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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穿着,平复了心情,好久,他才从那间屋子里走出。外面,早已月亮高高挂,灯烛笼中燃。沈言生想着,好像子伯答应他会等他,眼看这时辰,也不知道还在等没有。秋天的夜里,冷意渐渐向人身上蹿,好像不知不觉,就会窜进人的心里。
急着往外走,想是今日蔡大人生辰,蔡府现在依旧很热闹。沈言生想着,今日最好不要再遇见潘美了,今天真是糟糕透了。正要出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熟悉身影,但沈言生好歹放心,不是潘美的,是赵匡尹的。
别问赵匡尹为什么会在这儿堵人,他是不会告诉你潘美让他今晚必须把沈言生留住。不为什么,不争馒头也争口气,那侯爷爱在府门前等多久就等多久吧。
一到门口,赵匡尹就说,“哎呀,沈县令请留步,蔡大人还有要事要和你商讨。”
沈言生:“……”别再说这句话了好么?他现在对这句话已经有阴影了。又是要是要商量,今天不是谈了吗?这蔡府是还要整哪样?
却不管是真是假,沈言生没有拒绝的余地,最后只能跟着赵小五走。不过这次,感觉好像是真的,沈言生这样安慰自己。
大堂内,蔡大人高高坐在上席,看着来人笑容可掬,正气凛然一张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再加上没有心机的笑容,看上去甚至显得和蔼。可越是这样,沈言生就觉得,越有阴谋的味道。
“蔡大人。”沈言生行礼。
“嗯,”蔡荣做出请坐的手势,“这次请沈县令来其实是有要事相谈。”
一听有重要的事,沈县令立马端正姿势,想着若真是很重要的事,可能谈得比较久,但府外子伯肯定还等在那儿呢,他要不要先告诉他让他先走不用等他?
“蔡大人,实不相瞒,府外还有友人等我,我想先告知他让他先行回去,免得他浪费时间……”
蔡荣却摆摆手,“我叫小五去就好了,区区小事。”
沈言生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赵小五,他办事,我怎么觉得不放心呢?赵匡尹却投回,相信我准没错的神情。嗯,我赵小五办事,什么时候让你们担心过。
沈言生很想说,随时。
赵小五一走,大堂内就只剩下蔡荣和沈言生两个人了,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创造了极好的氛围和环境。
“其实,”蔡荣话到嘴边,担忧而不好意思说出来,最后深呼吸一口,还是一囫囵把话全说了。
“沈小弟觉得下聘礼的日子定在哪天好?还有,伯母对聘礼有没有什么要求?今日我们可以把这些商量好,日后尽早迎娶。”
“……”什么?沈言生目瞪口呆,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聘礼?迎娶?
“沈县令?”
“……”沈言生再次平复了下心情,镇定问道,“刚刚蔡大人说了什么?能否重述一遍?”
“哦哦,”蔡荣很诚实地再次问了一遍,连一个字都没漏,不愧是蔡荣!
“沈小弟觉得下聘礼的日子定在哪天好?还有,伯母对聘礼有没有什么要求?今日我们可以把这些商量好,日后尽早迎娶。”
“下聘礼?要求?”沈言生依旧没能听懂其中的意思,或者是听懂了,也不愿相信他眼中公正不阿的蔡大人会说出那样的意思的话。
“对啊。”蔡荣却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给谁下聘礼,给谁定日子啊?”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你啊,你和二弟的婚事,自然不能小觑。”
沈言生瞬间额间青筋爆出,他刚刚说什么?感觉像真是有要事?不不不,根本没有要事,从来就没有过!还有,蔡大人看上去很和蔼很正义?不不不,他收回,只不过带了一张慈祥的面具,内里和潘美一样都是另藏心机的狐狸!
“蔡大人,我不知道下什么聘礼,我娘对聘礼没什么要求,但对人有要求!”
“是吗?什么要求?”
“……”这简直鸡同鸭讲,当然最好是个女人!
“长衍是吧?”蔡荣也觉得自己该整顿整顿姿态,为了他这二弟,还不是亲生的,他也是尽力了,“长衍啊,与山除了不是个女的,论身家论修养,这世上有几个人比得上他?还有啊,你们不是那那啥了吗?你还能娶别人不成?”
这回,又轮到沈言生哑口无言,那那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那那啥?
“我和潘美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沈言生突然增加了音量,本来他觉得在蔡大人面前应该收敛,可是,收敛完全表现不出他的愤怒!
