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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那群蝗虫就飞走了。当时李世民觉得自己耳边的嗡嗡声不断。李世民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这些小虫子面前变得无能为力,同样的感觉也涌向了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体和意识,他们都有一个疑问,如果这群蝗虫在多逗留一段时间,自己还能坚持下来吗?
拼杀了一地的蝗虫的尸体,众人的身上也都溅满了蝗虫的体液,黏黏腻腻,而且还隐隐有一股恶臭,使人几欲作呕。魏征连忙命令一名侍卫去寻找一下哪里有水可以清洗一下不敢下手的衣服,而李世民却似乎对满身的黏糊糊的汁液并不在意,只呆呆地望着眼前空旷的田野。又一场蝗灾袭过,田野越发突显出苍凉和凄清,一股肃杀之气在田野间久久地回荡着。
“二爷,这些麦子除了茎叶受损外,并未遭受太严重的灾难,如果收回家去或许还能有些收成,但为什么这偌大的一个田野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拾捡麦穗呢?”杜如晦皱着眉头问道。
他这一问倒提醒了众人。大家仔细一看,事情果真如此。虽然经过这次大蝗灾,有许多的麦秆被咬断,但蝗虫却并不吃麦穗,而是将麦穗悉数弃于地上,被弃的这些麦穗虽然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如果细心地暴晒碾轧,照样也能打出不少粮食。但奇怪的是,他们极目四望,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在田野中捡拾麦穗。
这时,在众人的一片惊异叹息声中,李世民心情抑郁地走到田埂边,伸手从一支麦秆上捏起一只犹在咀嚼咬噬不已的硕大的蝗虫,拿到自己的眼前,自言自语道;
“如今我大唐正处在内忧外患之中,人民渴求安定幸福,而你们却要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兴风作浪,与人民抢夺粮食,岂不是太过残忍了。你们要是真的有情有义的话,我甘愿奉献出我的肺腑任你们咬噬撕扯,只请你们不要再与人民为难了!”
李世民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竟然真的抬手张嘴,将那蝗虫放到了嘴里,等到他身后众人大声惊呼阻止的时候,他已经一扬脖,将那只大蝗虫吞入了肚腹之中。魏征和房玄龄等人都暗自埋怨自己的失职,房玄龄走到李世民的身边,口气中略带着一些埋怨:“二爷,这蝗虫猖狂得很,你又何必将它吞入腹中去。”
“没事,没事,如果蝗虫真的能够从此而绝迹,就是再让我吞下去十只我也心甘情愿!”李世民倒是满脸的不在乎。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让他吃吧,又吃不死人。再说,要是这老天爷一直不开恩,有蝗虫吃就已经很不错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到众人的耳朵中来。
是谁?谁竟然敢说这样的话!他们吃惊地四处张望着。蓦然间,他们发现一株树叶光秃但枝干却无比粗大的杨树下坐着一位老者,刚才的话正是他所说的,奇怪的是刚才竟一直没有发现他。众人看了看自己身上黏腻不堪的污迹,又看看老人那虽显破旧但却干净清爽的衣服,不禁暗自狐疑起来:难道刚才的蝗虫没有在他那里飞过吗?那老人在众人的一片惊异羡慕的目光中轻巧地摘去几只在他身上爬动的蝗虫,语气仍然是那么冰冷地说道:“蝗虫又不是老虎,它们又不会吃你们,你们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又是叫嚷又是挥刀弄剑的,难道你们以前没有见过蝗虫不成?再说,吃一个蝗虫你们就这样大呼小叫的,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靠吃能够阻止这场蝗灾的话,我看谁都会去吃的,可是吃能解决什么问题啊!粮食不还是照样被这些畜生们给白白糟踏掉!”
说到后来,老人的话语中已经带了浓重的哀怨和悲愤。李世民默默地走到老人的面前,轻声地问道:“老人家,蝗灾虽然让人生厌,可我看这些麦穗已经相当饱满了,为什么不拾回家中碾轧成粮呢?”
“唉!”那老者还没说话便先长叹一声,神情也越发显得黯淡,却听他颇多无奈和愤恨地说道:“就是碾出麦子来又能怎么样,官府一声令下,千辛万苦碾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交官府的,还不如让麦子烂在地里的好!”
