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闻言微怔：“师兄，黄大侠他家一十八口……”他想问我家的人呢，可对着眼前的棺椁，想到那些无辜躺在棺中的人们，他问不出口。

“因为黄莺儿早前与你有过婚约，虽然你母亲此前已经昭告江湖，黄家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但是，对方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我母亲！”君清紧紧抓住了孙无忧的手腕。

“师弟，你随我来。”孙无忧面色沉痛，反手抓着君清的手腕上了一艘小船。其他有名望的侠士分乘几艘小舟紧随其后。

待上得君山，程小鱼一身重孝立在渡口。

聚义厅由外到内，密密麻麻摆满了棺椁。

“后山已经挖好了墓坑，就等你回来发丧了。”孙无忧将君清领到聚义厅正中摆着的四具红木棺椁前，沉声道，“白老寨主与夫人，你的父母还有洞庭湖水寨三百多条人命，都在这了。”

“洞庭湖所有分舵兄弟无一幸免。”程小鱼跪在厅中哀声道，“属下因为听令与几名兄弟易容进京，准备接应少主，逃过此劫。”

陈无忧指节发白紧紧按在君清肩上，沉声道：“师弟，绿林盟主已经发下聚义令，只等你回来，安葬了他们之后，便一起前往滇南，血洗血煞门，血债，血偿！”

在场的江湖人干群情激愤道：“血洗血煞门，血债，血偿！”

君清只觉得眼前一切，恍若一场噩梦。他离开洞庭湖水寨前往建康盗宝之时，还与血煞门打过交道，一路上接连诛杀了好几波血煞门派出的杀手，他以为对方的目标只是他一个，却不曾想过，对方竟然趁他不在，灭了他满门。

君清的沉默令在场的大侠们有些不满。其中一个生得粗犷的道：“我说白清，我们大家伙都是为了替你们洞庭湖水寨报仇才来的！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不会是吓傻了吧？”

胡盖道：“阿清毕竟年少，适逢家中巨变，诸位且让他先冷静一下。”

绿林响马堂的堂主道：“白少寨主，我等愿与你欰血为盟，助你报仇，你可千万别怕了血煞门。咱们老兄弟别的没有，只有命一条，不怕死。”

君清躬身拱手向诸人拜了一圈致谢，才对孙无忧沉声道：“师兄，我想先看看我娘。”

孙无忧哑着嗓子道：“阿清，你，你不要太伤心。”说着，他帮君清推开了最右边的那具棺椁。

棺中尸首如君清最初猜测的一般，乃是一具呈风干状态的女尸，凭衣饰与手中紧握的九节鞭可以认出此人乃是白清的生母，洞庭湖水寨的三当家，秦三娘子。

君清的眸光落在干尸眉间一点红色印记上，状似一片桃花花瓣。他将棺盖合上，又推开了第二具，那是白清奶奶的棺椁，眉心之上，一片同样的桃花花瓣。

“眼下我们最要紧的，不是去血煞门报仇，而是，先处理这些干尸。”尽管他一直告诫自己要镇定，可是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在发颤。

“血煞门的控尸术，想必诸位都曾有耳闻。”君清颤声道，“烦请师兄派人前往洞庭湖水寨各分舵，将所有分舵中人的尸首火化。”

说完，他抚摸着红木棺椁，沉声道：“这里的尸首，今天必须全部火化，不可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