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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街上,车轮飞驶着。周恩来和尼克松同乘一辆红旗防弹高级轿车进城。
在中南海游泳池毛泽东书房,周福明正在为毛泽东理发、修容。
服务人员正从他的书房移走病床和医疗器械,并在与接见大厅只有一门之隔的地方准备了一切急救设备和用品,藏在罐装设备里,氧气袋也秘密地放入一个巨大的油漆箱中,处于“一级战备”状态,连强心针都抽进了针管,以防万一。随时处于抢救中的毛泽东,一会儿却要接见美国总统,这把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弄得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当周恩来和尼克松的车队驶过长安大街时,在机场感到冷遇的尼克松心里还满以为真正的欢迎仪式可能在天安门广场进行。尼克松在白宫作访华准备时,观看过天安门前人山人海向毛泽东欢呼的纪录片镜头,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他在来华飞机上曾经设想过,要是他受到天安门广场上人山人海的欢迎,那么,盛况将不亚于在共产党国家的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和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受到的接待。可是,车队通过天安门广场时,广阔的广场空无一人,尼克松的希望落了空。他注意到连大街也是空的。他的心情有点黯然沮丧。
这时,周恩来一一将天安门广场的主要建筑指给尼克松看:这是天安门城楼,毛主席在这里会见群众。那是人民大会堂,人民代表开会的地方……
尼克松“哦,哦”应着看着窗外。他心里觉得有些冷淡,但是外表没有明显地流露出内心的感觉。
汽车很快驶入了钓鱼台国宾馆。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在尼克松与基辛格及白宫来的工作人员下榻的十八号楼等候。
十八号楼被人戏称为“元首楼”。它是一座富有中国民族特色的二层建筑物,建筑面积约四千平方米,楼身洁白,飞檐绿瓦,门前悬挂着盏盏纱灯,有一种非凡庄重的气势。
元首楼一楼有一处328平方米、布置精美的室内花园。厅内铺着绒毯般的塑料草坪。花园的东南、西北角分布造型优美又形态各异的山石和水池,水池中喷泉飞花,金鱼跃动。池边围种着四季时令花木,有山茶、棕竹、散尾葵、兰花、杜鹃、梅花、玉兰、芭蕉等。由于这里无论是哪个季节都显得妩媚可爱、生气勃勃,所以被称为“四季厅”。
步入宾馆后,大家在会客厅摆成大圆圈的沙发上就座,周恩来在叶剑英、姬鹏飞等官员的陪同下,一一招呼了美国代表团的每一个成员。他在寒暄中还经常开几句玩笑,显出自信与轻松。尼克松第一次亲眼领略了周恩来的风度。
罗杰斯和美国国务院的人员住在不远处的一幢稍小的六号楼,基辛格前两次来访时在这幢楼里住过。从住处的安排上尼克松体察出周恩来很熟悉美国的国情,知道美国行政机构内部奇怪的相互制约和平衡。
在吃丰盛的午宴时,尼克松表现出他使用筷子的熟练技巧,这是他大半年来在白宫苦练的结果。
午宴结束后,尼克松一行人各自回住房去洗漱。
周恩来下午2时左右才得知毛泽东决定立即会见尼克松,客人已去驻地休息,4点半将有全体会谈,7点钟还有欢迎宴会,日程安排紧得很。周恩来非常着急,布置接待人员分头行动后,自己赶往尼克松所在的钓鱼台十八号楼通知基辛格,再去游泳池检查会见准备工作。
周恩来急匆匆来找基辛格,他俩在会客室刚见面,周恩来不像往常一样先开开玩笑,而是直接说,毛主席想会见总统,请你也一同去。
毛泽东要会见尼克松,这是有所准备的,基辛格却没有料到安排得那么快,他内心还是很高兴,却控制住没有明显流露出来。他注意到周恩来没有提到请罗杰斯国务卿一块去,他乐得装糊涂不过问,他想到的是自己能干的助手洛德,便问,我能否带助手洛德去作记录?