“怎么,在这大灾之年还要收取租税吗?”
“怎么会不收啊,除非人都死光了租税才不会收!看你是个外乡人,我们这里流行的一句顺口溜想必你也没有听说过!”
“什么顺口溜,说来让我们也听听!”李世民恨不得抓住老人的手一下子问个清楚。
那老人看着李世民急切而渴望的表情,不禁迟疑一下,但随即便猛地一拍大腿,意气风发地大声说道:“嗨,反正我已经就剩这么一把老骨头了,早就活够本了,就是现在死了也不吃亏了。你们可听好了,这句顺口溜是这样的,庞相寿,会做官,招招式式都来钱;东也税,西也税,生儿育女也纳税!”
一听到庞相寿这个名字,李世民不觉心中一动,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呢?他转过头来看着房玄龄,房玄龄连忙上前,附在李世民的耳边小声说道:“二爷,庞相寿曾经在京中任职,亦为二爷的老部下,后来被调往洛阳府任府尹,顶替了屈突通老将军病逝之后的空缺。”
李世民听后点点头,从面前这个老汉所说的话来看,庞相寿在洛阳城也是胡作非为,贪赃枉法了。他又问那老汉道:“敢问老人家贵姓高名?”
“乡野村夫只知祖宗,不知自己的名字,老汉姓刘,几位叫我刘老汉就行了。这洛阳全境都是是非之地,几位如若没有别的事,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说话间,刚才奉命出去找水的兵士气喘吁吁而且神情沮丧地跑了回来,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他没有找到水。可没有水这些人身上的污渍该怎么办啊?刘老汉看出了众人的尴尬,笑着说道:“今天算你们运气好,遇上老汉我了,要不然光找这水你们也得找上一天。”
说完,刘老汉“腾”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众人这才看清,老汉虽然有些驼背,但却身材魁梧,比膀大腰粗、身形巨大的程知节还要高上半头。老人家见众人都用羡慕惊异的目光望着他,也不禁笑着说道:“老汉虽然家境贫困,但却生就了一个大个子,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笑话,于是便渐渐养成了到哪里都习惯坐着的毛病,这不,连背都坐驼了!”
望着眼前这位身形高大,面容慈善而且又极富幽默感的老人,众人都不禁失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在老人的带领下去找水。
还是老人熟悉情况,不久,他就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小水塘前,众人便大呼小叫着竟相跑到水塘边,脱去外衫洗了又洗,又将脸和头发也都洗了一下。连李世民都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当众人都洗完了,再要去向那老人道谢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老人了。众人顿时感到一阵难耐的失落,因为那个老人看上去是那样的睿智达观,也许他的过去就能成为一部好的历史,能够给人以借鉴和启迪的历史。
洗净晾干之后,众人又继续赶路,但却都不时地将话题转移到刚才那个老人身上。他们的目标仍然是洛阳。老人的一番话更坚定了他们前往洛阳的决心,他们要看一看庞相寿到底是怎么治理洛阳的。
一路之上,他们不敢过多地观看道路两旁凄凉肃杀的惨相,只想抓紧时间赶到洛阳去。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距离洛阳城还有二百多里路的一座名叫太平的小镇上,眼看天色已晚,众人便在村口一个名叫“客来投”的小客栈里住了下来。伙计倒还热情,先安顿众人住下来,端水洗漱,忙了个不亦乐乎,等到众人都清洗完毕,那小二才殷勤地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有肉吗?”程知节瓮声瓮气地问道。老程平素就特爱吃肉喝酒,所以才弄出了个大腹便便,而此行却接连吃了几天的粗茶淡饭,早已让他馋虫乱窜,恨不得立即找点肉来吃。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这么一个还算像模像样的客栈,他便立即按捺不住心中的馋欲,第一个大声地嚷了起来。
“有,有,只要客官想要,小店就会有。”伙计的回答让程知节心花怒放。
“那好,那好,赶紧给我端上来吧!”程知节一听真的有肉,立时连坐都坐不住了。
