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与君清在第九十九层地字第一号囚室里待了三天，其间高明一直一言不发。

每天默默吃自己的两个馒头，喝自己的那一杯水。

君清攒了三天，攒了三杯水，用了点小法术，给自己冲了个澡，穿着衣服冲的。

至于馒头嘛，他让系统099分给楼下那四个邻居了。

房间东北角堆了一堆梨核，白天高温直射，晚上又冻成冰疙瘩，整个囚室里都充斥着一股似发酵一般的带着梨香味的酒气。

“高明啊，你酒品怎么样？”君清又开始啃梨了，一边啃一边问高明，“你会不会闻着这个味儿醉了，发酒疯啊？”

高明盘膝坐在房间正中间，双眸微闭，依旧不理君清。

“恶灵在你体内？”君清眸光落在高明眼睫下的阴影上，伸长脚捅了捅高明的肩。

白天太热，他这会儿就套了一间宽袍大袖的棉衫，还是半坐在藤椅上，头顶着大遮阳伞上还吊着个扇子，动动胳膊，就能给自己扇风。

他刚问完，高明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他：“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才留在我这身边，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

“那就是第二种情况了。”君清说着收回脚丫子，又慢悠悠躺了回去。

沉默良久，高明唇角紧抿，看向君清，问：“什么第二种情况？”

“既然你主动开口问了，小爷就慢慢解答给你听好了。”君清慢悠悠的坐起来，拖着藤椅和伞凑到高明身前，笑容即甜且腻。

“这世上有一种内心十分纯洁的人，他们宽以待人，严以律己。

对自己严到了什么程度呢？

我这么跟你说吧，寻常人犯错，想的是‘喔，我犯错了？那就错了吧。’

稍严一点的人会这样想‘呀，我犯错了？这个错我是怎么犯的呢？我要改，我要避免以后犯类似的错误。’

可是这种内心十分纯洁的人呢，他们会反复思考‘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不论这个错误的起因是什么，也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允许任何人为自己开脱罪责。

他们会在心底给自己判罪，然后会心甘情愿的去付出应得的代价。

比如说，就像你这样，在这里关二千七百年。”

君清一脸轻描淡写的说完，看着高明，等着对方的反应。而高明看着君清，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又似乎觉得对方说得都对，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高明啊，”君清嘎崩又咬一口梨，甜汁儿顺着指缝流得到处都是，“你一呢，不能原谅自己不信任高伟，当场爆走杀死了他，并且将他开膛破肚。

二呢，不能原谅因为自己爆走之时，害了十六条无辜性命。

为了补偿高伟，你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令高伟重生，哪怕犯下更大的恶行。

因为，你已经决定以死抵过。”

“还有呢？”高明看着君清问。

君清答：“三嘛，我令高伟重生之后，你连看一眼高伟和那些孩子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你无法原谅自己，竟然选择了以更大的恶来弥补此前的自己内心的愧疚。

所以你认定自己有罪，应当受此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