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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的动作越搞越大

作者:郭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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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明山蒋介石官邸,蒋经国报告说,多股游击队已经出发。按照父亲的指示,“国防部”正在大量购买新式武器;改装了飞机,增加装油量,使之能来回于台湾和大陆;还从日本购买了大量血浆。

蒋介石说:“马上宣布士兵一律不准离开营房,随时待命!”

蒋经国:“是!我命令在全体兵士的鞋上、皮带上都刻上‘反攻大陆’字样。”

蒋介石赞许道:“好,好!”

这种小打小闹偷偷摸摸的“反攻”动向,早已引起北京方面的注意。

这一天,在北京中南海西花厅,周恩来对彭德怀说:“蒋介石派小股武装特务袭扰,要引起各级注意,提高警惕,研究国民党军队的新花招,制定我们的新对策。”

彭德怀说:“总参和军区研究的对策,是尽量放进来打,打敌运输船,打回头船,使其有来无回。海军司令部参谋长张学思带着班子,亲自到东海、南海召开作战会议,总结了一套打海上小股敌特窜犯的经验,叫‘海上猫捉老鼠法’。”

周恩来饶有兴味地问:“有意思,海上的‘猫’怎么捉海上的‘老鼠’呢?”

彭德怀说:“就是‘以小对小,以快制快,把握战机,预先展开,翼侧出击,由外向里,一域多艇,两艇一队,夜战近战,速战速决,主动歼敌’。”

周恩来高兴地说:“还一套一套的,好!这样机灵的‘猫’,准叫海上‘老鼠’有去无回。”

周恩来又说:“国民党搞了个‘班超计划’,企图掀起小股窜犯大陆的高潮。福建沿海已经破获几股。他们登陆钻进来,在大山密林荒无人烟的地方伪装成各种角色,建立‘反共游击基地’,开展破坏活动。虽然成不了气候,但也给当地带来很大麻烦。”

彭德怀说:“反小股武装作战,在某些方面比正规作战还麻烦。刚开始的时候,把沿海部队搞得很紧张,天天准备他们来,又不知道他们何时在何地出现,往往备而不战,战而不备。现在好了,有经验了。平时引而不发,战艇分散在战区若干待机点上,形成有利态势,敌动我出。”

在东南海面上,正在演出一幕“敌动我出”的活剧。

这一天,在担杆岛东南三十海里外,从东沙方向开来一艘特务输送船,里面有二十多名武装特务,为首的是蒋介石亲自召见过的女特务周娜英。

她脸色阴沉,挥着手枪,在甲板上对垂头丧气的特务们鼓气说:“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我们一上岸就会有游击队来接应,我们是广东反共先锋队,个个都是英雄!反攻大陆成功之日,你们个个都会成为将军或百万富翁。”

在岛上待命的我军艇队,分成三组出发。

当敌特的船靠近赤溪本岛约8海里时,我艇队立即出击,在外海形成封锁线,断敌退路。有两艇像两把钢刀,插进敌船抛锚海域。

敌船一看不好,周娜英大喊:“快!把锚砍断!”

一个特务冲上去,抡起板斧,“咚”一声劈断了锚链,特务船转舵就逃。

可是晚了,我外海炮艇已在海路上守着,冲上来的两艇已包围了敌船。

周娜英全身颤抖,嗓子发颤地喊:“开火!开火哇!”匪特们拼命反击。

我艇“轰轰”开了几炮,敌船便起火爆炸、沉没。特务们死的死,跳海的跳海,当俘虏的当俘虏。活着的周娜英跳进了大海,在海中扑腾着。

台北近郊,谷正文办公处。青山绿水深处的“求实斋”,是谷正文搞反攻大陆的秘密总部。

逃回的周娜英垂头丧气地站在谷正文面前。

谷正文问:“全军覆没了?”

周娜英说:“覆没倒没有,我不是站在你面前吗?还回来几个兄弟。”

谷正文怀疑地问:“怎么证明你们真的到了大陆?”

