事的。

那时候在学校不好带人，小李没有一直跟着她，所以司璃口渴，自己掏钱去学校的奶茶店买奶茶。

说实话，喝过一次之后司璃对那奶茶就很无感了，口感新奇，但是用料廉价，喝着怪怪的。

司璃喝了两口就没了再喝的欲望，回到实验室后随手放到桌上自顾自的进行着实验，之后谈竟夕一回来就看到实验室里放着的奶茶，把司璃批了好一顿。

老古董。

小题大做。

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所以随便找理由修理她。

当时的司璃几乎是憋着一口气跟谈竟夕对着干，每回都买一杯奶茶或者碳酸饮料带回实验室，量子力学的实验室很大，仪器很多，同时人也很少。

司璃永远记得在空调吹着的实验室里，她和谈竟夕的各种争论，关于很多，薛定谔的猫、与相对论的联系、双孔实验等等。

他们从来都不像是在吵架，反而像是两个学者之间的切磋，谈竟夕认同她的才华，却不认同她这个人。

古板的教授，古板的思想……不，都不是。

司璃一直都觉得那些日子很有趣，与天才的交流很有趣，他们的思维碰撞，暴露出一切迴异的地方，是的，她和谈竟夕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所以司璃选择了娱乐圈，而谈竟夕在科研的道路上慢慢踏步。

但是……

司璃记得那天中午，因为处理某些报告还有更改论文同时还要完成实验，司璃的精力几乎被榨干，恹恹的爬在桌上睡着了。

等司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谈竟夕坐在对面翻阅学术材料，司璃还迷迷糊糊的有些茫然。

谈竟夕讨厌谁在实验室睡觉，司璃以为自己醒来后会被批一顿，但谈竟夕没有。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递给了她一杯奶茶，是她最常带的那种。

“下不为例。”

谈竟夕的声音清冷而淡漠，虽然悦耳，却仿佛没有温度的机器人。

那天是秋季，司璃迷茫的接过奶茶，感受到的了手里的温度。

还是热的。

并且，她还未完成的论文也已经完成了。

司璃看着还差了几行的论文已经写好，并且还修改了不少错误，愣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谈竟夕的那句“下不为例”指的是什么。

司璃向眼前的人投去目光，因为实验的缘故，他的脸色也有几分憔悴，但表情还是淡漠依旧，浅色的眸子里却像泛着光一样，从不曾暗淡过一点。

司璃插进吸管喝了一口热奶茶，感受到温度漫布全身，甚至还有些发烫。

“我收回之前的话，谈教授。”司璃突然开口说道。

谈竟夕抬头看她一眼。

司璃蓦地笑开了。

“虽然你是个老古董，但是……”

“你也是个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