周恩来点头同意了,语气有点急:主席已经请了总统,主席想很快就和总统见面。
基辛格知道毛泽东深居简出,神秘莫测,没有人能事先和他约定见面的时间,他的召见都是突如其来的。基辛格马上去请尼克松。当时,尼克松正想洗一个淋浴,得知毛泽东要即刻会见他,既惊讶又兴奋,自言自语地说,好啊!中国的毛泽东,神秘的毛泽东!便赶紧更换衣服。
尼克松、基辛格好不高兴,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因为一段时间内,外国媒体盛传毛泽东病重,有的甚至猜测毛泽东已不在人世了。现在毛泽东不但同意会见尼克松总统,而且极不寻常地把时间定在总统到达机场后三小时之内,这是极其罕见的礼遇。
14时40分,尼克松在周恩来陪同下,乘坐高级红旗轿车穿过西长安街,驶进有两个解放军士兵站岗的新华门,绕过红墙,经过安静无人的甬道,驶至游泳池。他们下车后走进一个四合院,穿过一条长长的宽过道,绕过一张乒乓球桌,朝毛泽东书房走去。
尼克松抬腕看表说,我到北京才三个小时,刚吃过午饭,没顾上洗澡,就走进了神秘的中南海。
周恩来说,总统先生,毛泽东主席对你的访问很重视,急于会见你呢。
尼克松在机场受到冷遇的心灵得到安慰,他感到满足。
基辛格事后对毛泽东书房的描绘,非常细致并抓住了特色:
“……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房间。四周墙边的书架上摆满了文稿,桌上、地下也堆着书,这房间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学者的隐居处,而不像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的全能领导人的会客室。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摆有一张简易的木床。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排摆成半圆形的沙发,都有棕色的布套,犹如一个俭省的中产阶级家庭因为家具太贵、更换不起而着意加以保护一样。”
基辛格没有发现的是,所有工作人员都屏声息气藏在门背后,有吴旭君等医护人员,有警卫,有电工等,门背后摆上了所有的抢救物品,气氛沉默而紧张。
七十八岁的毛泽东坐在沙发上,看见美国人进来,女秘书扶他站了起来,他略显吃力地朝客人迎上去。
他微笑着盯望着尼克松,眼光锐利,有点“冷眼向洋看世界”的神态,略带嘲讽。他说话已经有点困难,但并不避讳地说,我说话不大利索了。
他患了支气管炎与肺气肿,经常喘息,咳嗽,吐痰,所以他的脚边摆着大痰盂。
他微笑着朝尼克松伸出手,尼克松也习惯性地咧嘴朝他伸出手。来自两个世界的头面人物紧紧地握手了。尼克松将左手也搭了上去握着,毛泽东也将左手搭上去握着。俩人都笑了,两个人的四只手相叠在一起握了好一会儿,向摄影记者表示他们的热情。这大大超过了正常礼节的握手时间。
尼克松看着毛泽东说,主席的文章推动了中国,改变了世界。
毛泽东想起了《参考资料》上蒋介石的讲话,信手捻来开玩笑说,咱们共同的老朋友,蒋介石委员长,不会赞成你这个讲法的。
毛泽东对刚才的玩笑意犹未尽,又说,实际上,我们和他的友谊比你们和他的友谊要长得多。
毛泽东也和基辛格握手,上下打量着他,还点了点头,说,哦,你就是那个有名的博士基辛格。
基辛格笑着说,我很高兴见到主席。
大病初愈的毛泽东说话艰难:欢迎你们!