周娜英辩解说:“登陆是成功的,我们真的到了大陆沿海城市,不信,我们有大陆电影院的电影票。”她从兜里掏出几张电影票给谷正文验看。

谷正文接过翻来覆去辨认,怀疑地看了一眼周娜英。

周娜英说:“那是真的,我们是看了几场电影,被共党的人盯上了,赶紧逃了回来。”

谷正文想想不由一笑,说:“我安排蒋总统明天接见你们,你们带着大陆的电影票,哄老先生开开心。”

周娜英得意地说:“我们还搞到了大陆的粮票、糖票、烟票哩!”

谷正文生气地说:“这票那票都是纸,出师遭挫,这让我怎么向蒋总统交代?”

周娜英出主意说:“仓库里有以前缴获的共军武器,扛几箱让老先生看看,就说是这次缴获的,不就交代了?”

谷正文无奈地点头。

谷正文、周娜英让人扛着几箱“战利品”,走进“总统”官邸,打开在蒋介石面前,不过是以前特务缴获大陆边防民兵的几支步枪,几份谈不上机密的文件,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谷正文打肿脸充胖子说:“总统,这是周队长他们这次登陆的战利品!有共军的枪支,还有共党的秘密文件。”

蒋介石兴致勃勃地观赏着,“呵呵”咧着嘴笑,说:“收获蛮大,蛮大!”

周娜英说大话不脸红:“这只是一小部分,请总统过过目而已。”

蒋介石被蒙了,痛快地说:“你们尽管去干,不用担心钱的事。”

谷正文、周娜英不露痕迹地交换了一下得意的目光。

在北京中南海西花厅,彭德怀汇报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台湾派出了二十多股匪特,多数在海上就被歼灭了。”

周恩来笑说:“被海上的‘猫’捉住了!”

彭德怀说:“有几只‘老鼠’钻上了大陆,也是短命鬼,被严阵以待的当地军民活捉了。”

周恩来说:“美国不支持蒋介石军事反攻大陆,他就搞政治登陆。虽然不成功,但是成本不大,他还会搞的。”

彭德怀说:“我们的海上‘猫’更厉害了,来再多老鼠也是有来无回!”

那么多“老鼠”有去无回,这不能不令蒋介石起疑心。

蒋介石把谷正文找来,问道:“中共为什么对我们的行动一清二楚,会不会有内奸?”

谷正文说:“内奸倒没有。关键是共军的海防雷达距离我岛屿太近,我目标一举一动,都难逃过雷达监视。”

蒋介石问:“有什么办法使大陆雷达发现不了呢?”

谷正文说:“我们作过专题研究,美国顾问也参加了,都认为必须改变战术,不在近距离偷渡,而要远距离两次乘船登陆,多次改变路线和船型,才能甩开中共的雷达跟踪,同时要伪装成别国船只,使中共难以辨认。”

“这还靠谱。”蒋介石点点头,说,“就要这样布迷魂阵嘛!”

“老鼠”怎样布迷魂阵,也难迷住大陆的“猫”。

这一天晚上,解放军“衡阳”号军舰,咬住了一艘可疑船只,发出了识别信号,那艘船不予回答。

我舰长说:“这艘船可疑,也不回答我们的询问。鸣炮警告!”

我舰“轰轰”地鸣炮。

信号兵对舰长说:“舰长,对方回答是日本渔船。”

舰长命令:“靠上去,用探照灯照射!”

探照灯照射在对方船上,明晃晃地圈住了船舷“庆盛丸”三个字。

举着望远镜的舰长说:“假日本货!那个‘丸’字很明显是用油漆刚刷上的,船头那面太阳旗,也是红油漆刚刷上的。”

他拿起喇叭筒展开了政治攻势:“蒋军弟兄们!你们伪装是没有用的,我们早就在这里等你们了!你们不是日本渔船,是‘庆盛号’特务船。你们回不去了,投降吧!”

