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而逝。前世今生，流年折转，许多事情都再忆不清。

陈世清唯一记得的，是那白衣少年于一片浓雾中冲出，飞身将自己接入怀中的模样。

他红着眼看着自己，眼神中漫过悲痛、愤怒，还有，心慌。

而自己，在他的怀中就那样猝然逝去，最后的念头是：【就这样死去，也好。】

【终于死在你的怀中，而非你的剑下。】

这是明月的执念。【感谢今生，杀你的是我，感谢你我此生不曾相杀相恨相怨。】

***

“世清，我……”君清刚开了个头，还没有想好要怎样才能开导对方，陈世清笑着抬眸，眸间泛着水光。

“不必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错。相反，我很感激你们，你们让我相信：刻骨铭心的爱，是真实存在的。”

“阿清、明月，我会祝福你们。今晚，让我与你们同眠吧，明朝之后，我们各不相欠！明朝之后，大胆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吧。”

“谢谢！”君清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眶红了，有眼泪滚了下了。

“我接受。”陈世清笑着说着，枕着他的左肩，闭上了眼睛。

明月垂眸未语。

君清的眼角一直有泪珠在滚落，明月很想替他吻去这些泪珠，可是，当着陈世清的面，他不能。

此时君清的心里有着什么在堵得慌，令他觉得又酸又涩，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为秦笙，为李重明，又或者，为了宁明臣。

***

第二天下午车返程的时候，君清突然提出要和陈世清一起送周言玉回家，理由是他想去美食街买点茶点回来，上回明月吃过，说好吃。

明月隐隐猜到他要去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低声嘱咐道：“天气预报傍晚有雨，你躲着点雨，不用太赶着回来。”

君清拿着手机，跟着陈世清、周言玉一块下了车。三人在美食街门口分手。

陈世清原本是想趁机陪着周言玉逛会儿美食街的，被周言玉一扯袖子扯了回来：“明天要上学呢，回去复习知识点去。”

君清看着陈世清被周言玉吃得死死的，却甘之如贻的模样笑得清浅，说再见之后，他沿着上回的记忆向那座茶室走去。

推开厚重的木门，院中新添了几盆杜娟，花开得正艳。

竹帘半卷，檀香袅袅。一架古琴横在小几上，小道童抱着拂尘在小角门那打着磕睡。

天际乌云翻滚，雷声隐隐而来。

君清信步走向小角门，一脚踏出，恍然便是另一个尘世。

一座小峰笔直的耸立在眼前，高约两三百米。

宁明臣此时一袭白衣盘膝坐在峰顶，长发披散在身后，发梢之上，似乎还带有水珠，显是方才沐浴过的。

他看着一头短发的君清，浅浅一笑，唇动无声。

君清看的不太分明，对方似乎是在对他说：“再会。”

他向前跨出一步，想要走得近一些，眼前横着一个拂尘，清道人冷眉看向他：“你走吧。”

君清一怔，清道人上回见他，对他便颇为不客气，此次见他，眉宇之间对他寒意更甚。

雷声越来越密集，电光似网在宁明臣头上聚集。

“明臣兄是要历劫飞升了么？”君清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