摄影记者退出,宾主坐下后,毛泽东自如地引导了一次苏格拉底式的谈话。美国客人没有想到,毛泽东和尼克松的历史性会晤,会在幽默、戏谑与玩笑的气氛中进行,毛泽东诙谐随意地驾驭着整个会晤。
在座的有周恩来、基辛格、洛德,译员是唐闻生,记录是王海容。
眼前的景象令人匪夷所思。一个是最革命的“左”派,一个是最“反动”的右派;一个是世界上人口最多、潜力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导师,一个是世界上经济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首脑;他们曾经用极端的语言,相互敌视,相互对骂,隔绝对峙了二十多年互不来往。他们的意识形态是相互对立的,他们的思想信仰是各不相容的,他们的价值观念是绝不一致的,他们的文化背景是大相径庭的。
人都经不住接触,没接触前的想象和接触后的现实,总是天差地远。如今,毛泽东和尼克松走到一起来了,谈得那么和谐、热烈,轻松的俏皮话使人觉得是几个经常来往的熟人在聊天。尼克松虽然用词夸大,但并没有说错,这个世界的确变了,一个旧的时代过去了,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毛泽东事先看了《参考资料》,又听陪同的乔冠华说过,尼克松在上海飞北京的飞机上说毛泽东是可以同他谈哲学的人。他便风趣地说,今天你在飞机上给我们出了个难题,说是我们要谈的问题限于哲学方面。
尼克松回答说,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读了主席的诗词和讲话,我知道主席是位思想深刻的哲学家。
毛泽东指着基辛格说,哲学可是个难题,他是博士,可以请他讲一讲。
尼克松说,他是位思想博士。
基辛格马上接着说:我在哈佛大学教书的时候,曾经指定班上的学生研读您的著作。
毛泽东张嘴微笑着:明显地回答起来有困难,在深深呼吸后,才以自我嘲弄的口气说,我写的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没有什么可学的,一点教育作用也没有。
尼克松尊敬地说:主席的著作推动了一个民族,改变了整个世界。
毛泽东摇摇手:我没有能够改变世界,只改变了北京附近几个地方。
尼克松还没有习惯毛泽东的幽默,一时没接上话。
毛泽东指着基辛格又开起了玩笑:你跑中国跑出了名嘛,头一次来,公告发表以后,全世界都震动了。
基辛格及时而得体地强调这是尼克松总统的大胆决策。
毛泽东不管那么多,仍指着基辛格说,他巧妙地把第一次北京之行严守了秘密,但他不像一个特工人员嘛。“波罗行动”保密工作做得好。
尼克松含笑说,但只有他能够在行动不自由的情况下,去巴黎十二次,来北京两次,而没有人知道——除非有两三个漂亮姑娘。
毛泽东对这个说法很有兴致,基辛格忙着加以解释:她们不知道,我是利用她们做掩护的。
毛泽东反问道:是在巴黎吗?
尼克松抓住机会大加发挥:凡是能用漂亮姑娘做掩护的,一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外交家。
毛泽东笑着再次反问:这么说,你们常利用你们的姑娘喽?
见毛泽东把他和基辛格一锅煮了,尼克松忙申辩道:他的姑娘,不是我。如果我用姑娘做掩护,麻烦可就大了。
周恩来插一幽默:特别是在大选期间,岂止是麻烦。
引得宾主笑个不止。
说到大选,毛泽东说:讲老实话,这个民主党如果再上台,我们也不能同他打交道。
尼克松说,这个我懂得,我们希望不会使你们遇到这个问题。
毛泽东朗声大笑说,上次选举的时候,我投了你一票。
尼克松乖巧地回答,我想主席投我一票,是在两个坏东西中间选择好一点的那个。
毛泽东又幽默地说,我喜欢右派。人家说你们是右派,你们共和党是右派。这些右派当政,我比较高兴。
尼克松说,我想重要的是,在美国,“左派”只能是夸夸其谈,右派却能做到,至少目前是如此。
毛泽东点点头,又很随便地说,在我们国内有一派也反对我们和你们往来,结果他们坐一架飞机逃到国外去了。
为了让尼克松听出这是指林彪,周恩来插话说:后来,这架飞机在蒙古温都尔汗的沙漠里坠毁了。
我曾很关注此事,生怕影响我的访问。尼克松继续说,我还想说明一点,就个人来讲,总理先生,我这也是对你说的,你们不了解我,你们就不信任我。我做的要比我说的多,我要在这个基础上同主席、总理进行坦率会谈。