敌船不予理睬,一个劲往外海开。

我舰向敌船开炮,“咣咣”几炮,敌船立即起火爆炸。

烟尘消散后,敌船的驾驶台内伸出了竹竿,上面拴着白布条,表示要投降。

“老鼠”们老是有去无回,再也蒙不住蒋介石了,他已经对谷正文、叶翔之很不满意,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却不说话,把他们晾得胆战心惊。

叶翔之唯唯诺诺说:“我们……我们……实在是共军太狡猾,雷达也太先进,比千里眼都厉害。”

“也因为你们实在太笨!太无能!”蒋介石生气地说道,“什么‘班超’‘海威’‘长风’‘太武’‘神斧’‘曙光’等行动,都有去无回,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谷正文忐忑不安地说:“报告总统,我们又搞了个突击行动计划,这回有把握了。”

叶翔之说:“我们已制造和购买了一批海狼艇、自杀艇,还有阻击艇、塑料舟,目标更小,速度更快,火力更猛,能突如其来地给中共炮艇打击。谷主任抓的海狼艇队,更有海上突击威力。”他向谷正文使个眼色。

蒋介石的目光移到谷正文脸上,冷峻的脸色缓和了:“正文,海狼队是你在抓?”

谷正文挺挺胸说:“是的。海狼艇队主要放在金门、马祖一线,只要夜间中共炮艇、武装船出来,我们就打,打得他们不敢夜间出来,为我们渗透和登陆杀出一条海上通道。”

蒋介石的倒挂眉又扬开了,用手摸摸下巴,两眼放光地说:“正文,你在台湾指挥不太便当吧?我看你还是到金门、马祖督战去!”

谷正文立正说:“是,总统!谢谢您的一再信任!”

叶翔之马上说:“谷主任尽管放心在前线督战,对谷主任家属子女,我们一定会照顾好!”

蒋介石点头说:“好,就是要同心协力。我们过去的失败,都是因为内部钩心斗角造成的。”

1963年11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发表公报,指出自1962年10月1日至1963年10月24日,共歼灭国民党武装特务二十四股324人。从1963年7月29日至10月23日,台湾还派出六股武装特务从越南北方登陆,妄图潜入广西山区,被越南民主共和国歼灭。

从1962年至1966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共击沉小股国民党敌特武装船只三十五艘,俘获二十六艘,彻底粉碎了蒋介石一手导演的“政治登陆”图谋。谷正文身败名裂,引退养老,情报局长叶翔之被解职。

1963年11月5日,《人民日报》为此发了社论:《祝再次全歼美蒋武装特务的重大胜利》。文中说道:“窃据台湾一隅的蒋介石集团,在凶恶的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一再动员它的特务机构,拼凑特务武装,和美国驻台湾的特务机构共同策划,从去年10月到今年10月的一年时间内,除了派遣六股武装特务,在越南沿海地区偷渡登陆以外,还先后派遣了二十四股武装特务,连续在我广东、福建、浙江、江苏、山东沿海地区偷渡登陆和空中降落。最后,他们竟变本加厉,进一步同南越和南朝鲜的美国傀儡集团互相勾结,利用南越和南朝鲜的岛屿作为跳板,妄图扩大对我沿海地区的小股武装骚扰活动。这是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对我国人民的严重挑衅。但是,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集团的这一系列罪恶活动,在我强大的英勇军民高度警惕和坚决打击下,都彻底失败了,二十四股武装特务先后被全部歼灭了。他们再一次派遣来的美制U-2间谍飞机,窜扰我华东地区上空,也被我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击落……”

在杭州西湖侧畔的刘庄,毛泽东读到这些消息,又以他特有的思维和语言对身边工作人员张景芳和吴旭君说:“蒋介石总是和我们配合得很默契,他来我往,一家人打架,外人是不好插手的。”

吴旭君笑了,问:“蒋介石向大陆空投特务,主席怎么还说是同我们配合呢?他这是成心破坏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

“就是!”张景芳也说,“他来多少,我们就消灭他多少,管叫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这你们就不晓得了。”毛泽东笑了,说,“还是要故意放一些人回去的,回去也好给我们的老朋友报个信嘛!再说,蒋介石也晓得他这只是做做样子,蚍蜉撼树,哪里撼得动嘛!”