程知节点了肉以后,众人又点了几样蔬菜,连日的奔波劳顿再加上眼前让人心碎的惨相,众人心中火气聚积,早已没有了吃肉的胃口,可不像老程那样还有这么好的食欲。
伙计答应着转身出去,不多时便将众人所点的菜肴端了上来,又拿来两壶酒。众人兴奋地准备大饱饥腹,然而一望盘中的菜肴,却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伙计端上来的盘子虽然都不小,但里面的菜却少得可怜,只浅浅地占了盘子的一个中心,剩下的都是菜汤,倒是程知节要的那盘肉给得出奇得多,但仔细一瞧,他们更是惊讶不已一一原来那盘中的所谓的肉竟然是一只只被炸焦了的掐头去翅斩足的蝗虫。众人眼望着这一桌子的菜肴,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那店伙计非常聪明,很快看出了众人的尴尬,连忙笑着说道:“诸位客官莫要对这些菜肴感到奇怪,如果您几位换个客栈去住,吃的菜比我们这里还要惨。这几样蔬菜虽然非常普通,但却是我们在客栈的后园亲手栽种并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蝗虫的嘴里夺出来的。您要是吃的时候发现某些菜叶上有斑斑点点,那您千万不要吃惊,那都是蝗虫咬的;至于这盘蝗虫,我们这里现在都把油炸的咸蝗虫称作肉,人都快要没有吃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去喂那些产肉的畜生啊!说句笑话您几位别生气,现在要是吃肉也就只能吃到两种肉,一种就是这盘中的蝗虫,另外一种就是十香肉了。”
“什么叫十香肉啊?”一名侍卫十分好奇地问道。
“少见多怪,十香肉你都不知道,开黑店的卖的都是十香肉,十香肉不就是人肉吗!”程知节向那名侍卫吹胡子瞪眼地训斥着。
那伙计见状笑了笑又说道:“几位客官,现在蝗灾肆虐,民不聊生,您几位是这几天我们店中的唯一客人,要不然我们还舍不得拿出这些蔬菜来招待诸位呢。诸位就将就将就吧,谁让咱们赶上这个灾乱年呢!如果几位在风调雨顺的年景里光临敝店,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各位满意的!”
众人见那店伙计说得句句诚恳谦卑,而且一路上也见识到了蝗灾的厉害,也就不再说什么,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店伙计这才笑着退了下去。也许是饥饿劳累的缘故吧,众人吃起来十分香甜,尤其是程知节,更是甩开腮帮子,对着那盘油炸蝗虫大嚼特嚼,而且还一边嚼着一边兴奋地冲着大家叫着:“嗨,真不错,又香又脆,一嚼一口油,比吃肉可强多了,别看这东西长得赖,倒还颇中吃。哎,你们别光吃蔬菜啊,尝两个,保证你们吃完一个想两个!”
此刻,他已经吃得满嘴流油,也喝得满面红光,而且还边吃边响亮地咂着嘴中的滋味,引得大家忍俊不禁。唯独李世民皱眉深思,手中的筷子也只是偶尔地向盘中伸上一伸,却又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坐在他边上的魏征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二爷,这菜不合胃口吗?”
李世民只是摆了摆手,并未说话,魏征便知道了他的心思,连忙劝解他道:“二爷,事已至此,我们急也没有用,明日如果脚程快的话,当天就可以赶到洛阳城,然后再就事论事,力求能够疏平民怨,把蝗灾之患减小到最低程度。为了能够顺利地处理以后的危机,您还要爱惜身体,莫要操劳过度,否则我们这群人听何人的号令呢?”
听到魏征的话,李世民勉强地点了点头,但却未动手中的筷子,而是仍旧忧心忡忡地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一想到眼前的惨状就寝食难安。我们在京城之中,每天锦衣玉食却丝毫不以为意,而今在这乡村客栈中凑上一桌菜便要费上这么大的力气,真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百姓正生活在艰难困苦之中呢!”
令人奇怪的是魏征听完李世民的话并没有再劝说下去,而是高兴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说道:“二爷能存忧思之念,心系黎民百姓的生活,实在是黎民之福,万民之幸,国家的兴盛也就指日可待了。不过这些菜二爷若是不举箸同食就可能被剩下,这夏日炎炎,剩下的菜只能倒掉,岂不是又太过可惜了!”