“啧,真是什么也没发生?”
“千真万确!”
“啧啧,”蔡荣摇摇头,“你们两个人在那间屋子里呆了那么久,什么也没发生?这潘老二也真没用!”
“……”沈言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生无可恋!大人,别闹了行不行?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说不定屋子里搞的那一出,极有可能就是这两个人出的主意。潘美那么老实,怎么会做出这样,这样的事?
其实,这件事的确跟赵匡尹和蔡荣有关系,但注意完全是赵小五出的,蔡荣只是提供了场地并且默认这样的做法而已。
“蔡大人,儿女婚嫁乃人生大事,你若真关心你二弟,你该劝他的!”沈言生觉得不能再由着这几个人胡来,于是严肃的说到。
蔡荣一听,也变得严肃,“劝?怎么劝?”
“您应该总有办法。”说这句话时,沈言生也有些心虚,眼神缥缈。
“他是堂堂北周护国将军二公子,你可知道他这二公子为了你做了什么?”
蔡荣提高了不少音量,每个字在沈言生耳里听来,都仿佛他将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这让他心乱如麻,只期望他不会说出什么让人震撼的事。
“他是潘家小妾所生,生出来不久他亲娘就走了。地位在潘家如何你想想便知,他能走到今天完全靠的不是家境,全是他一人打拼出来的。你的事,他早在潘将军面前提起过,断袖之癖自古以来不被人们认同,你该猜想得到当时潘将军有多愤怒。”
“不过潘将军还算通人情,打小他不怎么管潘美,他认为这也有他的部分责任。但无论如何,亏欠归亏欠,他要是想娶你,就得退出本家。他答应了,他可以退出潘家。这个世界上,没有潘家他还是堂堂正正男子汉,可是没有你,就算拥有荣华富贵权势无边内心都是空的……”
“你考虑过的事情他早考虑过,我现在只问你,你觉得与山怎么样,若真是不喜欢,我会劝他,但若是喜欢,就回去跟你娘也好好谈谈。这种事……唉!”
蔡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还不是只能看他们。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话说,潘与山那小子真没用,和喜欢的人独处一室那么久居然什么都没做,说出去都丢份儿!枉他还是军营里出来的,一点儿爷们儿的样都没有。
他一读书之人况且知道抓住时机,这良辰美景一去不回,有佳人相伴他竟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那夜,秋分时雨絮絮飘飘,丝丝细雨沁人心。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沈言生低语,声音犹如蚊音,每一个字带着些犹豫也带着几分惆怅和感动。
该说潘美这小子是有福气,还是说上天也怜悯他几分真情,最终打动了沈言生?听了沈言生的话,蔡荣到底还是放下了心。
再说门外,赵匡尹出门去找那杜乘川时已经很晚了,而且还飘着雨,但一架轿子前依旧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赵匡尹略显诧异,这人还真是,和与山兄有的一比。
“沈县令让我来告诉你,他和蔡大人会谈到很晚,让我来先叫你回去,不必等他。”
听着面前这人义正言辞,杜乘川却不相信他的话分毫。若是长衍让他快快回去,不会派这个人,像赵匡尹这种有身份的人,让他来的,要么是那个衣冠楚楚的潘美,要么是蔡荣。
“若是如此,我更应该等了。”
人间自是有痴情,此恨不关风与夜。说他二哥痴情,这侯爷岂也不是?他早先也注意到了这与二哥一样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一样,竟是如此一样。他看小县令的眼神,和二哥看小县令的眼神就是一般无二。要说些细微的差别,那也倒是有。
就是这种细微的差别,或许他们自己感觉不到,但所有的期望都在春风秋雨中悄悄改变。
二哥看沈言生的眼神是痴情的、渴望的、着迷的、宠溺的;但侯爷看沈言生的眼神,少不了痴情和渴望,却看不到着迷,而且比起宠溺来,那是一份牢固的也许深入到他心底的关怀。
暂且不追究他们两人之间的差别,赵匡尹无奈叹气。
番外《论朋友助攻的重要性》:
杜乘川:我总算发现为什么我总是会比潘美那小子慢一拍的原因了?
作者: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是主角吗是男二吗?
杜乘川:……
这么说好像也无法辩驳……不过。
杜乘川:你不觉得,潘美都有兄弟助攻,而我孤身一人奋战很难取得胜利吗?
作者:好像是这个样子,但是,因为你是男二所以你没有能够助攻的兄弟啊!
杜乘川:……
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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