吴旭君问:“那他为什么还要派特务来呢?那不是故意来找死吗?”

毛泽东解释说:“如果他不派人来,他还怎样在台湾待下去呀?他派人来,是向世界证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台湾和大陆都是中国的领土;他和我们之间,你打我,我打你,只是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互相争斗罢了。这样一个道理,我身边的人应该晓得的。”

张景芳和吴旭君都说:“听主席这么一说,我们就更明白了。”

大陆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国内外形势都骤然紧张起来。印度在中印边界对中国领土进行武装蚕食,苏联策动新疆伊犁塔城事件,蒋介石兴奋起来,不满足那些小打小闹的“政治登陆”了,企图对大陆东南沿海的福建省和闽粤、闽浙接合部地区,进行一次空前的军事冒险。蒋介石成立了以他和陈诚为首的“最高五人小组”,发出“征兵动员令”,将台湾的民用船舶、车辆动员编组,施行战时经济动员,通过所谓“国防特别预算”,并任命“反攻联军总司令”,还在美军参与下,在台湾南部举行了名为“昆阳”的军事演习。

1962年5月29日,毛泽东就东南沿海战备问题在上海紧急召见解放军总参谋长罗瑞卿。

罗瑞卿在上海的毛泽东住处听取了毛泽东关于全军加强战备的指示后,返回锦江饭店,指示总参作战部和二部负责人立即回北京,向主持军委工作的林彪和周恩来总理汇报毛泽东的指示。5月30日,在北京召开了由刘伯承、徐向前元帅任正副组长的军委战略小组会议,研究了东南沿海地区的作战问题。会后,作战部通过保密电话向罗瑞卿报告了会议概况。当晚,罗瑞卿本来想让作战部研究处处长谭旌樵去向毛泽东汇报,但凌晨1时,已到杭州的毛泽东打来电话,要罗瑞卿亲自去汇报。

第二天下午,听了罗瑞卿的汇报之后,毛泽东对他说:“要准备蒋介石集团四十万人秋后登陆,不要为西面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我们的战略方向还是东面,这是我们的要害。敌人一突上来对我们很不利。今年他要来不让他上来,从连云港到香港,统统不让他上来。还是准备第二手,防止敌人突破,防止敌人空降,在我中心地区占领一个城市。”

毛泽东指示罗瑞卿:“根据目前情况必须准备。准备好了,国民党军不来也没有坏处。因为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至于明年让不让他上来,看情况再说。”毛泽东边说边用手在空中用力一挥,强调说:“要对敌人进行政治攻势,警告他反攻大陆是幻想。”

毛泽东让罗瑞卿立即回上海,向正在那里召开的华东局地委书记以上干部会议作一次关于备战问题的报告,要大家准备打仗。毛泽东又说:“有点敌人捣乱比较好。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还有一说:‘多难兴邦。’”

此前,作为军事上的应急准备工作早在5月中旬就已经开始。5月下旬,东南沿海地区的部队进入紧急战备状态。6月10日,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各军区入闽部队向东南沿海地区秘密开进。为避免暴露,各部队从驻地出发都是在夜间,出发后驻地电台仍然工作,而运动中的入闽部队则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乘火车的部队只准坐闷罐车厢,无论进站还是临时停车,严禁任何人开门或下车。部队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到7月初,步兵和特种兵部队全部按时开进到指定地区并部署完毕。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风不吹草不动,东南沿海地区的陆海空三军已经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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