听了魏征的话,李世民顿时一扫刚才的颓丧忧愁,精神振作,食欲也大开,也不谦让,拿起筷子大吃起来,众人见状也都加入其中。
吃完晚饭,众人各自回房休息,为了掩人耳目,李世民并未让那几名随行的侍卫在门外值勤护卫,而是让他们也下去休息。
半夜,李世民躺在床上,又念及国事,想起眼下四处肆虐的蝗虫,他辗转反侧,怎么费力都不能入睡。他瞪大眼睛看着漆黑而压抑的屋顶,脑海中翻腾着自己即位以来的许多事,不禁感慨万千。现在他才知道,要想治理好国家,只有雄心壮志是远远不够的,还要能审时度势,深入实地体恤民情。隋朝败亡的历史使他深深地懂得了乱行暴政的弊端,也明白了黎民百姓所蕴含着的强大力量。虽然魏征和房玄龄等人屡次跟他谈及马上江山不能马上治的问题,但他却过惯了戎马倥偬的征战生活,并没有对他们的话太在意,看来他今后还要多做一些工作尽快使自己的角色转变过来。
正在他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听见窗户上一声响动,紧接着便从半开着的窗户上跃进一个黑影来。李世民屏气凝神,偷眼望着潜进屋子的不速之客,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来人先蹲在暗处适应了一下屋子的光线,而后半蹲着身子,轻移脚步,灵巧地绕过屋子中的桌子和凳子,迅速地来到李世民的床边。李世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虽然他心中并不是太害怕。突然,那人在李世民的床边猛地站了起来,瘦长漆黑的身影突兀地罩在李世民的脸上。
当那黑衣人猛地从半蹲的姿态中站起来的时候,李世民也吃惊不小,以为对方要对自己欲行不轨,但偷眼一望,对方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兵刃,他料想也不会有大碍,所以便仍旧装出一副沉沉大睡的样子。那蒙面黑衣人见李世民仍旧一动也不动,便弯下腰,在李世民的身边轻轻地摸索起来。李世民心中一乐,哈哈,原来是个梁上君子。此刻那黑衣人的脸就在李世民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对方蒙面的黑巾扯下来,但他却还是忍了下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决心要吓这梁上君子一下。
黑衣人在李世民的身边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包裹,不禁如释重负似的长出了一口气,温热而轻缓的气流清清楚楚地落在李世民的脸上,痒得李世民差点儿打出一个喷嚏来。他忍了半天,眼见那蒙面人拎着自己的包往窗边走。走了几步,蒙面人方却又停住,转过身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放在桌子上,这才转身又往窗边走去。李世民眼见对方轻巧地跃上了窗户正想翻身跳出去,这才不失时机地猛然坐起来,大声地呼叫道:“有刺客,赶紧抓刺客!”
他的叫声突然又响亮,那刺客猝不及防,手一颤,竟然又重重跌回了屋中,而隔壁的秦叔宝等人听见叫声也都迅速地赶了过来。他们弄开门之后看见李世民正在屋中与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打斗。那黑衣人看上去虽然瘦弱,但身手却颇为矫健,李世民虽然一阵猛攻,但对方却攻守兼备,丝毫不露破绽。程知节唯恐时间长了李世民吃亏,连忙走上前去,趁那蒙面人不备,猛地伸出一脚,将对方绊倒在地,而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几名侍卫则连忙上来将蒙面人捆绑起来。李世民收手傲立,笑着说道:“你们也太着急了,我还没有打够呢!”
“嘿!”被捆得紧紧的蒙面人犹自桀骜不驯地叫了一声,凶巴巴地大嚷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能耐!有能耐单打独斗,再说,要不是我接连几天都没有吃上饱饭,就你们这几个为富不仁的酒囊饭袋,小爷还不看在眼里!”
程知节素来脾气火暴,听对方说的话特别刺耳,气呼呼地上去就想打对方一顿,却被杜如晦给拦住。杜如晦伸手揭下对方蒙面的黑巾,只见此人生得眉清目秀,鼻直口阔,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少年郎,只是脸色青灰,脸颊瘦削,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杜如晦轻柔地问道:“小伙子,我们又不认识你,你怎么就说我们为富不仁呢?”