毛泽东说,所以我们两家也怪得很,过去二十二年总是谈不拢,现在的来往从打乒乓球起不到十个月,如果从你们在华沙提出建议时算起,两年多了。我们办事也有官僚主义。你们要搞人员往来这些事,搞点小生意,我们就死不肯。十几年,说是不解决大问题,小问题就不干,包括我在内。后来发现还是你们对,所以就打乒乓球。
毛泽东又说,大概我这种人放大炮的时候多。无非是“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倒帝、修、反”这一套,建立社会主义。
周恩来哈哈大笑。
尼克松微笑:就是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匪徒。
毛泽东探身向前,微笑着说:你可能就个人来说,不在打倒之列。可能他(指基辛格)也不在内。都打倒了,我们就没有朋友了嘛。
尼克松笑了:就没有靶子了。
双方谈到了蒋介石,话题是毛泽东引起的。毛泽东以他特有的斜视目光扫着尼克松,幽默地说:我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头子,而你是世界上著名的反共头子,历史把我们带到一起来了。我们共同的老朋友蒋委员长,可不喜欢这个。他说我们是“共匪”,他最近还发表了一篇讲话。
周恩来补充:就是在他们最近召开的“国会”,蒋介石把主席叫作“共匪”。
这是指蒋介石1972年2月20日《在国民大会第五次会议开会典礼中的致词》,其中讲到“大陆的精神文化”被“摧残”,“大陆七亿人民的生活”已是“血干泪尽”,接着,他“试问这是一个什么政权?这如何能说它对大陆有了‘有效的控制’?所以今天国际间任何与恶势力谋求政治权力均衡的姑息举动,绝不会有助于世界和平,而适以延长我七亿人民的苦难,增大全世界的灾祸!我们对任何有损于中华民国主权利益的行动,保有高度的警惕!”。
蒋介石在尼克松抵达北京的这一天讲了这番话,显然是“骂”给尼克松听的。
坐在毛泽东面前的尼克松反问一句:蒋介石称主席为“匪”,不知道主席叫他什么?
周恩来说:我们一般叫蒋介石集团,新闻里面有时也叫匪。
那还不是匪?彼此叫匪,互相对骂。毛泽东吮吮嘴,笑了。
周恩来说:从1924年开始。
尼克松惊讶:噢,1924年!
漫谈式的对话不是很有条理,扯来扯去,毛泽东谈起了中美这次交往的背景:是巴基斯坦前总统叶海亚介绍你和我们认识。那时候,我们驻巴基斯坦的大使坚决反对跟你往来,说是有个比较,是民主党的那位前总统约翰逊,还是尼克松,究竟哪个比较好,他说是一样坏。可是叶海亚总统说,“这两个人不能同日而语”。他说,一个像强盗,他是指约翰逊。我们这方面也不那么高兴那位约翰逊总统。从杜鲁门到约翰逊,我们是都不那么高兴的。这个中间有八年是共和党的总统,那个时候你们也没有想通。
主席先生,尼克松说,我知道,多年来我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态度,是主席和总理全然不能同意的。把我们带到一起来的,是认识到世界出现了不同形势;在我们这方面还认识到,事关紧要的不是一个国家内部的政治哲学,重要的是它对世界其他部分和对我们的政策。我要跟你谈的,主要是我们之间有发展潜力的新关系的哲学问题。
尼克松脱离了当时的漫谈气氛,长篇大论地说起来:我们应该审视我们的政策,决定这些政策应该怎样发展,以便同整个世界打交道,并处理朝鲜、越南和台湾地区等眼前的问题。
尼克松列举了一系列需要共同关注的国家和地区,就国际问题谈论具体细节时,毛泽东摆了摆手,指着周恩来强调说:这些不是在我这里谈的问题,这些问题应该同周总理去谈,我只谈哲学问题。
尼克松知道跟毛泽东交谈机会难得,不愿意中断,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例如,我们应该问问自己,当然这也只能在这间屋子里谈谈,为什么苏联人在面对你们的边境上部署的兵力,比面对西欧的边境上部署的还要多?我们必须问问自己,日本的前途如何?我知道我们双方对日本问题是意见不一致的。但是,从中国的观点来看,日本是保持中立并且完全没有国防好呢,还是和美国有某种共同防御关系好呢?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绝不能留下真空,因为真空会有人来填补的。周总理已经指出,美国在“到处伸手”,苏联也在“到处伸手”。问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面临的危险究竟来自何方?是美国的侵略,还是苏联的侵略?