“哼,这还用说吗,你们这么多人,既不经商又不像是种田出力的人,而且又在这大荒之年四处闲逛,难道不是游手好闲,为富不仁吗?”小伙子的话充满了火药味。
这时候,李世民低头看到桌上有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字,应该就是刚才黑衣人走前从怀中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李世民紧走几步,将纸从桌上捡起来,只见上面写道:如今上天无道,先令旱至,又遣蝗灾,致使田地遭灾,收成锐减,再加上人祸横行,民不聊生,穷弊交加,汝等既然有钱又无所事事,当奉献一二以解黎民之疾苦,望以后能以善心为上,多多施仁于穷苦百姓,亦可求得大造化。
字迹潦草,显然写的时候也是十分着急。李世民读完纸上的文字,又交给其他人看一下,而后问那人道:“这张纸上的字可都是你写的?”
“是又怎么样!今日小爷被你们抓住,自认倒霉,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你偷走我的包裹去做什么啊!”李世民并不在意对方口气中的不敬。
“做什么?当然不能像你们这样乱糟蹋啦,如今穷苦人多的是,我把钱分给他们去花。”
“我的包裹里钱并不太多,你拿去又能够给多少人花呢?”
“不管多少,只要能救人我就心满意足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饿死吧?哼,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这些人就是被活活饿死了,你们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说着,对方把头扭在一边,不再和李世民说话。
睡在楼下的客栈伙计听到楼上的厮打和吵闹之声,也迷迷糊糊地爬上楼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朦胧着睡眼在屋子里看了看,突然将目光停在了被众人捆绑起来的那名刺客身上。他颇为骇异地揉了揉自己的睡眼,失声叫道:“哎呀,唐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魏征一见伙计认识这名黑衣人,连忙对他说道:“伙计,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呢?这个人深夜潜入我们的房中偷东西,被我们当场抓住,你说该怎么办吧?”
“几位客官,先别生气,这也许是个误会。”伙计满脸堆笑,又恢复了白天里的谦卑和气,而后转过身来厉声问道,“唐成,你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算了吧,天健哥,你不用为我费力了,我没有走错房间,我是从窗户上翻进来,目的就是从他们这里拿钱。”那个叫唐成的黑衣人说话倒干脆。
“伙计,你也听见了,你要给我们说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程知节的大嗓门。那伙计又看了看唐成,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接着便把情况大概地向李世民等人说了一下。原来这名窃贼的名字叫唐成,而这伙计则叫唐天健,两个人早就认识。唐成原来在镇上开了一家武馆,教人练武。可自从闹蝗灾之后,再没有人来他这里练武,而他这个人生性豪爽,特别喜欢接济别人,一来二去,把自己的一点儿家产也折腾光了,穷困潦倒,勉强糊口度日。
“那你就来偷我们的东西啊!”程知节又喝问道,不过声音已比刚才小了许多。
“我这不是偷,我这叫劫富济贫!”唐成不屈不挠地辩驳着,“你们有那么多钱,我只不过是拿很少一部分,分给穷人们去花,你们照样可以过锦衣玉食的优裕生活,而那些钱也可以让不少的穷人暂时免受饥饿之苦。”
“你们这里的生活真的就这么苦吗?”李世民开口问二人道。
“怎么不是,您甭看我在这店内跑前跑后的,可每天也只能吃些残羹剩饭,勉强混个饱足,就这样也比镇里的许多人强,所以我还是感到很知足。”唐天健既略带苦涩又非常满足地说道。
“那你们这里去年的收成差吗?”
“差什么,去年风调雨顺,粮食多得吃不了,可禁不住官爷们要啊!今天征一点儿,明天征一点儿,而且名目繁多,不交就得挨打甚至被拘押起来,谁敢不交啊!这样子一来二去,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粮食就都运进官家的粮仓里去了。”这是唐成的声音,虽然他的双手被绑,但口气却仍不见小。
两个年青人的话使得众人的心情不由地紧张起来,洛阳距离长安这么近,但众人却对庞相寿的胡作非为一无所知,那么更远的地方呢?那岂不更是天高皇帝远了吗?而且,洛阳地扼东西交通要路,位置极其重要,如果洛阳的根基都不能稳固下来,那么又何谈使天下归于平定,使臣民能安居乐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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