毛泽东接过话头,认真地说起来:来自美国方面的侵略,或者来自中国方面的侵略,这个问题比较小,也可以说不是大问题,因为现在我们两个国家不存在打仗的问题。你们想撤一部分兵回国,我们的兵也不出国。
尼克松看到周恩来老看表,便拉紧了话题说:主席先生,我们大家都熟悉你的生平,你出生于一个很穷的家庭,结果登上了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一个伟大国家的最高地位。我也出生于一个很穷的家庭,登上了一个很伟大国家的最高地位,历史把我们带到一起来了。我们具有不同的哲学,然而都脚踏实地来自人民,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实现一个突破,这个突破将不仅有利于中国与美国,而且有利于今后多年的全世界?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毛泽东显得疲倦地说:你们下午还有事,吹到这里差不多了吧。我跟早几天去世的记者斯诺说过,我们谈得成也行,谈不成也行,何必那么僵着呢?一定要谈成。
尼克松说:你跟斯诺的谈话,没有几天我就知道了,得到了明确的信息。
毛泽东说:你那本《六次危机》写得不错,不是一本坏书。
尼克松微笑着摇摇头,面朝周恩来指着毛泽东说:他读的书太多了。
毛泽东说:读得太少,对美国不懂。要请你做教员,特别是历史和地理教员。
尼克松来之前是下了工夫的,甚至读过毛泽东诗词。他最后说:这次应邀来访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容易作出的决定。由于读过主席的诗词,知道你善于掌握时机,懂得要“只争朝夕”。
听到译员译出自己的诗词,毛泽东露出了笑容,又手指基辛格说:只争朝夕的就是他。
毛泽东对基辛格似乎更感兴趣,谈着谈着就把他扯进来,开开玩笑。
毛泽东思维活跃,但身体不好,神态显得疲劳。周恩来频繁地看手表,尼克松也知趣地打住了话头。
毛泽东艰难地站起来送客,尼克松握着他的手说:我们在一起可以改变世界。
对于这样的大话,毛泽东未置可否,笑了笑说:我就不送你了。
他还是坚持将尼克松、基辛格送到门口,他拖着脚步慢慢地走,嘟哝说:我身体一直不好。
尼克松说:不过你气色很好。
毛泽东微笑着耸耸肩说:表面现象是骗人的。
他们在门口握手告别。
送走客人,毛泽东已十分疲倦,跌坐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直喘息。
吴旭君等医护人员冲了出来,要把毛泽东抬到床上去休息。
毛泽东气喘吁吁地摇摇手,表示要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休息了半小时,呼吸平稳后,他才上床去躺着。
毛泽东会晤尼克松,随心所欲,纵谈阔论,好像漫不经心,漫无边际,东拉西扯,涉及中国与美国,大陆和台湾,中国和苏联,美国和苏联,以及其他国际事务,包罗万象。
会听话的基辛格,半个多月以后,当他待在白宫那安静的办公室里,细心琢磨毛泽东和尼克松谈话的记录时,发现毛泽东有一种非凡的幽默感。他永远是谈话的中心。基辛格把这次谈话比喻作瓦格纳歌剧的序曲,需要加以发展才能显示出它的含义。他还发现毛泽东在谈话中实际上已经勾画出了上海公报的内容。他注意到,公报里的第一个段落,在毛泽东和尼克松的谈话里都有相应的一句话。怪不得在那以后的一个星期的谈判中,所有的中方人员,特别是周恩来总理,都反复地引述毛泽东谈话中的主要内容。
尼克松也很厉害,他对于这次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的给他解了围的会见谈话,在自己的回忆录里有生动而详细的记述,他说:这次会晤“是在漫不经心的一种戏谑、玩笑中进行的,轻松的俏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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